朱瀟花爬過來時,燭岑岑坐在這條通道的最末端玻璃牆上。
這座迷宮是修建在一片蔚藍的海水上,錯綜複雜,而來到這個末端卻可以俯窺整個海景,波瀾壯闊又豪邁無邊。
大女人,事業精英,女強人,萬城女霸……一個個外號加身,外人看到的燭岑岑絕對是風光體面的,幹練又能幹,能力遠遠甩一波的人。
她任何時候都是不許出錯的,任何時候都得保持禮儀完美到無懈可擊,哪怕是口紅暈染一丁點也不許出現。
這樣一個強大又霸道的女總裁,在公司人面前,在燭家人跟前,她從來不會露出她的軟肋,她來這裡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他問她:「你不累嗎?」
她道:「累?我的人生詞典里,沒有累這個辭彙。」
朱瀟花很清楚,她把自己包括在一個大大的殼裡面,從來不讓自己示弱,好像這樣的一個大女人就是她自己。
唯有見過她兩次露出軟弱的他最清楚,她其實並不喜歡外面的自己,可內心這個脆弱需要男人來疼愛的她,她擔心家人不喜歡,別人會對她指指點點。
她不能失敗!
她不能軟弱!
朱瀟花爬過去,在她腳邊躺下來,他一句話沒有說,只是躺在她腳邊上,將腦袋枕在她雪白的腳丫上,一張臉浮滿了淡淡的笑。
笑容就像天空一般乾淨。
燭岑岑以為這傢伙又要來講大道理,她不想聽,也不想回應,就像這麼坐著,在這個空白的空間里,靜靜坐一會兒,等出去了,她又是那個強大的燭岑岑!
但他竟然沒說話,只是默默陪著她。
陪她靜靜坐著。
燭岑岑頗意外!
這個傢伙不是一向話很多,嘴又賤,又碎的嗎?
她目光落在他一張俊逸又硬朗的臉頰上,第一次,她發現他竟然不是自己以為的那種陰柔男人,他的臉頰五官分明,線條流暢,連臉部邊緣的骨都十分凜然,深刻。
他竟然有種鐵血男兒的堅硬。
她一直沒發現呢。
是他平時嘴賤賤的,又喜歡笑得跟個傻瓜一樣,她才忽略了吧。
手指在他的臉頰上流連,一路來到他的唇上,沒有任何抵抗,沒有任何的不喜的色彩,就像她心中的弟弟一樣,甚至比弟弟還要……親近。
她被心底這個辭彙嚇住了,連忙拿開手。
有一絲的不自然,她說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朱瀟花笑:「你來這裡幹什麼,我自然是來幹什麼的。」
「你——」燭岑岑忽然不知道說什麼。
她心底很煩悶,也有點不知所措。
「岑岑,不要在乎別人的看法,那些無恥的東西不懂欣賞你,那是他們被愚昧遮蓋雙眼,你很美,也很可愛,就算100歲了,你還是跟今天一樣美,一樣動人。」他嘴巴甜甜的。
燭岑岑伸出手狠狠揪住他的耳朵,用力一轉。
「哎呦,哎呦,疼,疼——」朱瀟花叫道。
啪!
燭岑岑一巴掌拍在他臀上,瞪眼道:「胡說八道什麼?」
「岑岑,你真的很美,就算看一輩子,我都看不膩。」朱瀟花撐起上半身,與她視線平行。
她揚起巴掌就要扇他,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一個俯身就吻住了她的唇瓣。
「唔~~~」她掙扎。
偏偏朱瀟花跟上了癮一樣,用力得啃啊啃的,在他快要衝入她口腔內時被她猛地一把推開。
他的力量足以強了她,但是他知道她不喜歡。
她不喜歡的事,他不會做。
於是,他鬆開了他痴纏的唇。
啪!
她一耳光狠狠甩在他臉上,怒目而視道:「你搞沒搞錯,我是你姐!」
朱瀟花一臉無所謂地咧咧嘴,笑道:「又不是親的,親親嘴兒又不會少塊肉,你不是分手了嗎?」
啪啪!
他的身上,腿上,每個地方都被她狠狠拍打著。
「哎呦,後背,後背有點酸,多拍拍!」
啪!
朱瀟花又弔兒郎當的語調。
「滾!」燭岑岑一巴掌打在他腦門上,惡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看著他一臉享受的樣子,燭岑岑一肚子的憋屈一下子散開了,忍不住發出一連串的笑聲。
「你個傻瓜,讓我打,不知道躲啊?」她嗔怪道。
朱瀟花又痞痞的笑:「打是親,罵是愛,你對我又親又愛,我捨不得躲!」
「呸!一張臭嘴。」燭岑岑恨不得將他踹到海水裡喝鹹水。
「心情好點沒?」他道。
燭岑岑微微頷首。
她忽然捏住他耳朵,惡狠狠地問:「我當真是個沒人愛的老女人嗎?」
「哎呦呦,你鬆手,鬆手我告訴你。」朱瀟花假裝很疼地呼號著。
燭岑岑見他一副疼得受不了的神情,還以為他真的很疼,就鬆開了手指。
噗通!
下一秒,她半個身子就被朱瀟花一把壓倒。
他邪魅又俊逸的臉上,一雙幽深的眸子眯起淺淺弧度,一根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磁性的嗓音隨之而來:「不,你不是沒人愛的老女人——」
這話她不喜歡聽,用腳踹他!
也許是踹到了不該碰的地方,男人一聲哀嚎。
「嗷,狠心的女人,你要我斷子絕孫嗎?」他一下子彎起腰來。
原本還想煽情一回的,結果情沒煽起來,反而被她踹了一腳,這裡是男人的軟肋,就算他練武,也不能將之練成鋼鐵,還是跟普通男人一樣痛。
「啊,真的這麼痛啊?要不,我給你揉揉?」燭岑岑在無數領域絕對是萬事通,但在男人這個版塊,她簡直就是塊木頭。
「好啊,你揉,只要你不怕我在這裡要了你!」朱瀟花痛得眼冒金星。
「朱瀟花!」燭岑岑快要怒了。
這傢伙就知道她的軟肋,抓住就使勁得搓她!
「噯,花花在。」朱瀟花又恢復他弔兒郎當的口吻。
燭岑岑扶額。
這傢伙時而認真,時而霸總上身,但這些時候總是維持不住三秒,很快又恢復他一貫的賤痞樣兒。
她有時候摸不透,朱瀟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岑姐,我真的很疼,萬一我生不了娃,你得賠我一輩子。」朱瀟花說。
「滾犢子!」燭岑岑推他,「就一腳,真會生不了娃?」
「哈哈哈哈哈哈哈。」朱瀟花笑得前俯後仰。
「朱瀟花——」一聲咆哮響徹燭家海閣的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