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什麼呢?」星爾輕輕撫著她的鬢髮。
「我害怕,這一切就像是一個美夢,他那樣好的人,相貌,家世,能力,全是一等一,可我有什麼?我連大學都沒有念,我生的也這般普通,我還有那樣的過往,除了我給他生了承鄴,我再無任何優點……」「如果愛情需要兩個人處處相得益彰足以匹配的話,那還叫愛情嗎?莘柑,你只看到自己的不足,可你為什麼看不到你的好?你這樣善良,這樣讓人喜歡,讓人心疼,和你在一起,每個人都覺得那麼舒服,
裴昭喜歡你再正常不過了,若不是因為承鄴,哼,我還不願你嫁給他呢,畢竟他傻乎乎的捧著那個姜心戀,讓你吃盡了苦頭……」
「那也不能怪他,他那時眼睛看不到,不知是我,我也沒有告訴他我的名字……」
星爾促狹笑著看向她:「這都心疼了,開始護上了?」
莘柑不免嬌羞的低了頭:「星爾……我只是覺得,他很好,他是個很好的男人……」
「那你如果不要的話,就給我們好姐妹,肥水不流外人田怎麼樣?蘇蘇也分手了呢,簡然也離婚了……」
莘柑立時慌亂起來,秀氣的眼瞳有些焦灼的看向星爾:「星爾……不是我不願意,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你心裡也有他,你捨不得的對不對?」星爾輕輕抱住了莘柑:「莘柑,經歷了這麼多,你還想不明白嗎?裴家都不在乎,裴昭也不在意,你為什麼要把自己一直困在其中呢?再說了……若是裴昭真的心灰意冷了,隨便娶一個,你放心承鄴被后媽
照顧嗎?」
莘柑使勁搖頭,淚已快落下來:「我不捨得,我不放心……」
「所以,莘柑,聽我的,回裴家去,嫁給裴昭,這本來就是你的姻緣,上天註定的!」
莘柑緩緩抿緊了嘴唇,她沉默許久,終是用力點了點頭:「星爾,我聽你的,我遵從自己的心……」
……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啊……」
黑漆漆的室內,一隻不再皎白,污跡斑斑的手,有氣無力的拍打著門板。
她已經三天三夜,什麼都沒有吃,一口水都沒有喝了。
送來的食物豬狗都不會看一眼,還有那滿是土腥味的水,喝了一口,她就嘔了出來。
她乾脆不吃不喝,就這樣絕食死了的好。
畢竟在這可怖的地下室里,蟲蟻橫行,乾瘦的老鼠眼冒綠光在暗處盯著她。
好似在等著她隨時咽氣,隨時就要撲上前來。
她撐到第三日,再也撐不住了。
強烈的求生欲,終於讓她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她又有什麼資本,又自尊,清高,給誰看呢?
裴昭和莘柑,永遠不會再出現在這裡。
這是她陪嫁的別墅,她將莘柑關在這裡,糟踐她。
如今風水輪流轉,她也要這些罪,一日一日的受一遍。
終於有腳步聲傳來,姜心戀陡地來了精神,越發用力的拍射門背:「給我水……給我一點水……」
門忽然被打開來,門外的人有些不耐煩的一腳踹過來:「嚷嚷什麼,嚷嚷什麼呢,真他嗎的晦氣……」
姜心戀被踹倒在地,顧不得疼,爬起來繼續哀求:「給我一點水吧……」
她實在受不了了,嗓子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炭,火燒火燎的疼。
之前那些她喝了就想吐的水放臭了,她卻眼都不眨的就吞入了肚中,可卻仍是無濟於事。
「嗎的,這大喜的日子,別人都有好差事,偏生咱們哥倆要看著這個賤人……」
半瓶水丟進來,砸在姜心戀的身上。
她什麼都顧不上,火急火燎的撿起來擰開瓶蓋就往嘴裡灌……
一股子尿臊味卻在口腔里瀰漫開,她伏在地上哇哇的吐了出來。
門外的兩個人哈哈怪笑:「……趕緊死了算了,死了咱們也不用受這罪,趕緊回新太太跟前領差事去,據說新太太宅心仁厚,最是善良心軟,我們說不得也能領一份好差事……」
姜心戀吐的腹內酸水都嘔了出來,聞言卻忽然抬起頭來,一雙眼瞳亮閃閃的望著門外兩人:「什麼新太太,你們說的什麼……」
「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們裴家的大少爺今日大婚,滿京城都轟動了,新太太十里紅妝,誰不讚歎,偏生你這個瘋婆子在這裡生事兒,讓我們不安生……」
又是一腳踹上去,姜心戀栽倒在地,半瓶尿液傾翻一地,她半邊臉就埋在那濕漉漉的尿液之中,她想要掙扎著爬起來,可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卻是一丁點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門外的人罵罵咧咧的走了,門又一次被反鎖上。
氣窗那裡飄飄洒洒的進來幾片雪花,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開始下雪了。
姜心戀伏在地上,隱約的,好似聽到了滿城煙火的聲音,裴家此時上上下下定然是一團喜慶。
那莘柑該是多麼得意呢,裴昭亦是歡喜無比吧。
可這一切,和她都沒有關係了。
地下室里除了一張床墊,什麼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她身上的衣衫還是來時那一套,氣窗里無遮無掩的吹進來冷風,她漸漸覺得骨頭縫子里都是寒氣,整個人瑟縮著蜷縮成一團,渾身顫慄猶如篩糠一般。
幾片雪花落在她的臉上嘴角,冰涼的水意在唇間漫開,她忍不住伸手去接那些雪花,胡亂的塞入口中。
這會兒……
該洞房了吧,裴昭這會兒是不是正在抱著莘柑,是不是正在柔情萬千的親吻她……
裴太太的位置成了她的,承鄴也是她的,裴昭的人,裴昭的心,都是她的……
姜心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她像是瘋子一樣,一邊笑,一邊將自己的頭用力的向牆上撞去。
隔壁房間里兩個人喝了一口酒,皺皺眉:「又發什麼瘋呢。」
「不管她,誰還記得她呢,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喝酒,喝酒……」
……
裴家,新房。
裴昭早早回了新房,莘柑剛卸了妝,沐浴出來,看到他忽然回來,不由得羞赧抓緊了身上的浴袍。
裴昭身上帶著薄淡的一層酒氣,他走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兩人站在偌大落地窗前,窗子外的煙花漫天盛放,裴昭的臉貼著她的臉,輕輕的蹭:「莘柑……」
「嗯?」莘柑臉頰滾燙,可整個人在他懷中卻輕顫柔軟下來。
裴昭將她在懷中半轉過身來,輕輕吻了吻她的唇:「下輩子,我想早一點遇到你……」
「哪有什麼下輩子啊……你是喝醉了。」
「可我總覺得,我好像與你認識幾輩子了一樣……」
「是……嗎?」
「莘柑……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喜歡你,我已經喜歡你,喜歡到無法再喜歡了,你呢,莘柑,你喜歡我嗎?你愛我嗎?」
煙花在天幕上綻開,她的笑容也在他的視線里綻開。
「裴昭……」
她揚起臉,輕輕吻在他菲薄的唇上,羞赧的眉眼垂下:「我曾和星爾說過的,這一輩子,我只會心甘情願嫁給我愛的那個人……」
裴昭的眼眸明亮璀璨的奪目,他的眼瞳里只有她,只裝著她。
而她,何嘗不是如此?
「莘柑……但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