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的,司晴雨並不怎麼信任司奕烽的話。
「你覺得我以前對司御墨下手太狠,認為我會殺了他?那你真的誤會我了,從始至終,我只想讓他不要跟我搶家族的繼承權,只要活著就足夠了,如果他配合,我不需要對他做什麼,但是他要反抗,很多事就由不得他來做主的,但是你只要心甘情願嫁給我,司御墨的命,我一定留著。」司奕烽道。
留著,他是絕對會留的,但是活下來的司御墨要怎麼活,怎麼過,那就不是他關心的問題了。
司晴雨看著他,咬唇道:「你最好說話算話。」
說著,她轉身離開了。
司奕烽為什麼想娶她,她很清楚,不是因為他有多愛她,不過是因為她身上的一個秘密,一直以來他不惜在外面玩女人,回來假裝對著她深情款款。
這一切都逃不過她的眼。
但,只要能保住司御墨的一條命,她願意嫁給他。
等一切塵埃落定后,她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司御墨和夏青顧送出島,讓他們離開卡梅倫,過上他們想要的生活。
她這輩子,從被收養那一天起,她的命運就註定了,無法逃離,永生永世地要被司家捆綁著。
既如此,她不想掙扎了,也不想在抗爭了,就這樣吧。
夜幕時分。
司御墨端著一盆湯上了桌,又擺上幾個菜。
這裡是他曾經的卧室,回來后,一切沒有改變,還是老樣子,父親也不在家,後母明喻也不見人影。
都不在,他反而自在很多。
家裡的奴僕平時都是表演給明喻看,明喻不在家,他們也沒有折磨司御墨的樂趣,也就這樣相安無事了。
唯一來過的就是司奕烽身邊的狗安娜。
不過,她一番冷嘲熱諷后也離開了,偌大的司家反而出奇的安靜。
司奕烽帶著手下人一起離開了家門,說是要去泡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司御墨冷眼看著他們的背影,一言不發。
「青顧,起來吃飯吧——」司御墨走到床邊,柔聲在她耳邊輕聲呼喚著。
眸底閃爍的全是無邊際的寵溺。
就這樣寵著她一輩子,他也甘之如飴。
夏青顧坐起身來,看著他,眸底的冷漠稍縱即逝,很快就被一道瑕不掩瑜的明晃晃的笑替代,她輕聲道:「好,你抱我吧,我沒力氣。」
「好。」
司御墨抱著她來到了桌邊,動作極輕,極緩,極輕柔,極小心翼翼,生怕把她弄傷了。
這份呵護之情,在夏青顧看來全是虛偽與醜陋。
建構在鮮血的基礎上,一切的一切都是令人倒胃口的。
夏青顧看著他,淡淡地道:「御墨,你這輩子,可曾有過對不起的人?」
她話音裡帶著淡淡的水汽,似乎心虛不寧。
司御墨將飯碗送到她身前,眸底掛著一絲絲的晦澀。
他驟然抬頭,看著她的黑眸,語調緩慢道:「有一個人,我一直感覺對不起她,很對不起,但是……我不悔。」
司晴雨,嚴格說起來,他對不起的人不就是司晴雨嗎?
如果不是她,當初他也不會逃離卡梅倫,但是辜負她是註定的,他找到一生所愛,一生無悔。
但,一句「不悔」,瞬間絞起夏青顧心頭的恨意。
她強忍住才沒讓自己暈過去,狠狠平復一下心情,她笑道:「哦,很好,很好,我餓了,不如我們吃飯吧。」
「好。」司御墨淡淡道。
兩人一起吃了飯,吃完后,司御墨對她道:「我帶你去後院走走吧,吃完飯少量的運動,對你,對胎兒都是好事。」
「嗯。」夏青顧柔順地點頭。
兩個人一起出了門,並肩走著,司御墨牽起她的手慢悠悠地走在鵝卵石道路上,慢慢地走著走著……
眼前是一處荷花池,清澈見底,但是水很深很涼。
夏青顧走到石頭邊上,對上他的黑眸,說道:「御墨,你後悔嗎?」
司御墨不明所以,自然是搖頭:「不悔。」
「好。」夏青顧眸底閃爍著一絲的苦澀。
剎那間,她一把匕首狠狠刺向他的心膛。
「青顧,你幹什麼——」司御墨手指一把抓住刀刃的刀口。
很快,鮮血就順著刀子流了下來。
「司御墨,你愛我嗎?」
「愛。」
「有多愛?」
「很愛,很愛。」
「那你就為我去死吧。」夏青顧恨聲道。
她刀子狠狠用力往他心口扎去。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啊?」司御墨大聲道。
他可以為她去死,但是如果死得不明不白的,他不放心她。
這裡豺狼虎豹,隨時會將她吞噬個乾淨。
「好,既然你毫無悔意,那我去死。」夏青顧陡然鬆開匕首,縱身一躍就跳入了荷花池。
這池塘水有兩三米之深,不知道為什麼一個觀賞的池子,要修那麼深。
「青顧——」司御墨一聲嘶吼就縱身跳了下去。
他一下去,就急速朝完全等死的夏青顧游去。
「不要你救,我要帶著你的兒子一起死。」夏青顧嘶吼著。
嘭!
她一個激動,腦袋撞上了水中的假山石頭,鮮血順著她的後腦勺流淌。
司御墨心痛如絞,上去將身子軟綿綿的夏青顧抱住,帶著她出了水池。
一上岸,他快速地抱著夏青顧回了卧室,遇見從外面進來的司晴雨,讓她匆匆拿來一套乾淨的衣服,很快就給夏青顧換上。
醫生也很快被司晴雨請來了。
等醫生給夏青顧包紮過後,醫生對司御墨道:「她後腦勺傷口可能有點深,如果在她懷孕的情況下照CT,可能會對胎兒有影響,這件事……」
照也難,不照也難。
在懷孕的情況下,一切治療都得以胎兒為重。
但如果不治,夏青顧後腦勺的傷口太大,這樣一來對她的身體也是極大的損傷。
「滾,滾啊——」司御墨大聲道。
醫生被他嚇得臉色蒼白,慌忙地朝外逃離。
「大哥,你別這樣,這樣也救不回夏小姐。」司晴雨焦急萬分道。
司御墨看著床上的夏青顧,臉色慘白如紙,唇瓣還在發顫,渾身發抖,看著她痛苦不已,他心痛不已。
抓起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臉上,語調清幽道:「青顧,孩子不要緊,我們還年輕,還可以再生,你卻只有一個,我必須保住你的性命,你應該不會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