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剛要詢問,白一弦卻擺擺手制止了眾人。
顧梓蔓自己卻忍不住了,輕聲啜泣著說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們相信我,說不定是他們兩個……
我真的只是去看了看,什麼都沒做。原本那天是要和祖父一塊兒吃飯的,可後來想起來中午約了……」
白一弦打斷道:「三少夫人,我並沒有問你,你暫時不必解釋。」
顧梓蔓微微咬牙,只是在一邊輕輕拭淚,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黃唯奇忍了忍,終究是沒忍住,輕輕握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慰。
白一弦轉身看著柳無名,問道:「請問柳莊主,這風寒草,該如何服用,才能達到使人中毒的效果?」
柳無名說道:「可以生服,不過味道發澀,如嚼乾草,難以下咽。還可以加水熬制,風寒草在高溫熬煮下會漸漸化開,取其熬制出來的汁液。」
白一弦說道:「也就是說,將汁液摻進酒釀鴨子之中便可以了,對嗎?」
柳無名點了點頭,補充道:「風寒草有個特性,熬出來之後,必須一日之內服下,否則便失去其效用了。」
哦?竟然有這樣的特性。白一弦有些驚喜,那倒是方便多了,原本他還想用其它辦法來證明的,現在倒是不用那麼麻煩了。
白一弦看著黃忠燕說道:「黃將軍,麻煩你再將冬梅提來。」
冬梅方才挨了打,後來證明不是她做的手腳,已經命人抬走上藥去了。
沒多會兒,她又被抬了回來,冬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抬回,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恐中緩過來。
她以為抬回來是要繼續審問鞭笞她,小姑娘嚇得眼淚都出來了。
白一弦也是於心不忍,但也不能不問,只好盡量態度溫和,溫聲問道:「冬梅,你不要怕。
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們三少夫人,半個月前,有沒有在住的地方,自己熬制過什麼東西?或者是,讓你幫忙熬過什麼東西沒有?」
冬梅還在想,白一弦又補充了一句:「是偷偷的,不讓人知道的那種。你需照實說,若敢說謊,再受鞭笞,我可保不了你。」
白一弦每問一句,顧梓蔓的臉色就愈發的蒼白一分。雖然問的不是她,但她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冬梅嚇的一哆嗦,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有,半個月前,下小雨那天,三少夫人突然要我生火,說要熬點湯喝。」
白一弦問道:「她熬的什麼湯?」
冬梅搖搖頭,說道:「奴婢不知道,三少夫人只是讓我生火,說她自己要親自熬湯給三少爺喝。火生起來之後,她就把我攆出去了。」
白一弦轉身問黃唯奇:「你那天可曾喝到過三少夫人熬的湯?」
黃唯奇看了看顧梓蔓,心已經慢慢沉了下去,沉默了一會兒,慢慢的搖了搖頭。
冬梅此時補充道:「沒有熬成功的,我進去熄火的時候,三少夫人說,她沒掌握好火候,熬制失敗了。」
白一弦問道:「那她可讓你處理掉那些失敗品?」
冬梅說道:「沒有,三少夫人說過不用我管了,她自己會處理掉的。
對了,三少夫人還曾交代過奴婢,說熬制失敗太丟人了,所以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連三少爺也別說,省的讓人笑話她。」
白一弦問道:「熄火的時候,可曾聞到過什麼異味?」
冬梅點頭道:「有,有一種發澀的味道。奴婢以為是三少夫人熬制的失敗品的味道,所以也沒有在意。」
白一弦點了點頭,對眾人說道:「黃將軍,在下問完了。方才冬梅不在這裡,可不知道風寒草會發澀。」
顧梓蔓要生火熬風寒草,可避不開這些奴婢。即使全攆出去,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而沒想到的是,她不會生火,所以讓冬梅幫忙,因此倒是暴露了自己。
當然,這也不能說是顧梓蔓大意。因為若是沒有柳無名,所有人都不知道黃庸中的是風寒草之毒。
大家都會認為黃庸是受了風寒,所以就算得知顧梓蔓在房間之中熬制過東西,眾人也不會在意。
顧梓蔓大約是沒有想到,黃府請來了柳無名。連邊庄岩都不知道的事情,偏偏柳無名知道。
她終於明白,白一弦為什麼不問她了,因為根本沒必要。
他知道就算詢問自己,自己也會否認,所以他直接乾脆的將所有的證據都找出來。根本不必問自己,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黃忠燕看著顧梓蔓剛要說話,黃唯奇卻盯著自己的愛妻,搶先一步問道:「龍懷木的香囊,熬了風寒草,去了給祖父做飯的小廚房……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這樁樁件件的證據都指向你,你還敢說你和這件事沒有關係嗎?你還敢說這是巧合嗎?」
顧梓蔓知道,如今就算自己一直嘴硬,說是巧合,大約也不會有人相信自己了。
可明明白一弦手中根本沒有任何切實的證據,證明這就是她做的,卻偏偏讓所有人都不再相信她。
顧梓蔓看著眼前的男人,問道:「若,若我說,這真的是巧合,我真的是冤枉的,你信不信我?」
黃夫人怒道:「所有的證據都表明是你,你竟然還敢不承認。我們黃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收養了你?還讓你嫁給了奇兒,真是……」
顧梓蔓根本看也不看黃夫人,只是盯著黃唯奇,固執的問道:「你信我嗎?」
黃唯奇也看著她,眼中的悲痛抑制不住:「你說不是你,我就信。」
黃夫人急了:「奇兒你怎麼……」話未說完,就被旁邊的白一弦搖頭阻止了。
黃唯奇也沒有看自己的母親,他就那麼一直和顧梓蔓對視著,紅著眼睛,補充了一句:「你說不是你,我就信。可真的不是你嗎?」
顧梓蔓聞言,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她流著淚,愛戀不已的看著黃唯奇,說道:「我很想說不是,可你如此信我,我怎忍心繼續騙你?」
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她閉上眼,痛苦的說道:「是我做的,這一切都是我做的。風寒草的毒是我下的,龍懷木也是我縫進香囊里的。
這一切全部都是我做的。」說著話,顧梓蔓已經抑制不住的哭出聲來。
黃唯奇縱然知道,可聽她親口說出,依然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幾步,他將頭扭到一邊,緊緊皺著眉頭,眼中的淚水也流了出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白一弦看的也是感嘆不已,這位黃府的三少爺,倒是個情種。其實他倒是能理解黃唯奇如今的感受。
黃庸閉上眼,沉默著不說話。事到如今,他也很是傷心。他將顧梓蔓當親孫女一般的對待,不允許黃府有任何人欺辱她。
甚至不顧門當戶對的觀念,執意將他許配給黃唯奇做正妻。可沒想到,到頭來養了個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