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對夫妻,如果整日到了一起說的都是不愉快的話題,又怎會感情日益濃厚?
甚至這一切,隨著她懷了還沒能身孕,都沒有得到好轉。
在她告訴裴家眾人,她懷孕了的時候,裴太太和裴老爺子俱是歡喜無比,可唯獨她的丈夫,卻並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樣興奮和激動。
姜心戀那時候甚至都生出了一種錯覺,她甚至覺得,裴昭根本不想讓她懷孕。
她最後更是覺得,也許,裴昭是真的想過離婚的。
只是,她有了孩子了。
只是,他終究是虧欠了她的。
所以,懷孕期間,她提出的所有要求,他和裴家都答應了。
甚至她要一個人去國外養胎,裴昭都勸說了裴太太應了她,只是叮囑了她身邊的人,務必要好好的照顧好她。
自她有孕之後,就再不曾和裴昭同房過。
她在國外養胎的時候,裴太太來看過她兩次,但是在她電話里對裴昭透露出了她的不滿之後,裴太太就再也沒有來過。
但卻仍是時不時的讓人送東西過來。
她這個婆婆,實在是做的沒有話說了。
也或許是因此,裴昭待她的態度一直都沒有好轉過,他也來看過她數次,也小住了幾日,但是他們之間,竟是連相敬如賓都稱不上了。
姜心戀並不在意這些,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
裴昭怎樣,她都無所謂,她只要兒子,只要有了兒子,裴昭再怎樣的折騰,胡鬧,裴家都不會縱容他。
她的位子,才算是徹底穩固。
裴太太抱著孩子歡喜無比的時候,裴昭面上的喜色卻都是淡淡的。
裴太太還幫著他說話:「他其實是高興壞了,來時一夜都沒睡好覺,見了你們娘倆卻還要硬撐著……」
姜心戀只是淡淡一笑,他高興不高興又怎樣。
她終於得償所願了,心頭這一塊大石頭也算是徹底的放了下來。
出了月子之後,裴昭親自護送姜心戀母子回國。
畢竟裴老爺子正在翹首等著自己的重孫子回去,裴家也要大肆宴請賓客。
姜心戀此時顧不上莘柑,只將王叔留在國外,至於怎麼處理莘柑的問題,她還要再好好籌劃一番。
畢竟,現在誰都不知道裴昭的病情將來還會不會反覆,畢竟,現在連她都不知道,這個兒子,有沒有遺傳到裴昭的基因,也有著這樣離奇的病症呢?
莘柑依舊還不能死,至少,在她確定她的兒子能夠健康的存活下來之前,在她確定,她再也沒有利用價值之前,她是不會讓她死的。
莘柑一周后被王叔從醫院接回。
她暫時被安置在另一棟小小的公寓里,是姜心戀提前就讓人租好的。
不知是不是她尚且有用處,姜心戀甚至找了個月嫂照顧她的一日三餐。
隨同身體逐漸的恢復,不能恢復的卻是心口裡那個巨大的空洞。
她無法遏制的想念她的孩子,白日里的分分秒秒,夜裡睡著時夢境中的時時刻刻。
她想念他嘹亮啼哭著被護士放在她胸口的那短暫數分鐘的接觸,她想念那小小軟軟的嬰孩,在她懷中循著本能想要吮吸母乳的短暫一刻。
腰腹上傷口痛的撕心裂肺,麻醉劑的藥效已經到了尾聲,她連睜開眼,認真的看清楚他是什麼模樣的力氣都沒有,她的孩子就被人抱走了……
從醫院回來的最初幾日,她總是哭,吃不下飯,睡不好覺。
照顧她的月嫂並不明就裡,只知道因為她身體弱,孩子被婆家抱回去養了,等她養好身子自然會回去。
因此就勸她道:「你不好好吃飯調理身子,將來又怎麼回到你孩子身邊,去照顧他保護他?沒娘的孩子可是可憐蟲,連棵草都不如……」
這話卻是說到了她的心裡去,姜心戀這樣的人,心狠手辣做事又絕,誰知道她的孩子將來會經受什麼?
如果她真的就這樣頹敗消沉,就此死了,那麼將來,如果他的孩子真的遇到什麼麻煩,她卻連伸手幫他的機會都沒有了……
月嫂瞧著她終於振作起來,開始好好的吃飯,睡覺,倒也鬆了一口氣。
她畢竟是出來打工的,主家若當真有什麼不好,她也難辭其咎不是。
……
承鄴將近三個月的時候,姜心戀無意從裴太太那裡得知了一樁事。
裴家與蕭家本來就有些交情,蕭庭月在京城中尋人,自然也向裴家打聽過一些消息。
蕭庭月的人在幫他們的太太找一個昔日的好朋友,名喚莘柑。
甚至,蕭庭月的那個下屬徐問東,還專程去見了裴昭,拜託他幫忙留意一下這件事。
姜心戀聽得裴太太閑話說起時,面上還風平浪靜的跟著感嘆了一番,裴太太離開之後,她立刻就將承鄴交給保姆和月嫂,回房間就給王叔打了電話。
莘柑不能再留著了,但在國外行事,一則她沒有那麼權勢滔天,在異國也能取人性命做到滴水不漏。
二則,她不親眼看著這件事畫上句號,她又怎麼能放心?
更何況,為了防備將來的不時之需,她還需要莘柑身上的血。
交代完王叔妥善行事,將莘柑隱秘帶回國之後。
姜心戀一個人在卧房裡坐了許久,她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一樁一樁的細細思量著,該怎樣躲過蕭庭月諸人的眼球。
蕭庭月又不是尋常人,他想要找一個人,易如反掌。
而現在,姜心語早已死了,當年之事,知曉清楚的只有她和姜心恆。
姜太太亦算是半個知情人,也知道莘柑的存在,更知道她讓莘柑代她生子的來龍去脈。
但她如今中風在床,口不能言,暫時也無人會想到她的頭上。
最重要的就是姜心恆。
姜心戀想到姜心恆這個紈絝二世祖,就不由得一陣頭疼。
她敢保證,如果蕭庭月找到姜心恆的頭上,興許還不用動手打他一頓,只要幾句恐嚇,他就會和盤托出了。
她不能讓姜心恆壞了她的事。姜心戀思量許久,終是撥了姜心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