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後來，馬哲和妮可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不知羨煞多少人。就連趙雅跟著吃醋，與其吵了好幾次。

從馬哲的角度，他只把妮可當成好朋友，至於其他的壓根沒去想。當然了，他有過無邊幻想，與這位異域女子談一場浪漫的跨國之戀，可他心裡除了趙雅別無他人。

妮可雖是捷克人，但嚴格意義上應該算混血兒，並不是純正的吉普賽血統。她的奶奶是中國人，清末晚期跟著祖父到歐洲遊學，最後在如今捷克的首都布拉格定居下來。

畢業后，妮可回到了捷克，此後再無聯繫。而這張照片是在畢業前夕拍的，算作留念吧。後來自己郵箱里有一份來自Facebook的邀請書，可上臉書還得翻牆，懶得麻煩。他猜測，應該是妮可發來的。

與妮可在一起，馬哲最大的收穫莫過於對藝術的了解。他愛好畫畫，但一直覺得那是閑暇時自我陶冶情操的方式。可自從接觸妮可后，他對藝術有了重新定位，加入藝術社團，參加各種活動，畫畫水平得到質的提高。

與此同時，他和妮可了解了歐洲文化，尤其是具有神秘色彩的波西米亞。忽然間，他對波西米亞的民族特色情有獨鍾，如同探索原始的古老文明，愛上了這個美麗而浪漫的國家。

妮可曾邀請他一起去捷克遊玩，但種種原因一直沒實現這個願望，留下一個小小的遺憾。

前段時間，馬哲給孟瑤的方案中提到了波西米亞元素，正是妮可給他的啟發。

一晃都三四年過去了，物是人非，妮可如今在哪，在幹什麼，沒有任何消息。如果在若干年後重逢相見，不見得彼此能認出對方。

妮可就好比一盞荷花燈遊盪在芬芳雨季平靜的湖面上，不經意間飄入了他的心間，又驀然劃出了他的心海，沒有一絲漣漪，卻留下淡淡的、觸不可及的幽香。

舊事如藤染青春，一季繁花滿枝椏。

馬哲看著有些出神，直到指尖的煙頭燙著手指的時候才醒悟過來，匆忙丟掉煙頭，直接關了電腦。回憶終究是回憶，勇敢地面對未來才是真實的。

躺在床上，馬哲想起孟瑤給自己推薦的那位法國歌手，叫什麼來著，苦思冥想半天想了起來，格雷瓜爾，在手機音樂軟體上找到那首《tu＆me＆manques》，雖然聽不懂歌詞大意，但那略帶憂鬱的聲線如同站在萊茵河畔眺望遠處的埃菲爾鐵塔，由遠及近，穿過波西米亞高地，妮可正在布拉格廣場翩翩起舞……

第二天早上，馬哲早早起床，隨便吃了點早餐來到金盾律師所。除了財務和前台，律師所就剩下他和鄧學明倆人了，堂堂一個律師所，實在有些寒磣。

馬哲將新買的RAV4停放到門口，手指間繞著鑰匙得意地下了車，瞟見前面停放著一輛中國紅寶馬730L，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男人愛車是天生的，與生俱來就喜歡速度和激情，要是這輩子能擁有這樣一輛車，少活幾年都樂意。

馬哲滿是羨慕的眼神，那天秦羽要送自己寶馬車，想想都覺得噁心。父親常說，一個人不怕窮，但活著必須有尊嚴和傲骨。哪怕秦羽把整個公司送給他，眼皮都不眨一下。

眼神從寶馬車移到大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與前台接待小劉打了聲招呼，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小劉突然拉著他小聲地道：「馬律師，有個女的找您。」

「女的？漂亮嗎？」

小劉低頭竊笑，道：「不漂亮就不接待了？」

「那倒不是，至少得對得起大眾。」

「挺漂亮的。」

「有你漂亮嗎？」

小劉臉一紅，咬著嘴唇道：「馬律師，你再開這種玩笑我就告訴鄧主任。」

「哈哈……」馬哲大笑，甩著膀子走了進去。看到小劉，就想起梁媛，以前他幾乎每天和她耍貧嘴，可現在連機會都沒有了。

馬哲走到門口，剛要開門時愣在那裡，笑容僵在臉上。

趙雅看到馬哲后優雅地站起來，雙手交叉自然下垂，臉上掛著極其不自然的笑容看著對方。

馬哲愣怔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推門進去道：「你怎麼來了？」

趙雅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與其交談，道：「我怎麼不能來，不歡迎嗎？」

馬哲沒有理會，將包放到辦公桌上，坐下上下打量著趙雅。

她變了，變得都快不認識了。披著一件紫色貂皮大衣，右手無名指上的鵝蛋鑽戒明晃晃的，十分刺眼。胸前那一串與孟瑤同款的藍寶石項鏈，光芒四射。描眉畫眼，濃妝艷抹，從前的那份質樸消失得蕩然無存，而多了些庸俗風塵的銅臭味。

趙雅似乎刻意躲避馬哲的眼神，低下頭看著腳尖略顯緊張地搓著手，半響呢喃道：「很感謝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謝謝了。」

「不客氣，應該的。」馬哲淡然道。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母親打來的，馬哲側頭接了起來。母親著急忙慌地道：「馬哲，今天早上趙雅來家裡找你了，我說你出差了很長時間才回來。我怕她待會去單位找你……」

馬哲咳嗽了一聲道：「媽，我還有事，待會再說。」

掛掉電話后，馬哲問道：「你去我家了？」

趙雅點了點頭。

「去我家幹嘛，有事嗎？」馬哲冷冷地道。

趙雅笑了笑道：「很久沒過來看阿姨和叔叔了，順道……」

「行了。」馬哲打斷道：「你找我有事嗎？」

趙雅眼神慌亂，滿是愧疚道：「馬哲，能不能別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畢竟我們六七年的感情……」

「得得得！」馬哲再次打斷道：「你別和我說這個，沒用！如果你還記得我們六七年的感情當初就不會不辭而別，而且在我們沒有分手的情況下選擇別的男人在一起，你把我當成什麼了，空氣？備胎？還是你愚弄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