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賀駿的電話。
「你來醫院吧。」
顯然的,滕賀駿情緒不太高漲。
金熙熙心漏跳一拍。
她拿起包就向外衝刺。
駕駛室里,開車的是金熙熙。
小野坐在副駕駛位上。
猛踩油門。
車子飛了出去。
小野緊緊抓住安全帶,一隻手臂撐住車窗。
如果玻璃搖下,他一定早被顛了出去。
開車的金熙熙瘋了。
沒想到這女人飆車飆得要人命。
哧溜一聲。
悍馬一路上暢行無阻,在醫院門前停下。
一下車,小野就倒地大吐特吐。
金熙熙可顧不得他,大踏步地朝電話里交待的急救室衝去。
急救室外,是一身浴血的滕賀駿。
他軍綠色的軍裝上,猩紅血漬尤其刺眼。
臉頰上,手上,到處都是血,彷彿要把他染成一個血人。
金熙熙眼眶被這鮮紅的血染紅。
一步,一步,再一步。
她走向面色凝重的滕賀駿。
臉色越來越蒼白。
等她到了滕賀駿身前時,唇也白透似雪。
顫抖著,她看著滕賀駿,嗓音生澀又遲滯:「是你的血,還是……」
「他的。」滕賀駿道。
黑暗襲來。
金熙熙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滕賀駿眼疾手快扶住她手臂。
金熙熙猛地一把推開他的手,嗓音尖利道:「走開,我家九爺不喜歡別人碰我。」
她咬住下唇,死死咬住。
沒兩秒鐘,下唇被她咬成烏色。
她強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姿。
一隻手扶住牆壁,迷濛的雙眸緊緊凝視著手術室的綠色燈光。
「九延,我等你出來!」
萬一你出不來……我會陪著你,你一定不會孤獨寂寞的。
她不讓自己暈過去,死也不要。
她要清醒地等著他從門內出來,等著她冷漠地捏她臉,笑話她長得丑。
「九延,你一定不會出事的,對不對?」
你那麼強大,一定不會有事。
金熙熙以頑強的意志力撐著,喉頭翻滾著腥甜。
可她猶自不在乎。
就那麼痴痴地等著,望著高高的燈光。
彷彿是一隻小小的望夫石。
身後的滕賀駿和小野眼神複雜。
他們有時候覺得金熙熙脆弱得像一件精美的瓷器。
可面對著滕九延,她又頑強得不像一個女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金熙熙感覺自己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她翹首以盼的姿勢,從進來到現在就沒動過一下。
連小野都看得脖子酸了。
而金熙熙卻保持一個動作不動了2個小時。
終於,綠燈熄滅。
噗通一聲。
金熙熙跌倒在地,她摔得額頭瞬間紅腫起來。
可她毫不在乎地爬起來,奔向手術室的門。
滕九延躺在床上,被包裹成刺蝟一樣。
他深邃的眼眶,眼皮緊緊閉著,彷彿睡著一般安詳。
可時不時抽動的眼皮卻顯示他正在忍受劇痛。
狂梟從裡面出來。
他看向金熙熙一行三人,臉色凝重道:「九爺身中兩槍,一槍在肩頭,一槍在腹部,都很重,流血又多,如果不是搶救及時,他可能早已殞命。但因為他以前受傷次數太多,麻藥對他都不起作用,所以他這次忍受的痛,非一般人能承受的。」
手術還算成功。
不過滕九延受的痛楚,卻非常人能忍受的。
他的傷口面積有點大,不過只要安全渡過感染期,應該是沒事的。
但很多病人沒有死在手術台上,卻死在感染期,這也是高危階段。
所以,一刻也不得放鬆。
滕九延被送進ICU無菌病房。
金熙熙隔著玻璃窗,看著躺在床上憔悴的男人。
「傻瓜——」她拍打著玻璃。
明明有機會逃走的,他為什麼要留下來對敵?
這次去范城如果有那麼危險,為什麼不提前告訴她,她可以不去啊。
既然提前準備好了,又怎麼不把自己身邊的人都帶上,還要孤身犯險。
滕賀駿緩緩走來。
他一雙黑眸落在玻璃門裡面的二弟身上,眼神複雜。
心裡一道聲音吭哧一下徹底斷裂。
如果說之前被金熙熙迷惑過,那麼在那一刻,聽到二弟對他說的那句話時,他再也沒有任何的念想了。
他趕往「戰區」時,地面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堆的人。
每一個人都身負重傷,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滕九延身中兩槍,看到大哥趕來,一雙黑眸自始至終都如星輝一般冷寂與璀璨。
「你來了……」滕九延朝他勾唇。
滕賀駿怪責的話語還沒說出口,傷痕纍纍的他又開口了。
「我要天下群魔在我女人腳底顫抖。」
狠辣,決絕。
為達目的,縱使付出血的代價,亦絕不後悔。
滕賀駿心臟震撼得無以復加。
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個小丑,為自己曾經一剎那的動搖而羞恥。
這一刻,跌坐在地面上,仰望著滕九延的女人,跟他的寒兒一般模樣。
可長得再怎麼相像,也終究不是一個人。
「哎……」滕賀駿嘆息一聲,轉身離開。
醫院裡,金熙熙一直守護在滕九延門外,無論誰來喊她,說要替換她,都引來她一頓diss。
最後,唐梔雅也只能微微搖頭,默默離開。
陪伴在門外的,還有小野。
他在完成九爺交代的任務。
九爺一日不醒,他一天不許離開金熙熙身畔。
當蘇摩兒趕來時,她看著門外的兩個人,忽然覺得滕九延用生命換來的東西也許是最珍貴的。
她遽然好羨慕金熙熙。
好閨蜜終於遇到她人生中最高貴的惡魔王子。
三天後,滕九延終於脫離危險。
狂梟看了一眼蘇摩兒,轉頭看向金熙熙,對她道:「九爺這是流血過多導致的昏睡,他的身體需要休養,你慢慢等待,他會醒過來的。只是傷口需要靜養。」
金熙熙頷首。
聽到他這番話,內心緊繃的神經終於落地,眼眶一黑,暈倒在地。
「熙熙——」蘇摩兒焦急地喊。
一行人又手忙腳亂的把金熙熙送到病房,開始救治她。
在忙乎了一陣后,狂梟看到檢查結果,忽然笑了。
「你笑什麼笑啊?我家熙哥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我恨不得噴你一臉。」蘇摩兒大聲道。
聽到小妻子的話,狂梟抬眸,眸底是一瞬間的驚艷。
蘇摩兒也只有在面對金熙熙的事兒時,才會露出她的爪牙,凶神惡煞地對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