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渺——」

「青顧——」

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目光纏在一起。

「你先說。」夏青顧說道。

她習慣了等待，也習慣了傾聽，有時候跟朋友相處，大多數時候處於下風口的位置，就算跟姜寒渺在一起，亦是如此。

「我這幾天在古家，跟師傅學醫術，他拿走我的手機，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聯繫的。」他向她解釋。

夏青顧一雙注入汪泉的眸微微一動。

下一秒又沉斂如幽谷。

「你可以不用跟我解釋~~~」她道。

話音一落，她的手被他緊緊拖住，幾乎是快速的，急切地口吻，姜寒渺道：「青顧，我想要你知道我的心！」

他抓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上。

噗通，噗通，跳得那麼強勁有力，跳得那麼激烈如虎。

健康，韻律，美感從他身上散發而來，就像一隻成長中的小萌虎，在成長，在不停地汲取人間的甘露，尋找著光明之途。

夏青顧臉兒一瞥，輕聲道：「你先去忙吧，後面的事兒，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青顧……」姜寒渺眸光黯淡。

但她卻不再說話，依靠在水中，閉上了雙眸，沉默如雪。

看著她拒絕交流，拒絕他一顆心的靠近，姜寒渺不得不轉身出了門。

聽到門外的動靜，夏青顧捂住臉。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想要給他一次機會，想要跟他嘗試一下，哪怕是就那麼一次瘋狂，敞開心懷去接受他的愛。

可一顆塵封了很久的心，最終還是沒有被姜寒渺叩開心門。

兩次的身體接觸，第一次也許帶著某種破壞的心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多出格的事來。

那一次也是全無印象的，除了尷尬，也就沒什麼感覺。

但這一次不一樣。

她感受到，記得每一個細微的變化，每一處動情之時的激烈和心潮的變化。

當時，忘卻了羞恥，忘卻了不適，忘卻了心底的顧慮，或許是藥物使然，她覺得那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她。

但，在卻才，在他抓了她的手，抵在他心門，聽著他激烈的心跳聲，她第一次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叮——

心弦發抖。

她的心也在那一刻動了。

悸動，心微顫到激烈的跳動，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體驗，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愉悅的聲音，那是一種讓她感到靈魂孤獨被驅逐的感悟。

心，如洪荒大漠被巨浪擊垮的無所適從。

她不認識那一個自己，不知道這到底是誰。

一絲絲的懼怕在心尖瀰漫。

她竟然生了貪心，想要得到他，想要擁有他，永遠……

好可怕的念頭，從出生至今，她從未對什麼東西，或者人，或者物有過如此災難般的執念。

生命從一開始就是被拋棄，她習慣了被遺棄，也從不敢奢求更多的東西。

故而，生活里的一切，來了，她坦然接受。

要離開，她也從不挽留。

不挽留，不受傷，不傷悲，似乎可以讓她感受到滿滿的安全感，也覺得自己不會被自己遺棄。

沒有建立一樁關係，沒有將那個人放入心尖，也不會面臨失去他的痛苦，更不會感受到難以言喻的痛苦。

心微微顫，為他，或者說，為自己而退。

退出這一步，忍受現在這一刻的心緒紛亂，等心安寧下來，等她知道該如何平靜地面對他，或許她才想見他。

不敢愛的年齡，卻遇到了一個為愛而活的鮮活的他。

夏青顧臉兒微微發澀，唇齒間也滿滿的都是說不盡的惆悵與辛酸。

兵荒馬亂的心，始終找不到停靠的岸邊，一直在內心深處如野馬一樣胡亂地奔騰不息。

她洗了澡身上裹著浴巾，來到房間，手機被打爆了。

嘀嗒嘀嗒，一道道聲音襲來。

裡面有范千芊的，有杜一帆的，有李亞亞的，甚至有孔多方的……

嘀嗒！

一聲簡訊提示音。

「青顧，記得吃早餐。在廚房的鍋里有剛下的雞蛋面。」

她抬起頭，高高的，好像一低頭，眼淚就要流下來。

「傻瓜！」

這個傻瓜為什麼要對她好？

女人，一顆孤寂了那麼久的心，在面對一個緊追不捨的男人攻勢時，難免會心潮澎湃。

偏偏，她怎麼說，他都故意地迴避，一如既往地對她好。

換了一身衣服，她匆匆吃了面，準備出門上班，卻在門口看到孔多方。

她微微詫異。

「總經理，你怎麼來了？」她問道。

孔多方滿面鬍子茬，顯然是一宿沒睡，連黑眼圈都出來了。

他唇角掛著苦澀的笑。

「放你一天假，等你收拾好心情再來上班。」他說道。

夏青顧一愣，難道，難道他知道自己跟杜一帆的事了？

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她低聲道：「我很好，不需要請假，現在就可以去上班了。」

言畢，夏青顧朝樓梯下走去。

孔多方卻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還是休息一天吧，有時候傷痛來得比較慢，我放你一天假，你必須得完成任務，工資照發。」他說道。

「……」夏青顧。

有這種老總，公司會破產吧？

在孔多方轉身之際，夏青顧看著他的背影，說道：「你跟杜一帆之間到底什麼關係？」

孔多方身子一震。

他背對著她，一雙眸里閃爍著說不清的色彩。

但，他卻沒有多言。

「不管什麼關係，都不影響你跟我之間的工作。」

孔多方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他一走，夏青顧只好回到家裡。

才過去了半小時，門就被敲得哐啷哐啷作響。

范千芊急吼吼地沖了進門。

「青顧，青顧，你怎麼了？我剛才接到姜寒渺的消息，他讓我來陪陪你，你生病了嗎？」她又是摸頭，又是摸脖子的。

之前，她強行加了姜寒渺的號，每次那個頭像都是沉默的，今天是第一次收到他的消息。

夏青顧哭笑不得。

「有什麼事呢？這不是好好的嗎？」她說道。

「既然沒事，你怎麼不去上班？」范千芊嗅到一絲詭異的味道。

她眯眼看著夏青顧，一臉「你別拿我當傻子」的神情。

「……」夏青顧。

多米諾反應？

孔多方若不強行給她放假，也不至於把昨晚的事挖出來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