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紹遠未料到她這樣輕易就答應了,一時之間竟是興奮無比,直到簡然和簡單已經出去了,他才頭暈目眩的跟出去。
上了車,文佩也跟了上去,直到半個小時后,車子在他們的家門外停下。
簡然透過車窗望著那漂亮的別墅,眼淚一下子淌了出來,易安如果還在,該有多好。
此刻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房子,就算是有他們的孩子陪著她,她也還是覺得難以忍受,沒有他的日子,竟然這樣這樣的難熬。
陸紹遠從後視鏡里看著她,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月下鋪了銀霜的地面,一片空寂,他永遠都無法相信,他就這樣失去了最愛的女人。
「然然……」文佩輕輕握住她的手,簡然低頭擦了淚,搖搖頭一笑:「下車吧。」
陸紹遠下車開了車門,簡然小心翼翼的捂住小腹走下車子,陸紹遠見她動作略微有些笨拙,下意識伸手扶了一下:「小心點。」
簡然立時閃開,只是抓緊了文佩的手,陸紹遠的手定格在半空中,好一會兒,他才落寞的一笑,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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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看到了吧?」不遠處的地方,一輛不起眼的車子停在隱蔽處,車窗降下一條縫隙,坐在車廂中的那人,五官隱在黑暗的陰影中,有些瞧不清楚。
顧易安許久都沒有說話,雖然陸紹遠開車送簡然回來,並不能真的說明什麼,他心中也是不信的,可是看到他們站在一起,他還是覺得心裡有些難過。
那一晚,那些人划傷他眼睛的同時也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疤痕。
顧易安忍不住伸手撫在臉上那條疤上,心中瀰漫起濃濃的酸楚,他此刻這個樣子,會不會嚇到她?
從此以後,他不能拿刀拿槍,也不是一個叱吒風雲不可阻擋的男人了,幾乎讓他喪命的那一次重傷,傷了他的元氣,雖然此刻看起來康復了,可是他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
她還年輕,還這麼美好,他如果再回去她的身邊,會不會拖累了她?如果他活不長久,幾年後死去,她又怎麼辦?
他不想讓自己太自私,可是如果真的這樣捨棄她,他卻又怎麼都做不到。
「回去吧易安,跟我一起回義大利吧。」
教父慈藹的聲音響在他的耳畔,顧易安怔怔的低著頭,手指上還戴著訂婚時的訂婚戒指,璀璨奪目。
「我知道你放不下,可是有些東西,不值得……」
「不,乾爹。」顧易安忽然抬起頭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卻帶著說不出的堅定:「乾爹,我曾經答應過她,這輩子不會放開她,我也曾經答應過她,永遠不會食言,乾爹,讓我再試一次好不好?」
「易安……」
顧易安卻已經轉過臉去望著她遠去的身影,喃喃的開口:「讓我再試一次吧……我不想和她分開,我還想和她過一輩子……我還沒有愛夠她。」
長久的沉默,然後一聲重重的嘆息:「易安,我不勉強你,但是你記著,乾爹永遠都給你留著一個家,你隨時可以回來。」
顧易安雙拳一下子握緊,許久才怔怔鬆開,他轉過身,將那已經年邁的老人緊緊摟住:「乾爹,謝謝您。」
老人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我只是希望你過得好,這樣我見到你媽媽,也不會覺得愧疚。」
「是我辜負了您……」顧易安覺得聲音有點堵,說到最後的時候,甚至變成了沙啞的音調。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就是硬把你帶回去,你也不會開心。」老人重重嘆口氣:「去吧,你比當年的我,勇敢的多。」
顧易安用力點頭,伸手開了車門,他站在外面,略略遲疑了一下,方才大步走向後面一輛車子。
夜色漸深,許是這麼久沒有回家來,簡然覺得自己睡的有些不安穩。
妊娠反應倒是沒有上次那麼厲害,但睡覺時也總覺得哪裡不舒服,半夢半醒之間,她好似看到窗邊站了個人,簡然一驚之下,陡地坐了起來……
她的動作驚動了顧易安。
顧易安立在那裡不知道多久,直到聽到她發出低低的驚呼,他方才一步一步走過來。
窗外沒有月光,夜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簡然只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從嗓子里蹦出來了,她拚命的瞪大眼睛望著那個模糊的影子逼近,有一個名字已經卡到了喉嚨處,可是她卻喊不出來……
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簡然緊緊的揪住胸口衣襟,她大口大口的喘氣,直到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然然……」
「易安,易安,是你嗎,是你嗎易安……」簡然一下子掀開被子赤腳跳下床來,她踉蹌著向那個影子撲過去,顧易安原想閃開,可是看她這樣,他怎麼都沒有辦法讓自己躲避她……
簡然在快要撲入那個懷抱的時候,忽然頓住,她怔然的立在那裡,緩緩搖頭:「我一定是做夢了,我一定是太想他,我在做夢……」
她不能靠近,一靠過去,就會發現面前的影子只是一個影子,她摸不到他的臉,感覺不到他的溫度,甚至,她害怕他會變成一團虛無的空氣散去……
不如就這樣看著,遠遠看著,至少在這一場夢中,她能安慰自己一次……
「然然……」顧易安看她這般模樣,已然完全否決了當初對她的一絲質疑。
之所以會質疑,也是因為他自己的不自信,不自信她真的愛上他,不自信他真的能佔有她的心。
但是此刻,他不需要她說什麼,也不需要誰來給他證明什麼,他愛她,就會用一生信任她,守護她。
如果她也離不開他,那麼他……無論如何,都會留下。
他又一次喊出她的名字,終是讓簡然驚愕的瞪大眼睛,「易安?」
「然然……」顧易安又緩緩上前一步,簡然卻是愕然後退,眼淚紛紛而落:「易安……你放心不下我和寶寶,所以回來看我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