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剛大為驚奇，問道：「為什麼？」

范成權道：「因為他劉農生的債到現在還沒有還清楚。」

「債？」馮剛大感意外，「劉農生有什麼債沒有還？」

「情債。」范成權說道，「至今想到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能原諒他。」

范成權走到窗邊，看到窗外的小區景緻，道：「劉農生要搞房地產，地買了，可是建房的審批程序，被我給叫停了，理由就是他背景不明確，還有一些未了的事情，需要我們省里調查清楚后再定，所以這件事情就一直拖著，前前後後也有一年了。」

「你是荊南人，劉農生也是荊南人，他和你一樣，也是窮苦人家出生，靠著自己的一手一腳，在外面世界里摸爬滾打，才有了後來荊南首富的地位。可是他的這一切，都是我給他的，他卻完全不知道。」

范成權嘆息一聲，道：「其實這些事情我本不該給你說的，我也沒有把你當別人，我女兒喜歡你，我也把你當成我的女婿了，咱們也是一家人，我給你講一講我心底里的那些事情也沒有什麼的，畢竟這麼多年，我一直憋在心裡，誰都不知道，就是劉農生都不知道。」

馮剛看著他，發現范成權的表情很傷感，眸子裡面充滿了蒼桑的回憶。

過去了差不多半分鐘，范成權終於開口說道：「我的前妻小慧和我剛結婚沒多久，和幾個朋友去荊南旅遊，在一個小山村裡，突然遇到了大暴雨，把他們趕到了一個農戶家裡，那戶人家就是劉農生的家。那時候劉農生已經在開始創業了，但是節節失敗，虧了不少錢，那幾天正躲在自己家裡想出路，正好遇到了小慧，也正是因為那一次，兩個人也認識了。」

「也正是因為那一次的偶遇，小慧和劉農生兩個人之間有了感情，小慧在荊南呆了幾天，就回來了，那時候我剛調到省城，也只是一個公安局的副局長，小慧回來之後，也沒有給我提過這件事情，她和劉農生一直都在偷偷的聯繫。那時候劉農生在創業的時候，遇到了很多的困難，給小慧講了，小慧實在是沒有辦法，就告訴我了，說是他的一個朋友，我當時對小慧也沒有想太多，也就信任他了，看著她很想幫這個朋友，我也就動用了一些關係，幫助他的這個朋友在荊南拿了幾個礦山。」

「在那種時候，我一個公安局的副局長，幫這點兒忙，實在是太簡單了。隨著劉農生的事業越做越大，而小慧和他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那時候劉農生多次和小慧寫信，說要娶她，可是小慧並沒有答應，因為那時候小慧已經是我的妻子，但是小慧並沒有告訴他。」

「可能也是劉農生實在是等不及了，他和小慧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漸漸的對小慧也淡了，就與當時在荊南的一個大家族的姑娘結了婚，這時候，小慧傷心欲絕。小慧是個重感情的女人，她雖然和我結了婚，但她的心一直就不在我這裡，自從她遇到了劉農生，她就徹徹底底的愛上了這個男人，不過我那時候已經是公安局局長，權勢很大，她不把她這件事情告訴我，就背著我，和劉農生約會，在劉農生結婚後，她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邊是自己心上人的背叛，一邊又感覺對不起我，再加上她和我結婚多年，她一直沒有孩子，去醫院檢查了也是她的問題，我媽老和她吵，最後她實在是忍受不住這麼大的壓力，跳河自殺了。」

「這一恍二十多年都過去了，回頭想想這件事情，其實劉農生真的也沒有做錯什麼，他和小慧剛認識的時候，他還是個未婚的小夥子，而小伙已為人妻，按理說也是小慧主動的去勾引他，所以我到現在心裡一直有這麼一個坎，總感覺是他害了小慧。那時候，小慧的心雖然都已經不在我的身上，可是我是真心喜歡小慧，我真的很愛她，儘管那時候我媽天天和她吵，怪他懷不上孩子，但是我依然愛她，我完全的信任她。」

「唉，我現在真的有些後悔，如果我那時候不那麼完全的信任她，也就不會縱容她去犯那錯，可能也就不會有後面的那事情吧。從到現在為止，劉農生估計都不知道小慧那時候已經是我的妻子，所以我一直卡著他的程序，我利用了我的一點兒職權，我就是想要報復一下他。如果當初不是他在最困難的時候，我幫他搞了兩個礦山，她哪裡有後面的飛黃騰達？」

「其實也是我心胸狹隘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依然沒有辦法邁開這個坎兒，我感覺我對不起小慧，我更感覺他對不起小慧，小慧死了這麼多年，他甚至都沒有去小慧的墳前看一看。」

范成權突然自嘲地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水輕輕呷了一口氣。

幾十年的蒼桑歲月，早就讓范成權練就一番鐵石心腸，見多了生離死別，按理這樣的事情是不會撩心他的心，可他依然選擇這樣做，足於說明當初小慧出軌劉農生，最後羞愧的跳河自殺，對他的打擊是有多大。

馮剛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範成權應該是不會改變這麼一個決定，回去也算是給劉農生一個交待了。

「我今天給你講這些，希望你回去也別告訴劉農生。」范成權說道，「都幾十年過去了，既然已經塵封，就讓它永遠的塵封下去吧。」

馮剛突然說道：「范書記，您所說的一切，我深感同情，回頭我也算是給劉農生一個合理的交待了。在荊南的時候，劉農生特意找到我，請我幫忙，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您，請您幫幫忙，也說如果有他做的什麼不對的方，他願意去做改變，現在這事兒……」

范成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過去的事情也就不說了吧，其實就算今天不給你說這些，劉農生的那建樓的事情，我也不會再耗下去了，畢竟這件事情也是我做的不對，當年也是小慧做的不對，我也就只是賭一賭氣，現在氣也賭了，心裡也舒坦了，也沒有必要再耗下去了。哈哈……」

范成權開懷大笑，盯著馮剛說道：「這件事情我也算是變相地幫了你的忙，我家小女兒的未來，可就全部託付給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