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到凌晨才停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積壓了一天一夜的烏黑這才慢慢消失,蔚藍的天空碧湛如洗,太陽從雲縫中鑽了出來,陽光普照大地。
被壓了一天兩夜的東慶鎮也終於回過神來,這場特大暴雨對東慶鎮有著莫大的損失。
東慶鎮相對比較偏遠落後,全鎮居民條活條件在青山縣都是排倒數前三,無論是公路還是房屋,在這場大暴雨下,都變的體無完膚。
有一些房子老舊的,在浸泡這水之後,泥巴磚直接化成稀泥巴漿,那些土磚做就的房屋都坍塌了一大半,芨芨可危。
全縣乃至於全市的領導都紛紛來到東慶鎮,慰問當地群眾,並且武警官兵緊急搶救,搭建帳篷,讓那些受災群眾到帳篷內歇息,供給口糧。
整個東慶鎮滿目瘡痍,怨聲載道,說不出的悲慘。
縣裡的領導到這裡看到這悲慘的現狀之後,直接撤了東慶鎮書記郭遠民的書記之職,讓他在家裡去反醒,東慶鎮在他的手裡帶了八年,竟然沒有半點兒成效,面對暴雨,竟然毫無半點兒應對之策,以致於農田稻穀損失達千萬。
既然能力有限,還留你做何用?
馬曉然在雙河村見到杜楚平,後者正拿著鍬在田裡幫著村民們挖溝,身上沾滿了泥水,眉頭緊皺,一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模樣。
馬曉然搖頭嘆息一聲,吩咐秘書郁冰去把杜楚平叫到村委會裡來。
不到五分鐘,杜楚平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當著眾人的面前,叫了聲:「馬副縣長,對不起,我做的不好!」
「現在是責罰你的時候嗎?」
馬曉然嘆息一聲,「郭遠民直接被撤職了,你知道吧?」
杜楚平臉色一變,駭道:「郭書記被撤了?」
「是羅書記親自下達的命令,來到東慶鎮,見街道上的商鋪店鋪全部都泡在水中,損失巨大,大發雷霆,當場把郭遠民給撤了。」
馬曉然緩緩地道,想到剛才羅書記那發怒的模樣,心有餘悸。
郭遠民可是羅書記的人吶!
杜楚平低下了頭:「郭書記被撤,我這個分管農業的副鎮長也難辭其咎。」
馬曉然道:「你這裡的處罰是必然的,弄不好你這個副鎮長也算是當到頭了,到時候給你安排個閑職。」
杜楚平耷拉著腦袋,暗嘆自己的運氣真是差到了極點,縣裡蕭國棟被調查,順帶著陶雲飛也被帶走,本以這鎮長這個位置屬於自己是板上釘釘的了,卻不想……老天爺不幫著自己啊。
馬曉然依然嚴肅地道:「其實你現在不要懊惱,責罰會有,但不一定會撤你的職,只要在東慶鎮你有政績,還是有機會的。」
杜楚平嘆息道:「我看是沒機會了。現在鎮里有誰領頭?」
「我。」
馬曉然道,「我暫代鎮書記的職位,全面做好這次的救災工作。」
杜楚平「哦」了一聲。
「紫荊村你有沒有去看過?聽說那邊的一座山給塌了下來,把進村的唯一一條公路給埋住了。」馬曉然突然問道。
「我現在還沒有進去,不過現在已經有人在那裡處理滑坡的山脈,相信自己下午應該可以進去了。」
馬曉然道:「紫荊村是你的心血所在,你應該多注意一下那村子的情況,那村子恰恰又是條件最差的村子,最為偏遠,你多關注一下那裡吧。」
杜楚平點了點頭:「早上給那村裡打過電話,根本聯繫不上,現在我也很擔心。」
馬曉然道:「讓那邊加快速度,務必要今天中午打通進村的公路!」
馬曉然一臉嚴肅。
自打上次到紫荊村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來看到馮剛在上廁所,而且也恰好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就讓她的心裡一直放著馮剛,很多時候都想著馮剛的那個不該給自己看到的東西,心裏面有著想念,總想找機會去紫荊村一趟,卻因為工作太忙,一直沒有機會,加上她迷戀杜楚平,才讓她對馮剛的思念稍微小了一些。
她很是想念那個年輕的而且充滿力量的小夥子啊!
與杜楚平安排了工作,馬曉然便帶著郁冰離開了。
車子在泥濘的公路上行駛著,坑坑窪窪,車上的人也跟著晃晃蕩盪,起起伏伏。
「郁冰,」
馬曉然吐了一口氣,躺下,閉上眼睛,伸手揉了揉額頭,「你說我是應該保他,還是應該舍他?」
郁冰冰雪聰明,毫無瑕疵的臉頰上平靜之極,略微琢磨了一下,方才道:「他的業績還是有目共睹的,只不過缺點運氣。」
「你的意思是讓我保他?」
郁冰微微頷首,她自然知道馬曉然和杜楚平的情人關係,如今蕭國棟被抓,馬曉然也沒有了束縛,而且馬曉然對杜楚平極是迷戀,她怎麼可能把他舍掉呢?
馬曉然道:「如果保他,只怕羅書記那一關不好過,畢竟這次的事情不小,以羅書記的脾氣,勢必要連坐處罰,如果我拼盡全啊保他,興許還有那麼五成的機會,但違逆了羅書記的意思,只怕會惹的羅書記不高興,在他手下做事,難免會捉襟見肘。」
郁冰道:「縣長,羅書記什麼樣的人物?他的想法你能猜的到?也許他不是這種想法呢?」
馬曉然道:「但羅書記脾氣我很了解,郭遠民可是他的人,這次就把他給撤了,可見羅書記是真的發火了。」
郁冰道:「現在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覺得杜鎮長的能力還是有的,而且比較務實,能夠替社會最底層的農民著想,就憑他這點,我覺得還是應該支持他。運氣嘛,此消彼長,這次倒霉,不一定下次也那麼倒霉。」
馬曉然嘆息一聲,陷入沉思之中,一語不發。
一邊是情人,一邊是仕途,還真是比較難決擇啊!
……
一隻螃蟹爬到他的臉上,堅硬的蟹腳伸進他和鼻孔裡面,一股強烈的刺激感令她的鼻子輕輕抽了一下,緩緩的睜開疲憊的雙眼,伸手抓起臉上的螃蟹一把丟的老遠。
媽媽屁的,連螃蟹都欺負老子。
馮剛深吸幾口氣,感覺身上恢復了一絲力氣,方才翻過身,吃力的爬了起來,宛如一株野草般弱不禁風,站在河灘上,打量著四周。
四周都是綿延不絕的青山,崇山峻岭,雲霧繚繞。
鳥兒在藍天下飛翔,清脆悅耳的布谷鳥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聽起來十分舒服。
這是哪兒?
馮剛看著陌生的周圍,心中充滿了疑惑。
河水自東往西流淌,也知流向何處,馮剛撿起地下的一根棍子,沿河往上走。
肚子裡面咕咕直叫,渾身乏力的馮剛打量四周,想找到可吃的東西,卻什麼都沒有。
河兩邊長滿了一個多深的水草,走的十分吃力,再加上飢腸轆轆,被太陽一照,差點兒都要暈倒。
濃密的山脈,不知是什麼位置,手機也不知道丟在了哪裡,咬著牙忍著飢餓,緩緩的走著。
太陽西斜,估摸著已經是下午四五點鐘了,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在洪水中被沖了多久。
這裡是不是東慶鎮的地界?這裡隔紫荊村有多遠?該怎麼走?
馮剛一無所知,但他知道,沿著河流往上走,肯定能夠走到紫荊村裡!
往上走了約莫兩三公里,還是沒有看到一條正規的道路,馮剛感到絕望,因為他現在實在是提不到一絲不毫的力氣,飢餓已經讓他眼冒金星,難受的要命。
這一次實在是太傷元神了。
想到自己不惜損害身體而變更擊碎那塊石頭的事情,馮剛不勝唏噓,但不這樣,又能如何呢?難道就讓紫荊村變成一片海洋?
找了塊石頭坐下,馮剛感覺好睏好睏,眼皮重逾千斤,然後就躺在濕漉漉的河水邊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耳邊突然傳來年輕姑娘說話的聲音。
「啊喲,終於找到一條河了。」一個姑娘說道。
「有河我們晚上就可以這裡住一夜了,姐,你看那個位置怎麼樣,後面是河水,不會有危險,而且十分空闊。」
「的確不錯,好吧,我們就選這裡,你先去打點兒水,我去撒一點粉,晚上我們就在這裡將就一夜。」
「姐,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走到外面看到他?」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們往這個方向走是不會有錯的,走出去,我們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大城市,我們也可以找到他了。」
「我們這樣跑出來,你說爸媽他們會不會生氣?」
「生氣是必然的,不過啊,我想他們現在更著急吧。」
妹妹點了點頭,抿著嘴巴,一臉堅定地道:「我不管,只要能找到她,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那個剛哥哥至於讓你迷戀成這樣嗎?」姐姐看著目光堅定的妹妹說道,心裏面卻有些憂傷。
「姐姐,我真的好愛他,我真的好想跟他在一起,永遠的不要分開。」妹妹認真地道。
「但如果他有媳婦呢?」
「他有媳婦也無所謂,只要他要我,我阿麗娜這輩子都跟著他,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