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唐梔雅那麼淡淡的神色,甚至是一臉淡漠的回應,滕世雄摸著一顆痛不堪言的心臟,好半天沒呼吸過來。
她,終究是不愛他了嗎?
這是報應,老天爺對他的報應。
滕世雄喉頭一陣血氣上涌。
他生生吞下滾動的血,深深看著她,苦澀道:「他,會好起來的。」
唐梔雅一臉淡漠,疏離道:「好不好起來,跟你沒有關係,你走吧,這裡不歡迎你。」
呵!
不歡迎他。
是的啊,他就是個不受歡迎的混蛋。
滕世雄驟然轉身,他大踏步朝外走去。
若是放在以前,他會衝上前去,會抱著她,強勢將她帶回大院子,將她禁錮起來,天天折磨她,把她留在身邊。
但是她那一道忌憚的眼神,讓他心口抽痛。
他心底沒有底氣,沒有信心能留住她的心。
一出門,滕世雄再也忍不住,又是幾口血吐出來。
「老大,你再這樣,會吐血而亡的。」滕小詩急得不得了。
也不知道這吐血的毛病怎麼樣才能好。
滕世雄揮揮手。
「死不了,就是活受罪而已。」
看一次唐梔雅,他就要狠狠吐血,見得越多,吐得越厲害。
因為,只要他想她,他就絕對要吐血的。
偏偏他跟一個癮君子一樣,想她想上癮了,怎麼也戒不掉。
大半輩子沒有過的思念,在這一刻如潮湧一般洶湧,不可遏制。
一個月後,古庭燎終於從加護病房轉移到普通病房。
他的其他器官也好轉了,不過肝衰竭依舊不可逆轉還是發生了。
每一天,他都必須接受醫院的治療,抽取大量身體不能排出的液體。
唐梔雅每一天都會來看他。
古庭燎一開始還抗拒,但是她說:「我不想要有遺憾,不管你活多久,你剩下的日子交給我,好不好。」
自此以後,古庭燎沒有抗拒。
他對自己的身體很清楚,這種情況,最多也就一年到兩年的命了……
趁著還活著,他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梔雅,你把一輝喊回來吧,我的醫術不能絕代啊。」古庭燎說道。
找不到傳人,她的手和喉嚨怎麼好呢?
他必須在自己死前,把這門手藝給留下來,然後讓一輝把他母親的身體治好。
忽然,他想到什麼,又一把拉住唐梔雅的手,說道:「不,你還是把世雄喊過來吧。」
滕世雄!
這三字一直壓在他心頭。
他每次睜眼時,看到他遠遠守護在門外,一雙痴痴的眼就那麼看著唐梔雅。
深情的眸子里流露出來的情感,並不比他的少多少。
只是滕世雄應該不懂得怎麼來愛一個女人吧。
他愛得深,愛得痛,可是他卻悶悶的,只會妒忌,只會遠遠看著,唐梔雅一上前,他就倉皇逃竄。
原來在感情上,有個人比他還傻。
「不要。」唐梔雅一口回絕。
她對他道:「我們結婚吧。」
這時候,她手底是兩枚戒指。
「我這個人是個做事果決的人,不喜歡拖泥帶水,也不喜歡含混不清。我那天在病房裡對你說的,就是我的心裡話,你一定要娶我,如果你因為身體的原因不娶我,我會認為你從沒愛過我。」她說道。
她堵死他的退路。
「人生不是戲,也不是電視劇里放的情節。你不需要因為身體的原因躲避我,我雖然照顧不了你,但是只要我們結婚,我們就是一對夫妻,該承擔的,我都會承擔,而且你要找傳人,我會讓一輝回來,這也不違背你家族的鐵律。」唐梔雅說道。
果然是個鐵娘子。
古庭燎笑了。
他一貫的溫潤如玉,一貫的和煦春風般的情意。
緩緩地,他點了頭。
「好,我答應你。不過呢,求婚這種事,你得讓我來。」驟然間,古庭燎從床頭拿出一個盒子,裡面是兩枚定製的扳指。
其中一枚是古樸花紋的扳指,上面有著古字的刻痕。
「這一枚戒指是我們古家的傳家寶,傳給下一代後輩,現在我交給你,以後你把它傳給一輝吧,讓他學習我們家族的醫術,到時候我古家的醫術就不會失傳了。」他說道。
唐梔雅伸出手來。
雖然手指沒有了感覺,但是她可以抬起手臂。
古庭燎將那一枚扳指套入唐梔雅的手指。
一行晶瑩的淚水掛在臉上。
唐梔雅緩緩依偎進他的懷裡。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治療,古庭燎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至於肝衰竭,那就別無他法了。
他手指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眸底全是對她的愛慕之情。
窗戶外的滕世雄看著他們兩人相依相偎,掉頭就走,一下子沒注意,險些被一輛過來的車給撞了。
滕小詩一下子就拉過了他。
「你放開我,老子撞死得了,你拉我幹什麼?」滕世雄恨聲道。
這一刻,他只想求死。
滕小詩從背後拿出一瓶烈酒來,搖了搖,說道:「老大,心情不好,我們去喝酒啊。」
滕世雄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酒瓶子,大踏步地離開。
病房裡,唐梔雅走後,滕九延走了進來。
「求婚成功了?」他一臉笑意。
古庭燎點點頭。
「有件事我沒有跟她說,但是既然要給她治療她的喉嚨,我必須做她的男人才行。」他說道。
古家的醫術不外傳。
他要救她,很多地方需要碰觸到她的身體,甚至會每天耳鬢廝磨。
在他剩下的日子裡,讓他自私一回,讓他親自給她做治療吧,至於後面的部分,他會全部交給滕世雄,讓他在自己死後,再慢慢幫唐梔雅接著治療。
等他死了,唐梔雅也不會那麼悲傷。
「你這是何苦呢?」滕九延搖搖頭。
古庭燎笑了。
他說道:「好不容易愛上一個女人,沒想到命運給我的卻是交出生命,但是能讓她陪著我到那一步,這輩子也沒什麼遺憾了。」
婚禮在一周后舉行了。
古庭燎坐在那個大大的桌子上,桌邊坐著的都是親朋好友,也包括從Z國趕過來的歐少煌等人。
他抓住唐梔雅的手,對她一臉深情道:「梔雅,對不起,我沒有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婚禮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去了禮堂,在牧師的見證下,舉辦了儀式,身邊也都是幾個認識的朋友,唐梔雅的幾個孩子孫子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