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花了錢,又不是給了外人,她就氣成這樣……我們真是白疼她和外甥女了……」
嫂子不滿的抱怨了一句,大哥倒是回頭呵斥了媳婦一聲:「你少說幾句吧,當初買房子我就說不要買別墅,你們非不聽……」
「到時候升值了漲起來,我看你有臉說我!」
「升值?漲起來?房子先蓋好再說吧,現在市裡爛尾樓還少?」
「那你現在怪我也沒用啊,買都已經買了……誰知道她這麼愛錢如命……」
「媽,小妹這樣,得去看醫生送醫院去……」
秦母卻一咬牙道:「那不行,你小妹跟了姜慕生半輩子了,現在病了姜慕生不能不管!」
「對,媽您說的對,就得讓姜慕生管,小妹跟著受了一輩子的氣,到現在都沒名分,還有安安,怎麼說也是他親生女兒,總不能不管不問吧!」
「老大你現在就給那個姜慕生打電話,他若是不肯接,你就去蓉城親自找他!」
秦母坐在沙發上,輕哼了一聲:「還真當我們老秦家沒人了,他們是高門大戶,要臉面名聲,我們可不怕,敢不管,給他鬧個天翻地覆!」
「就是,給他鬧個天翻地覆!」
「那就這樣說定了,先把你妹妹送到房間去……」
秦母看了一眼仍在對著鏡子搔首弄姿的秦冉,別過臉去:「真是不要臉,半截身子都埋土裡了,還想男人!呸!」
……
「先生,趙三公子帶了太太回了京城……」
肖城斟酌了一下,方才又小心翼翼道:「許是三公子託了趙大公子幫忙,行蹤十分隱秘,我們也不好再去窺伺……」
「著人盯著趙家的三公子即可。」
蕭庭月沒有抬頭,一手握了筆,一手指了指面前桌案:「咖啡續上。」
肖城瞧著他臉上疲色,不由勸道:「先生,您去歇會兒了吧,這都快三點了……」
「無礙。」蕭庭月筆下微微頓了頓:「肖城,京城那邊,你親自去盯著,除了你和東子,別人我也不放心。」
「我知道,您放心吧先生,我一早就過去。」
蕭庭月點點頭,揮手讓他出去。
這是蕭氏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此刻,整個蕭氏集團的大樓幾乎沒有窗子再亮著光,唯有這一處,依舊燈火通明。
蕭庭月不知又灌下幾杯咖啡,面前桌案上文件處理完畢,天色熹微,東方微微發白,他站起身來,卻仍是毫無睡意。
自她離開之後,他的失眠症似又犯了,清醒的時間遠遠多過睡著之時,而深度睡眠更是幾乎沒有。
從前她還在身邊的時候,也會有覺得煩心的時候。
畢竟這麼多年,他真是一個人清靜慣了,他又不是宮澤那種愛鬧騰的性子,向來也是偏愛獨處與安靜。
她卻是活潑外放的人,愛熱鬧,話又多,總是嘰嘰喳喳圍著他說個沒完。
那時候覺得她頗為聒噪,恨不得將耳朵堵起來,可現在卻又覺得這寂靜像是無邊無際的寂寞一樣,吞噬人心。
蕭庭月站起身來,點了一支煙走到窗邊。
他把燈全部都關掉了,卻將窗子打開。
清晨清新的空氣湧進來,讓人頓覺舒心。
蓉城偏北,距離他的宅子並不算太遠的那一處。
他早已擇好的一處地皮,不久的將來,將會在那裡建起一棟漂亮的宅邸,屬於他和她的。
但是此時,他卻不知那宅邸將建成什麼模樣了。
她說,蕭庭月,不要再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可於他來說,卻意義深重。
他沒有想過換一個妻子,在將她變成自己的責任那一刻起,他也沒有想過放開她。
只是現在,他的小姑娘生氣了,很生他的氣,所以才會頭也不回的離開。
但他會永遠等在這裡。
蕭庭月下樓的時候,東方第一道光束將天幕刺破,守在樓下偏僻處的花台後的一道纖細身影,不知第幾次站起來,活動著僵硬的四肢,望向集團大樓的出口處。
當她看到那一道她翹首以盼的身影終於出現,並且身側並無旁人跟著之時,白芷終於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快步的向蕭庭月走去。
「庭月……」
白芷柔聲輕喚,蕭庭月目光掠過聲音來源之處,卻仍是平靜的淡漠,他停住,看著白芷微微喘息著在他面前站定。
「庭月……我怕你不肯見我,我知道,你這幾天心情正不好。」
白芷柔柔怯怯的看了蕭庭月一眼:「庭月,我等了你一夜,我只是想要來和你說一句,如果可以的話,如果你同意,我願意親自去向你太太解釋……」
「解釋什麼?」蕭庭月緩緩開口。
白芷怔了一下,眼圈微微紅了紅,她咬了咬嘴唇:「我想對她說清楚,你只是念著舊情幫過我,你對我並無任何逾距,讓她不要再因為我的存在生你的氣,如果她肯原諒你,我願意永遠離開這裡……」
蕭庭月唇角微微勾了勾:「白芷,她走之後我想了很多,我們曾經相戀過,而後來,你嫁了人,我也娶了妻,我們就該是井水不犯河水再無任何往來才是。」
白芷眼中的淚霧一點一點凝聚了起來:「所以,庭月,你說這些話的意思,是後悔當初幫我離婚了,是嗎?」
蕭庭月眉宇微蹙:「白芷,幫忙與幫忙,也有很大的分別,之前,是我錯了,是我太自以為是。」
「庭月,你知道我是什麼人,我白芷從來都不會做傷人的事,如果我知道我逃回國來會帶給你這麼大的困擾,我寧願當初被段家振打死在美國……」
白芷捂住嘴,低低的哭出聲來。
蕭庭月站著沒有動,太陽從雲層穿破,金光四射落在他的身上。
他明明就在她的身前,依舊如天神一般讓人心襟動搖,可她卻偏生無法再靠近他一步。
「白芷,你好好保重吧,以後,不要再來這裡。」蕭庭月越過她向停車坪走去,白芷踉蹌追了幾步:「庭月,你終究還是怨恨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