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有多可怕,她寧願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自以為可以跨越的那條鴻溝有多深,她寧願自己沒有去試探過。
夜晚真冷。
「害怕了嗎?那就滾出去,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她裹著大衣從那棟別墅里跑出來的時候,天空飄起雨點,冬日夜雨,涼颼颼的,落在她的臉上身上,各個地方。
計程車從身側緩緩開過,車窗搖下,露出季筱月的臉,
「顏顏……」
「……」
「師傅,麻煩停一下車。」
「……」
「顏顏,你這是怎麼了?」
季筱月又急又氣地看了一眼遠處的別墅,最終還是決定先顧好葉歡顏,拉上車門吩咐道,「師傅,麻煩去最近的醫院。」
黃色計程車消失在小區門口,
這一幕落在紅色跑車中,擋風玻璃後面,那副碩大墨鏡下的一雙眼睛里,慍怒之餘,她的臉上泛起一絲疑惑。
她翻開手機蓋子撥出一個熟悉的號碼,
「我問你一件事啊,陵寒的兩個秘書分別住在哪兒啊?」
「……」
「我剛剛看到葉秘書從陵寒家出來,她們倆?」
「……」
「這麼晚,取文件?」盛安然半信半疑地嘀咕了一句,對著話筒皺眉道,
「你可別騙我啊,我這麼信任你。」
……
醫院,葉歡顏發著低燒,昏迷中嘴裡不斷囈語。
「我的錯,是我的錯……」
「別走……」
「對不起,對不起……」
季筱月皺著眉頭看著病床上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手裡拿著化驗檢查報告去了主治醫生辦公室。
「下體嚴重撕裂,全身上下多處淤青,」
主治醫生辦公室,醫生皺眉看著季筱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這可不像是一晚上造成的撕裂傷,是跟同一個人嗎?這怎麼回事?你跟病人是什麼關係?」
「我是……我是她好朋友,」
季筱月臉色十分難看,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這個男人真的是瘋了。
在醫生面前支支吾吾了半天,她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醫生急了,拍桌子瞪眼的,
「你要是不講明白我不好弄的呀這邊,你們不會是什麼賣淫組織吧?我看這姑娘年紀輕輕的,我要報警了,讓婦幼聯合會來管這件事,我就不信了,這不是拿人命開玩笑嘛?」
季筱月心中一緊,不得已,咬咬牙擠出一滴眼淚,
「李醫生,我朋友腦子不太好,談了個男朋友有點特殊愛好,勸她分手不聽的啊,這種事情也不好明說,你也懂的啊,這次是玩的過火,真的就是簡單的跟一個人,不是跟……哎呀那種事情玩起來花樣多,容易受傷,比如……」
這種事情讓她來講多少有些難以啟齒,但是胡說八道給陵寒身上潑髒水她倒是說的很起勁,醫生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出了一頭虛汗。
「篤篤篤,」敲門聲解救了他,「進來……」
「李主任,二床病人的家屬過來了,您要不要見一見?」
李醫生眉頭一皺,看了季筱月一眼,
「算了算了,你自己叮囑他注意分寸,鬧出人命來可不是開玩笑的,我不去了,糟心,你們現在年輕人真的是。」
季筱月訕訕一笑,心裏面一陣疑惑,什麼家屬?
一想到葉歡顏如今唯一可以算得上是家屬的某人,她就氣不打一處來,臉色陰沉,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朝著病房走去。
病房門外聚了幾個護士,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那男人那麼高的個子,身材真的很好,怎麼就是個禽獸呢?」
「沒聽說過么衣冠禽獸,我看他戴著口罩捂得嚴嚴實實的,指不定長得特別丑。」
「都給我讓開!」一道怒斥聲將門口一群護士驚的四散開來,季筱月深吸了一口氣推開房門,沖著病床前那個男人背影破口大罵道,
「你這個王八蛋,老娘今天不跟你拼了……」
男人回過頭,只露出一雙還帶著淡淡眼妝的烏黑眼睛,墨藍色的頭髮從帽子里散出幾縷髮絲,在病房燈光下散著幽幽地藍光。
明顯不是陵寒。
季筱月猛地剎住腳步,盯著男人的眼睛看了好幾秒,然後捂住嘴驚呼,「蘇年華?你怎麼來了?」
「噓……」蘇年華抬起手指朝著她身後看了一眼。
季筱月立馬會意,轉身拉開房門。
「看什麼看啊,你們醫院什麼毛病,可以這麼圍觀病人的嗎?我要投訴你們了。」
一句話嚇得剩下的幾個護士都跑了。
轟走這群人之後,她順手拉上探視窗的帘子,將單人病房遮的嚴嚴實實。
屋裡響起蘇年華細膩的嗓音,
「她怎麼會住院?是發燒嗎?」
「算是吧,也不是很嚴重,估計明後天就沒事了。」
季筱月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另一側,跟蘇年華拉開了距離。
葉歡顏囑咐過,不要跟他走的太近,這還當著她的面呢,她還昏迷著呢,總不能太過雀躍吧?儘管內心是真的很雀躍。
「我剛下了通告,打電話給她,護士接的電話,才知道她住院了。」
此刻蘇年華已經摘下口罩,露出一張還沒來得及卸妝的臉,大概是怕被人發現,一直沒敢摘下口罩,病房裡開著暖氣又很燥熱,此刻臉頰上都是汗珠。
他猶豫著看向季筱月,「她應該跟你說過,我跟她早就認識的事情吧?」
季筱月微微一愣,腦子裡想起上回在公司門口,某人支支吾吾掩蓋過去的事情,眨了眨眼,「嗯,說了,但是也沒說太多,差不多知道吧。」
他嘆了一口氣,「小月,之前我借故約你吃飯確實是為了接近她,我跟你道歉。」
季筱月撇了撇嘴,
「我就知道天上掉餡兒餅這件事不會平白無故砸在我腦袋上。」
蘇年華的眼神有些歉疚,「真的抱歉。」
「但是沾了閨蜜的光這種事,也不是誰都能有的機會啊!」季筱月咧著嘴嘻嘻一笑,「我就原諒你了。」
蘇年華微微一愣,似乎有些詫異。
「不過作為補償,你得告訴我你跟顏顏是怎麼認識的!」
「你不是……知道么?」
「顏顏只說了一點,我想知道的清楚一點,不行嗎?哎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可是顏顏的好閨蜜,你不相信我能保守秘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年華臉色一僵,
「我知道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那就講講吧,如果你還打算繼續冒充家屬在這兒陪著她的話。」
「是威脅嗎?」
「嗯,接受嗎?」季筱月揚了揚眉,一副狡黠的樣子
「只能接受吧。」
蘇年華無奈地看了季筱月一眼,想起以前的事情,再看看病床上的人,多少有些情緒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