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葉歡顏給陵寒送文件的時候察覺到他的情緒似乎不太好，一杯咖啡在手邊放到涼也沒有動一下，而且手頭的那份合同跟她一個小時之前來的時候，翻在同一頁。

陵寒從不做無用功，所有的東西向來是第一遍就檢查的非常仔細，他過目的文件，不需要回頭再看第二遍，所以翻在這一頁只有兩個可能，要麼就是這一頁有問題，要麼就是他根本沒在看合同。

葉歡顏側過頭看了一眼，第一頁，甲乙雙方公司文化背景。

問題總不可能出在這兒吧？

放下手裡的文件，葉歡顏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陵總，這份合同，這一頁上有什麼問題么？」

活到老學到老以及有什麼不懂得就問，這是當初江美瀾在的時候教她的，身為女人，而且是漂亮的女人，最大的優勢就是你問的問題即便有些愚蠢，對方也可以心平氣和地告訴你答案。

陵寒的目光從公司文化背景上轉移到葉歡顏那張化了淡妝的小臉上，她微微俯身，目光落在他的書案上，俯身的時候露出白皙的脖頸下面小巧的一對鎖骨，鎖骨下方靠近兩胸之間一顆隱隱約約的黑痣，彷彿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這女人彷彿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魅力一樣，時常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來的某些特質卻有種別樣的性感，陵寒國外的同窗好友偶然在一次視頻通話中見過葉歡顏，直呼她為性感尤物。

那時候葉歡顏剛進大學，穿著網球社的一身裙裝莽撞的闖進他的房間求他教她打網球，被凱文從視頻裡面看了個正著，之後這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聯繫不到的冒險家足足纏了他一個月，要求跟葉歡顏單獨聊天的機會。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陵寒望著她，有些心猿意馬。

他難得的好脾氣，讓葉歡顏有些詫異，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之後，老老實實回答道，「因為這一頁您已經看了一個多小時了，所以我想問是不是什麼地方有問題，我好趕緊著手讓業務部的人修改。」

陵寒微微一愣，被葉歡顏不留情面的提醒拉回了所有的思緒。

他乾咳了一聲，端起手邊的咖啡，「沒什麼問題，我在等視頻會議，」

葉歡顏詫異的看著他端起咖啡杯送到嘴邊，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那個……」

「還有什麼事？」一絲苦澀滑入喉嚨，陵寒並未意識到什麼不對，只看著葉歡顏一臉詫異的樣子，覺得有些疑惑。

「咖啡涼了，需要我幫你換一杯新的么？」葉歡顏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手裡的杯子。

陵寒這才感覺到喉腔里的一股涼意。

辦公室里有些安靜，他抿了抿嘴，眼中的尷尬一閃而逝，依舊保持著一份波瀾不驚的樣子，「冷咖啡口感更好，不用換，你出去吧。」

葉歡顏微微一愣，將信將疑地點點頭，走出了辦公室。

季筱月在秘書辦焦頭爛額地看電腦修改數據，見她回來，忙的頭都來不及抬，

「那個快幫我泡一杯咖啡，我眼皮子要粘在一起了，財務那邊做的什麼鬼數據，這排版能看么？我眼睛都要瞎了。」

葉歡顏笑了一聲，「還不是你平時不用功，這麼簡單的數據處理轉換都不熟練，要是換工作的話，你可怎麼辦？」

聽到這話，季筱月微微一愣，忽然一本正經地抬頭看著葉歡顏，

「你說得對，我不能光靠你養活，這些東西我今天開始學習，一定要學會，然後跳槽！」

「什麼靠我養活，你現在也是憑著自己養活的好不好，又不是剛大學畢業的時候了。」葉歡顏忍不住糾正。

「本來就是靠的你……」季筱月小聲嘀咕著，卻沒敢讓葉歡顏聽見。

葉歡顏拿了她桌上的杯子，徑直去了茶水間，站在茶水間的時候看著季筱月杯子裡面剩下一半的涼咖啡，忽然想起剛剛陵寒說的話。

冷得咖啡口感更好嗎？

四下無人，她湊近杯口偷偷抿了一口。

「唔……」她捂著嘴勉強咽了下去。

好澀……

陵寒到底是什麼怪毛病？

此時，總裁辦辦公桌上的筆記本屏幕窗口抖動了兩下，閃出一個男人的英俊五官，栗色捲髮，眼眸深邃，五官十分立體，明顯有幾分混血血統，正熱情地跟陵寒揮手，飛了好幾個香吻，恨不得要從屏幕裡面跳出來。

「嗨，萊昂，好久不見……」

陵寒對他的熱情早就見怪不怪，嫌惡地翻了個白眼，

「凱文，正常點，這樣的你難怪只能招惹男人而不是女人。」

「又提我的傷心事……」

凱文做出一副誇張的悲傷委屈模樣，朝著陵寒扁了扁嘴，「你身邊女人多，了不起，不像是我每天在森林裡面跟黑猩猩作伴。」

「你可以找一隻母猩猩。」陵寒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屏幕猛地晃悠了兩下，凱文在鏡頭那邊抓狂，

「萊昂，你這個沒有同情心的冷酷男人，性感小尤物到底為什麼降臨在你的身邊，我不服。」

距離那段被凱文瘋狂轟炸的瑞，已經時隔好些年了，這是凱文第一次提到葉歡顏。

原本陵寒覺得他已經忘記葉歡顏的存在了，沒想到竟然往事重提，不經意露出了一絲詫異，「你還記得她？」

屏幕那邊是個混血男人的傲嬌臉，下巴幾乎要懟到鏡頭上，「怎麼了？得不到還不能惦記了嗎？半個月前我可回了一趟家，看到關於你的報道了，你身邊那麼多女人，我後悔當初把性感小尤物讓給你了……」

讓？

陵寒啞然失笑。

這男人當初分明苦苦哀求威逼利誘了他一個月，連葉歡顏的聯繫方式都沒要到，更別提正式見個面了，也是想象力夠豐富的。

「凱文，她根本不認識你，你的自戀要有個度，不然真的很容易一輩子打光棍的。」

陵寒好心提醒。

凱文在屏幕那一端笑的意味深長，

「你們不是有一句俗語叫做有緣千里來相見嗎？要是你現在告訴我你不喜歡性感小尤物，我就收拾我的帳篷，跟剛認識的大猩猩告別，然後原路返回回到城市買最快的機票去跟她見面。」

陵寒的眉頭在他無意識中皺了起來，他沉聲問道，「凱文，你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