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奶奶見狀,笑眯眯:「囡囡,這樣沒禮貌啦,奶奶怎麼教你的,要喊人名字,不能用哎來稱呼。」
庄雲驍勾唇,故意:「還是奶奶你懂禮貌。」
喬好好知道他是故意嘲笑她,但還是聽奶奶的話,改口:「好吧,雲驍,你送我們去步行街就行。」
雲驍二字,從喬好好嘴裡說出來,帶了些溫糯恬靜,總之是與眾不同的味道。
庄雲驍恍了一下神:「嗯。」
車子到達步行街正門。
庄雲驍把車停下:「逛完告訴我。」
喬好好怔愣,隨即確認:「你要等我們,送我們去方電?」
「嗯。」庄雲驍見不得老人受苦受累。
等會下班高峰就要來,地鐵和公交擠滿人,怎麼坐。
喬好好心裡大驚,萬萬沒想到會有這等VIP待遇。
喬奶奶率先開口:「小伙,一起逛吧,不然你在車裡坐著也無聊。你現在找個地方停車,咱們再一起回來這裡。」
庄雲驍想了想,不排斥。
逛就逛吧,等人確實是件不耐煩的事。
庄雲驍去了旁邊一個付費停車場,停好車之後,三人下車。
喬好好攙扶奶奶,庄雲驍雙手插在口袋裡,跟在兩人身後。
兩人很龜速,主要是老人還有風濕腿,走得慢,但喬好好很耐心,一直慢慢陪著,半點不耐也沒有,那張恬靜的臉,似乎永遠不會有急躁的情緒。
他也破天荒沒有急躁,而是用更慢的步伐跟在兩人身後。
等紅綠燈的時候,喬奶奶特意回頭看了一眼男人,見他一直跟在身後:「小伙,不好意思咯,老太婆就是這麼麻煩的。」
不僅腦子有病,腿還有病。
庄雲驍本來是不理會這些無聊話的,但跟老人相處了一段時間,覺得她是個挺可愛的老太太,破天荒:「沒事。」
喬奶奶得到安慰,轉過頭去,專心等紅綠燈。
喬好好回頭,朝他點點頭,表示感激。
雖然現在仍屬於工作日,但步行街人不少,遊客佔了多數,喬奶奶走在其中,一臉興奮,不斷訴說著以前。
說以前這裡是一片荒蕪,哪有那麼多房子。
還說現在的人跟以前不一樣,懂得享受了。
庄雲驍沒有不耐煩。
他還挺喜歡聽這種話。
能明顯感受到世事變遷,滄海桑田。
喬好好扶著奶奶走向服裝店,新一輪冷空氣要來了,她想買兩件大衣。
喬奶奶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站定:「我不買衣服。」
「天氣預報說冷空氣要來了,聽話。」喬好好哄著。
「我又不是沒衣服,你上一年買的還很新咧,」
喬奶奶堅持:
「倒是你,囡囡,你花點錢在自已身上吧,不然怎麼交朋友?女孩子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能交到朋友啊,你看那些姑娘臉上塗了東西,多好看。」
再看喬好好,牛仔褲洗到發白了,身上的衣服雖然乾淨整潔,但是一眼就讓人看出年頭。
這樣哪有男孩子願意交朋友。
喬好好知道奶奶嘴裡的朋友是男朋友的意思:「隨緣吧,又不是打扮得漂亮就會有男朋友,而且有男朋友也不代表幸福,現在咱倆過日子就挺好的。」
「哪裡好,」喬奶奶嘀咕:「有個朋友照顧你,我才能放心,不然以後我去了,誰看你?」
「哎呀別說了,」喬好好聽不得這種話,拉扯:「進吧,來都來了。」
喬奶奶松容,進去。
庄雲驍一直站在旁邊看她們拉拉扯扯,見她們總算拉扯結束,跟著進入服裝店。
喬好好直奔老年區,挑選衣服。
喬奶奶很無奈,看向男人:「囡囡老是這樣,總想我,也不想想自已。改天你勸勸她。」
「挺好的。」庄雲驍視線落在喬好好身上,一頭黑直長,發色如墨潑,發質如綢緞,安靜垂落在身後。
如果大家都像她弟,那世間的老人真是賤如泥。
喬奶奶氣噎。
連小伙也不幫她。
喬好好拿了幾件毛衣讓奶奶進更衣室。起初喬奶奶不願意,但抵不過囡囡央求,只好妥協。目送老人進去后,喬好好十指交疊,看著庄雲驍:「不好意思,打擾你一天。」
庄雲驍不喜歡假客氣,他目光在場內掃一圈,其實這裡是賣年輕女裝為主,老年裝反倒少,隨口道:「你不買?」
「這裡的衣服太貴啦。」喬好好低聲:「剛才我拿給奶奶最便宜的毛衣也要五六百,不過看質量可以。」
庄雲驍無語:「喬好好,你這麼省,是給自已攢嫁妝?」
他不知道司雪梨開了多少工資給她,但一定不會低,就算她還沒拿到工資,也完全不用這麼省。況且她之前做那麼多份兼職,總有積蓄吧。
「嫁你個頭。」喬好好沒好氣,伸手搗鼓旁邊的衣架子,看衣服:「藥丸兩三千一瓶,兼職幾十塊一個小時,夠用都好了。庄太太這兩天就會給我發工資,我知道不會少,但我也不會白拿的,到時候再算。」
庄雲驍翻白眼:「她錢多得燒身,你跟她算個屁。」
「有你這麼說妹妹的嗎。」喬好好鬱悶:「而且人家有錢是人家的事,不代表我要貪。奶奶說的,做人要正直。」
看完這個衣架的衣服,喬好好走向另一個衣架:「退一萬步,就算現在工資高,但也是有期限的,等過一年,小小寶懂事了,不再需要我,我就得繼續兼職。所以有錢不能亂花,得未雨綢繆。」
庄雲驍說不出話。
他向來活得隨心所欲,真不知道步步為營是什麼感覺。
「我聽你奶奶說話有強調,是哪裡人。」庄雲驍站在她身後,看她扒拉衣服,遇見好看的,就看一下價格牌。
發現三百多一件,又默默把牌子放回去,繼續扒拉別的。
「奶奶是水鄉人,我小學在老家讀過幾年。後來父親做生意,就一家過來這裡。」喬好好說。翻了幾件,發現最便宜也要三百多,她停止扒拉。
庄雲驍明了。
一聽她說水鄉,他就知道她身上溫婉恬靜的氣質是怎麼來的。她確實有江南水鄉女子該有的柔情。
喬好好接到電話,低聲:「喂……替班?什麼時候……我得問問……峰會?在會展?穿旗袍?」
庄雲驍聽她嘀嘀咕咕。
什麼峰會,什麼會展,重點是旗袍二字。
他有意打量她的身材。
才發現她個挺高的,剛好長在他下巴處,雖然穿著很寬鬆,但擋不住前凸后翹的曲線。尤其一雙大長腿,哪怕被牛仔褲包裹著,也能看出裡頭的纖細和勻稱。
可惜了,就她這樣,幹什麼不行呢,非得做些廉價的兼職。
不過他之前聽司雪梨提過一嘴,她做兼職是覺得時間自由,奶奶有什麼事也能立刻回家陪著。
如果是正職的話,請假多了,別人會不滿。
真是為奶奶而活的一個姑娘。
宋奶奶出來了,除了有一件顏色不喜歡,一件版型不好看,其餘兩件毛衣都覺得可以。
尤其是那件外套,保暖。
「那買這三件。」喬好好將奶奶喜歡的一把抓到懷裡抱著。奶奶腿腳不好,適宜速戰速決,不能貨比三家。
「好貴吧,這得多少錢。」喬奶奶下意識想去翻價格牌。
喬好好一個旋身,擋住老人的手,徑直走向價格台:「雲驍,你陪奶奶到處逛逛吧。」
省得奶奶跟她去收銀台,打聽多少錢。
喬奶奶仰頭看著男人:「小伙,你知道多少錢不?」
庄雲驍搖頭。
隨即帶老人走到店外等待。
「小伙,我聽囡囡叫你雲驍,那我也這麼叫你吧,你姓什麼啊?」喬奶奶問。
「庄。」庄雲驍以前痛恨莊家人,但為了復仇,不能改姓。
後來,放下了,就覺得沒必要改。庄就庄吧,只要不在乎,一個姓氏不能左右他。
「挺好聽的,」喬奶奶說:「你有女朋友沒啊?」
庄雲驍不答。
喬奶奶半玩笑半認真:「那你認識什麼男生,像你一樣好的,介紹我囡囡不?」
庄雲驍以為聽錯了,眯著眼睛:「像我一樣好?」
宋奶奶確定他好?
「對呀,」喬奶奶點頭:「你對老人有愛心,有愛心,很難得。現在沒幾個年輕人做到咯,孝順的人都不會太差。不管有錢沒錢,品質很重要。」
小伙肯開車送她,而她一路上走得很慢,但小伙還很耐心跟在她身後慢慢走,沒有催促,這兩點可以看出來,小伙品質不錯。
不過小伙看起來是個要求很高的人,而且連輛車都六百萬,估計是看不上她囡囡了。
庄雲驍一時無言。
老太太是第二個稱讚他人好的。第一個是司雪梨。他可能是太缺誇了,每次有人說他好,他就會產生不一般的情緒。
「我看看吧。」庄雲驍沒有拒絕。
老人想小輩結婚生子,是很淳樸的願望,如果可以,他會儘力幫助。
「看什麼?」喬好好拎著大袋子回到兩人身邊,她單手挽著奶奶:「奶奶,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宋奶奶眼睛發亮:「什麼好吃的?」
「江南菜,家鄉味。」喬好好興緻勃勃。
剛才排隊等結賬,她用手機搜了一下,這附近剛好有。
「好。」宋奶奶真的很想念家鄉味了。
雖然知道在外頭吃飯貴,但她沒有時刻提錢的問題,說多了,囡囡會不高興的。
走了兩步,喬好好左手一空,只見大袋子被庄雲驍抽走。她抬頭看他。只見他挺傲氣的,目視前方,半點目光也沒有給她,只丟下一句:「扶好你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