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然裹在厚厚的羽絨服中,輔一走出了醫院的大樓,就被那刺眼的光線耀的抬手遮住了眼睛。
她身子雖說好一些了,卻還有些虛弱,不過是從樓上下來走到這裡,額上就微微的有了細汗。
文佩扶住她擔心的輕聲詢問:「小然,你沒事吧?」
簡然搖搖頭,穩了穩心神,正欲走下台階,忽然覺得眼前光線被遮住大半,然後,自己的手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掌心。
她微微一怔,旋即似心都停止跳動了一般,只覺那人的氣息分外的熟悉,簡然眼眶一陣陣酸脹。
不知道是因著那光線太刺眼,還是其他。
「腳下很滑,當心點。」
陸紹遠的聲音沉沉在耳邊響起,簡然只覺肩膀一抖,似有說不出的酸楚從心口裡蔓延而出。
她漠漠的笑了一下,將手用力抽回,然後,扶住文佩的手走下了台階。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去看他一眼,陸紹遠感覺到那一隻冰冷如玉的小手就像是一尾光滑的魚一般從他的掌心中溜走。
他不由得眉心皺緊,胸腔間卻是莫名的一陣患得患失。
楚策站在車子邊等他們,看著陸紹遠跟在簡然的身後,文佩一張臉冷的幾乎結冰了,而簡然也是面無表情,陸紹遠臉也陰沉著,不由得有些躊躇起來……
陸紹遠也開了車子來,看來是想接簡然出院,只是……
看看文佩和簡然和神情,這樣冷漠而又抗拒……
萬一一會兒這三人又吵起來……楚策不由得有些頭疼,小佩對紹遠的成見實在是太深,哪天想起來都要狠狠的罵上幾句,真是難辦!
「小然,上車吧。」文佩徑直走到楚策的車前,拉開車門對簡然說道。
簡然點點頭,彎腰就要坐進去,一隻手卻是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
隔著厚厚的棉衣,卻仍是感覺到她瘦了太多,單薄的身子在一層一層的衣服里似乎都會晃蕩一般。
陸紹遠不由得心一軟,聲音里已經有了些許淡淡的溫柔:「我載你。」
文佩怒目而視,正欲開口,卻是被楚策給死活拽到了一邊。
「你幹嘛啊你!把小然一個人留在那裡,不是羊入狼口?」文佩柳眉倒豎,一把甩開楚策的手,就要衝過去……
楚策趕忙死死拽住她,一臉愁苦:「我的姑奶奶,你給我個面子行不行?讓紹遠和小然說說話吧,他們倆的事,還得他們當事人解決啊。」
「還有什麼好解決的啊,不是早就分手了嗎?不是新歡都有了嗎?還厚著臉皮纏著人家幹嘛?」
文佩說話十分犀利,簡然聽著,不由得唇角翹了起來。
陸紹遠一張臉卻是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他這一輩子還沒有人被人罵的這樣難聽過!
「你少說幾句吧!」楚策死活扯住文佩把她遠遠的拉到了一邊。
空曠的場地上,文佩的不滿和抱怨漸漸的遠去,兩人的身邊就歸於了平靜。
簡然肩膀一低,將身子從他的手掌下挪開,她走開了兩步,遠遠的站著,臉上皎潔的神色平緩而又漠然,彷彿那天他們的爭吵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陸紹遠有點不習慣這樣的簡然,冷的就像是一塊冰涼的玉,絲毫溫度都沒有。
他有些懷念那個溫暖的,嬌俏的,羞羞怯怯的簡然了。
這樣沉默了許久,陸紹遠低低咳了一聲,聲音沉沉開了口:「你的身體,好點了么?」
簡然目光投向遠處,就似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好一會兒,她方才淡淡的應了一句:「多謝學長關心,已經沒有大礙了。」
陸紹遠聽她說話,唇角不由得就揚了起來:「那我就放心了。」
簡然不置可否,垂了眼眸看著腳下的積雪。
陸紹遠上前了一步,俊逸的眼眸之間流瀉出點點的溫情,卻依舊帶著居高臨下的玩世不恭:「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對,我沒弄清楚真相就錯怪了你,然然……」
「哪天的事情?」簡然倏地抬起頭來,她漆黑的眼眸平靜無波,卻帶著冷冷的嘲諷;「不好意思學長,我都忘記了。」
陸紹遠被她這冷嘲的話一下子噎住,面色瞬時就變了:「你——」
簡然微微抬起下頜,倔強的微笑,那一雙潑墨一般的眸中卻偏生沒有他的身影:「學長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她說完,竟是當真轉身就走,陸紹遠見她這般倔強的樣子,不由得心頭火起,上前一步就攥住了她的手臂。
簡然被他突然襲來的動作弄的一愣,一抬頭,眸光中閃過一絲的惶惑,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
陸紹遠手上的力道就微微的輕柔了一些,他強壓住怒火,低低開口:「然然,我已經道歉了,你也該見好就收………」
簡然再也忍不住的一把將他的手甩開,她嫌惡的退開兩步,憤怒的望住他:「陸紹遠,你到底要幹什麼?」
「然然!」陸紹遠皺緊了眉,又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臂:「你乖一點,別鬧了!」
簡然只覺一陣無力,事到如今,他做出了這麼多傷人的事,說了這麼多傷人的話,到頭來卻說要她別鬧了!
她沒有在鬧,她只是真的覺得疲倦,她不想再和他周旋下去了……
若說在初初知道自己懷孕的那一刻,她對他還有憧憬和希冀的話,那麼此刻,她只想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簡然身子虛弱,這樣折騰一番,臉色就蒼白起來,她站著沒動,也沒有力氣躲開,只是無力開口:「你到底要怎樣,陸紹遠,到底要做什麼?」
「我知道那天我對你做的……有些過分,但我也是沒弄清楚真相氣的狠了才口不擇言……」
他說著,眉心卻是皺的更緊,該死的,今天上午從彥東他們那裡拿到了第一手的證據,他知道自己錯怪了她,落下臉來主動道歉,她竟然還是這樣一副模樣!到底還要他怎樣?他陸紹遠這輩子都沒有主動向人解釋過什麼或者是低聲下氣的去道歉!哪怕是他錯的再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