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馬哲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把腳踩到茶几上，點燃煙生悶氣。

口袋裡的手機嘀嘀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是孟瑤的，道：「你現在應該到家了吧？」

馬哲哭笑不得，好像她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回來的，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回道：「專心看你的歌劇吧。」

孟瑤很快回了過來，道：「我沒看，我現在塞納河邊坐著看白蘭鴿。」

「哦，我去洗澡了。」

剛脫完衣服，孟瑤又打來電話，馬哲接起來道：「還有事嗎？我要洗澡了。」

孟瑤聲音低沉地道：「對不起，我剛才誤解你了，別生氣了好嗎？」

孟瑤主動道歉，馬哲反而過意不去，道：「沒事了，我剛才也有點衝動。」

孟瑤帶著憂鬱聲音道：「也不知為什麼，這次來了法國和從前大不一樣了。以前吧，覺得法國浪漫，是人間天堂。回家待不了幾天就迫不及待來了。可什麼總有看膩的時候，我突然想家了。」

馬哲不知道孟瑤為何發出如此感慨，道：「想家就回來唄，祖國人民隨時歡迎你。」

「你猜我最想什麼？」

馬哲莫名其妙，道：「想男人？」

「滾！」孟瑤毫不留情道：「我最想吃你做得糖醋魚。今天中午我自己嘗試著做了下，可怎麼也做不好。」

「法國的魚天天聽著音樂長大，自然要用西洋做法了。哪像我們中國的鯉魚，生活在田間地頭，撲面而來的鄉土氣息，味道當然好了。」

孟瑤笑著道：「看不出來啊，你對魚還挺有研究的。」

「錯！」馬哲糾正道：「我對女人很有研究，堪稱專家，教授。」

孟瑤無語，道：「我在思念家鄉的味道，而你齷蹉的思想又讓我不想回去了。」

「嘿嘿。」馬哲道：「我媽做得辣椒醬好吃嗎？」

提到辣椒醬，孟瑤激動地道：「太好吃了。今天中午，我叫幾個好友來我家吃飯，我特意把辣醬拿出來，你猜這麼著，我一師哥像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直接用勺子舀辣醬往嘴裡送，吃著滿頭大汗，就這樣還要繼續吃。臨走時，硬生生地搶走三罐。」

聽到母親做得辣醬如此受歡迎，馬哲欣慰地道：「喜歡就好，等吃完了我再給你寄過去。」

「能不能明天就寄過來？」孟瑤撒嬌道。

「啊？就吃完了？」

「還剩三罐，我都捨不得吃了。還要在法國待好幾個月，你想饞死我啊。」

「好，我明天回家看看，有就給你寄，沒有多等兩天。」

「謝謝啦。」孟瑤調皮地道。

「怎麼謝我？」

孟瑤態度急轉，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得意，難道每做一件事都需要得到回報嗎？」

「瞧你認真的樣，我就不能開玩笑了？」

孟瑤沉默片刻道：「那臘梅花你從哪弄來的？」

「偷得。」

孟瑤噎得說不上話來，道：「能正常點說話嗎？」

「真是偷得。我在時代廣場冒著巨大的風險摘了兩枝。」

「時代廣場？是不是靠近美食街附近的那裡？」

「對啊，你也知道？」

孟瑤道：「那是我媽媽親自種的。」

「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馬哲略顯歉意地道。

孟瑤似乎不生氣，道：「你為什麼放在熱水瓶里，笨的和豬一樣。」

「找不到瓶子了嘛，裡面是冷水。」

「哦。」孟瑤道：「臘梅喜好陽光，你得放在陽台上。」

「那我改天去放到陽台上，就不知道它能不能活下來。」

「它一定能活的，好好待它，就和紫丁香一樣。」

「好咯！」馬哲凍得瑟瑟發抖，道：「說完了嗎，我光著身子站在這裡和你說話，我得去洗澡了。」

「沒說完呢。」孟瑤加重語氣道：「那女孩是誰？」

馬哲含含糊糊道：「一朋友。」

「你帶她去金絲鳥買衣服了？」

「嗯。」

「金絲鳥生意怎麼樣？」

馬哲不想把實情告訴她，道：「還可以。」

孟瑤感慨地道：「那件衣服是我母親臨終前和我共同設計的一件作品，從面料到加工都是我們親自挑選縫製的，一共做了三件。一件我自己留著，一件放到我母親墳前，另一件我放到專櫃，用來撐門面的。有位客戶提出要花三萬元買走，我都沒捨得賣。離開時太匆忙，都忘記把衣服取回來，沒想到讓她給買走了。」

聽完孟瑤的陳訴，馬哲多少有些傷感。一來是感嘆這件衣服背後的故事，二來驚嘆如此機緣巧合，更驚奇的是，孟瑤剛離開，他們就以極低的價格出售了，是趙雅所為嗎？

「她多少錢買走的？」

這件衣服沒有價格，服務員似乎是新來的，不想錯過這單生意，挑了件最貴的衣服把銘牌撕下來，出價一萬二，搞活動六折出售，再加上手裡有貴賓卡，實際拿到手只花了三千六。馬哲不知該怎麼回答，道：「那我幫你要回來吧。」

「不必了。」孟瑤道：「既然她買走了說明有緣分，不過我希望她能愛惜。」

「她會的。」

「能告訴我你和她的關係嗎？」

馬哲沒有隱瞞，道：「你見過的。」

「我見過？」

「嗯，那次你在家被我媽撞見的那次。」

「哦。」孟瑤想起來了，道：「相親的那個嗎？叫陶什麼來著。」

「陶珊。」

「對，你相上了？」

「還沒，正在試驗階段。」

「那意思是你在努力？」

「對啊，我媽成天催著結婚，我也老大不了了，是該考慮了。」

「你打算和她……」

「有這個打算。」

孟瑤許久沒說話，到最後沒聲了，馬哲拿起來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掛斷了。馬哲再打過去的時候對方已是關機。

「這是怎麼了？手機沒電了？」馬哲自言自語道。一股寒風從廚房窗戶縫隙里躥進來，馬哲一個哆嗦，趕緊進了衛生間。

洗過澡后，馬哲來到卧室，拿著手機若有所思，他決定再打過去。這次不是關機，而是對方已欠費停機。他上網查了下，聯通在法國撥打一分鐘需要七八塊，剛才通話將近二十分鐘，要一百多，好貴！他沒有猶豫，直接給孟瑤交了五百元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