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走後，馬哲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獃。儘管渾身疲憊，卻沒有絲毫睡意，腦子裡盤桓著趙雅的話。
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一旦揭開不知要牽扯出多少醜聞。僅靠白良春還不足以威脅到時代集團，背後還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暗中相助，不用問，肯定是來自官方力量。
他想起坊間傳說的一件事。當年彭光年剛到南江省后考察的第一站就是選擇了時代集團，那時候方雪晴剛剛過世，孟廣澤接待了他。彭光年主動投好當然是好事，可孟廣澤並不屑，好歹是全省最大的民營企業，在國內都有一定的知名度，區區一個省委書記壓根沒放在眼裡。
彭光年希望他拿出部分資金投資興建工業園區，但孟廣澤委婉地拒絕了，矛盾就此產生。以至於時代破產有很多人揣測與得罪彭有關，現在看來，不是捕風捉影，而是極有可能。
民不與官斗，自古老話，胡雪岩富可敵國，最後還不是含冤而去。彭光年想要整你綽綽有餘，而且時間節點選擇的很好，剛好在時代集團二十周年慶後集中爆發，銀行反目催貸，合作商臨時撤資，股東撤股，旗下三大公司被賤賣……每步棋都是精心設計好的，讓人不寒而慄。
最讓他意外的還是魏國棟，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孟瑤口中的他是個正人君子。那麼信任他，居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實在想不通，難道真是為了錢嗎？
更讓他感到驚慌的是孟瑤。現在的她身處異鄉，被白凡控制著，處境非常危險。他有些懊悔，不該那樣猜疑她。假如一開始把這些事告訴他，也不會有後來發生的種種。
拿起手機撥了過去。一聲兩聲，孟瑤並沒有接，可能是在忙。思緒又回到年前的車禍上，這起案子雖已結案，審訊下來對方死不承認，一再說就是醉酒駕駛，當時他還以為與杜三兒的案子有關，今天趙雅這麼一說愈發蹊蹺，他有些坐不住了。
「喂，在哪？」
劉洋坐在電腦前伸了個懶腰道：「值班呢，能在哪，還準備登門探望師傅呢，你還好吧？」
「好著呢，我過去找你。」
「現在？沒毛病吧？」
「有急事，不說了，見面再聊。」掛了電話穿好衣服匆匆下了樓直奔公安廳。
劉洋現如今是省刑警總隊一中隊隊長，這個隊主要負責辦理重特大案件，也就是外界所說的重案組。組長由廳級領導直接挂帥，劉洋是副組長，每天具體幹什麼，誰都不知道，神神叨叨的，而且辦公場所相對保密，經常更換地點，隨身配槍，以防不測。干這行的，簡直是提著腦袋行走在刀刃上，不知道那天就一命嗚呼了。
來到公安廳門口，劉洋已在門口等候。圍著辦公大樓繞了一大圈，進了一間相對隱蔽的車庫。馬哲笑著道：「你這和電視劇里的特務有什麼區別。」
劉洋苦笑道：「沒辦法，哎！誰讓我幹了這行呢，著急忙慌地找我啥事？」
「進去再說。」
劉洋的辦公桌上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即便是師傅的兒子有些案情不能透露丁點。端過一杯茶坐下關切地道：「在裡面還好吧？」
「舒服著呢，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沒看到我都胖了嗎？哈哈。」
劉洋沒有笑，移開眼神又道：「師傅他……」
「好著呢，你別擔心了。」
「哎！」劉洋唉聲嘆氣道，「師傅兢兢業業一輩子，沒想到……算了，不說了，有些事不是咱這種小人物議論的。說吧，大晚上的。」
馬哲直截了當道：「我上次車禍的案子還記得嗎？」
「記得啊，怎麼了？」
「把卷宗給我調出來，我要看。」
劉洋不可思議道：「公安局又不是我家開的，我那有那麼大本事。再說了，這案子在交警隊，和我們刑警隊無關啊。」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明天必須要看到。另外，我要見肇事者。」
劉洋似乎明白了什麼，湊上前道：「這案子不是結了嘛，有問題嗎？」
「我想知道幕後的指使人，這絕對不是一起單純的交通事故。」
劉洋摸著下巴道：「這案子確實疑點重重，當時打算徹查，結果師傅讓我停止調查，一切按交警認定，後來不了了之。你懷疑與杜三兒的案子有關？」
「不！不是他。」
劉洋警惕地坐起來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見他如此緊張，馬哲似乎明白了什麼，壓低聲音道：「你最近在調查什麼案子，能透露點嗎？」
劉洋呵呵一笑道：「這是紀律，我不能違反啊。」
「透露一點點。」
劉洋思索再三道：「在調查一樁失蹤案，只能透露這麼多了。」
聽到與時代無關，馬哲有些失落，又道：「最近你們接到什麼案件沒？」
「沒有。」
「平安分局的局長是誰？」
「趙斌，怎麼了？」
「還得拜託你一件事，明天去查一下報案記錄，如果看到趙雅狀告李文娜的案子立馬撤下來。」
劉洋眼珠子一轉，道：「這又是唱得哪一出？」
「別問了，如果沒報到省廳還好，要是報上去了也得抽出來，這事真的拜託你了。另外，能不能派個人暗中保護下趙雅？」
劉洋越聽越糊塗，道：「你到底要幹嘛？」
馬哲淡淡一笑道：「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和我說實話，你們是不是已經在調查李文娜？」
「什麼跟什麼啊，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劉洋避開話題道，「我們又不是保安公司，那有警察給人當保鏢的。再說了，我不過是個芝麻小官那有權力調動人馬，高看我了，要是師傅在還差不多，可他老人家已經被停職了，何時能官復原職？特別想他。」
「行了，那這事我來想辦法。但交代你的其他事明天務必要辦妥，走了。」
「不坐會兒了？」
馬哲路過一檔案櫃掃了一眼，立馬退回來查看，劉洋急忙擋在前面道：「看什麼看，趕緊回去睡覺吧。」
「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