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燕治國搖頭。“你媽媽從來不說，無論我怎麼問她都不說！”

燕寒提起的一顆心一下子跌落谷底，她曾想過不知道就不知道了，無所謂了，可是在剛纔燕治國提起時，她還是激動了！怎樣的所謂淡定，騙的都只是別人，只有自己內心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是想要知道的！

只是，知道又何用呢？多的或許是更多的風雨，她真的累了！

“我想要死，想要陪着她走，想告訴她，我做錯了。如果重新來一次，我一定不會這樣做！即使我走不進她心裏可我還是想跟她一輩子相攜相守！”燕治國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行淚從指縫裏滑過。

是悔恨，是懊惱，是不甘，燕寒都說不清楚！或許只有燕治國自己知道其中的滋味吧！

“生命那麼珍貴，你自己差點剝奪了媽媽的生命，現在又要剝奪自己的，你不覺得自己更失敗嗎？你讓霜兒怎麼辦？”無論怎樣，燕寒都不願意看着燕治國死。

她不是高尚的人，她恨燕治國，可怎麼都做不到無動於衷！畢竟，他養了自己這麼多年，他說愛着媽媽，只是他愛得方式讓人不敢苟同，但這一刻，她相信他！因愛生恨，常年的不平衡導致心理的扭曲，是人都做不到一生奉獻毫無索取之心吧？！

“寒寒，照顧好你妹妹！家裏的宅子你處理掉吧，是賣了也好，等着兌換商品房也好，你跟你妹妹一人一半！雖然我打過你，罵過你，但我還是把你當做我的女兒的！爸爸很抱歉，當初沒讓你去北京讀書，耽誤了你。這是爸爸最對不起你的地方，要是我沒有自暴自棄，或許你又是另外一番境地了！”燕治國的語氣也平靜了下來，倒有交代遺言的成分在裏面。

燕寒心底一顫，瞅了他半晌，纔開口：“你又想要做什麼？不要去走極端，你一了百了，可是很多人會因爲你而受牽連！霜兒會一輩子自責死，獄警會因爲你而工作受處分，你自私了這麼多年，是不是可以爲別人考慮考慮?”

“我不會了！”燕治國很平靜。“我不走極端！你放心吧！”

燕寒又道：“好好養身體吧，等出來後，無論怎樣，我都會養你的老，不會讓你露宿街頭。過往一切都一筆勾銷吧！我媽媽欠你的，我欠你的，你欠她的，都一筆勾銷！從今天開始，我們都重新來過！但你若是走了極端，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不能只顧你自己，不想霜兒！”

燕寒說完，站了起來，看向裴傲陽，她不想跟燕治國再說什麼了，她覺得有點累！

“你出去吧，我想跟這個小夥子說幾句話！”燕治國對燕寒說道。

裴傲陽一直聽着燕治國的話，他覺得這個人，其實很悲哀，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吧！

“寒寒，出去等我！”裴傲陽沉聲道，拍了拍燕寒的小臉。

燕寒不知道燕治國跟裴傲陽說了什麼，她出去後，大約過了十分鐘，裴傲陽纔出來。

路修睿一直在走廊的盡頭抽菸，很是沉默。

“他跟你說了什麼？”燕寒問裴傲陽。

裴傲陽看着她，“男人之間的話，讓我照顧你！”

燕霜堅持不走，譚齊升只好陪着她。

路修睿走了過來，燕寒想起燕治國打了媽媽導致媽媽病得那麼厲害，讓媽媽活着都不曾見媽媽一面，心底不由得愧疚了起來。“哥！對不起！或許我不該原諒他，可是他也養了我那麼多年，曾經對我和媽媽很好過！”

“就像範晴媽媽，她養育我長大，所以哥哥不恨她！寒寒，無需自責！”路修睿沉聲道。

“我是不是太心軟了？”燕寒自嘲的開口，媽媽屍骨未寒，她居然這樣輕易原諒了燕治國，驀然地閉上眼，心頭的痛楚還是那樣啃噬在心底最深處，那是一股莫名的痛，似乎浸透到了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連呼吸都感覺到了痛，隱隱的，就想針紮在肌膚上，很痛很痛，可是卻無力擺脫。

“別自責了，一切都過去了。”裴傲陽的大掌溫柔的覆蓋上燕寒的眼睛，將她拉進自己的懷抱裏。“他沒事了！”

“我去勸勸霜兒！裴傲陽，你回去吧！我跟哥哥一起回家！”燕寒說道。

裴傲陽一愣，皺眉。“晚上回我們自己家！”

路修睿玩味的挑眉。“我說了不許夜不歸宿！”

“你根本是壞！”裴傲陽冷瞥他一眼。“我明天出差，要去兩週，寒寒今晚跟我回去，你不要慫恿我老婆，就算她是你妹妹也不行！她該陪着的人是她老公我，不是你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哥哥！”

“你回去吧！”燕寒不願理會他們的話，轉身去看還在哭泣的眼霜。

“我等你，一起回家！不要什麼都聽他的！他根本是在使壞，看不得我們幸福！”裴傲陽說着還斜睨了一眼路修睿！

“別跟我撒嬌！我不吃這一套！”路修睿懶散散的開口，成功的將裴傲陽在寒寒讓他自己回家的那一瞬間的心痛視線納入了眼中。

“跟你撒嬌怎麼了？你是哥哥，寵一下我們會死啊？”裴傲陽嗤笑一聲。“給你機會兒讓你寵我們是你的榮幸和幸福！”

“裴傲陽，你就是這麼無恥至極的騙了寒寒的嗎？”路修睿白他一眼。

“可以這麼說，每一步算的都很精細，她跑不掉的！只能是我的！”裴傲陽格外自信！

“跟你媽一樣，一輩子機關算盡，小心到頭來一場空！”

“我跟我媽不一樣，我從不害人，這一點你放心！”裴傲陽並不迴避路修睿指責自己的母親。“錯和對，善和惡，我都分的很清楚！也知道自己的道德底線在哪裏！你已經認可了我，又何必再冒出來說這些傷人的話？嘴巴惡毒的人小心得痔瘡！”

“那你一定需要肛泰了！”路修睿看着裴傲陽，懶懶地說道：“丫頭昨天一夜沒睡，你覺得她會那麼容易跨越這一切嗎？裴傲陽，橫亙在你們之間的這道溝渠，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跨越過去的。”

裴傲陽轉身看向走廊的窗戶外，“跨不過去也要跨，你覺得離開我，她就會幸福嗎？一輩子就會快樂嗎？雖然想起來很難受可能會有太多的怨氣，但是比起來一輩子的長相廝守，那些都最終會成爲過眼煙雲！我會給她時間，只是不會太長！寒寒是被動型的人，她永遠不會主動出擊，所以，我會引導她走好每一步！我想，讓她幸福，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她一夜沒睡，卻在我懷中睡了大半天，可見她最依賴的還是我！無論你承認與否，我和她都是你的親人！親上加親，也沒有什麼不好！對吧？”

嘴角掛着深思的笑容，路修睿眯着眼，冷硬剛毅的臉上帶着一抹玩味：“你打算讓她怎麼面對你那個無恥至極的媽？”

“如果跨不過去，就一輩子不見面！”裴傲陽沉聲道：“我媽是我媽！無論她做了什麼終究都是我媽，孝心和贍養義務我都無法逃避，我也不是逃避的人！寒寒我更是不會放手，所以，我可以讓她們一輩子不見面！但，我和寒寒的幸福，我不會放手！因爲只有我才能真的讓她幸福！”

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人，認準的路，就會走下去！他不能讓寒寒跟着他受苦，跟着他受委屈，跟着他面對母親，所以，只要寒寒沒有跨越這一關，他不會強迫她跟母親見面！但放手是萬萬不能的！

路修睿沉默下來，臉上原本懶散的笑容漸漸的隱匿下，轉爲一股深思，凝望着裴傲陽，其實他也不錯，爲了寒寒做了這麼多，也爲了媽媽做了很多。

裴傲陽放任着自己的感情夾雜着苦澀迴盪在胸口，母親一輩子機關算盡，到頭來卻落得跟父親離婚的下場。

“你倒是很自信！”

“你不也很自信嗎？其實，骨子裏我們很相像不是嗎？說真的，我佩服你，十七年你臥薪嚐膽，百尺竿頭，不容易！但你也得承認，你該感激這些年，正是因爲有生不如死的折磨和隱忍，那些痛苦涅槃的日子才使得你今天有足夠的能力去讓人懼怕，也讓你更有能力保護你想保護的人！找個女人吧，讓自己幸福！別憋出毛病來了，ed了，想造孩子都造不出！”裴傲陽看着路修睿的眼睛很真誠。

兩人四目相對，同樣的深邃眼眸，同樣的深沉氣質。

路修睿疑惑的皺眉，一時沒反應過來:“ed?”

“erectiledysfunction！”裴傲陽也被路修睿嚇了一跳。“不是吧，你連erectiledysfunction都不知道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當高翻當傻了？”

“寒寒，跟哥哥回家了！”路修睿突然高聲喊道。

裴傲陽一把拉住他。“公報私仇！行，你不是ed行了吧？今晚寒寒跟我走，她不跟我在一起才睡不好！你可憐可憐她吧！”

裴傲陽說完，丟下路修睿，走到燕寒身邊，拉住燕寒，半哄勸半挾持的帶着燕寒離開。

路修睿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並未阻止，視線轉向窗外，口中呢喃了一句。“erectiledysfunction？！ed？！該死的！”

他要是ed，全世界的男人都他媽ed了！路修睿熠熠生輝的黑眸裏泛着自信而狂傲的神采，挺立着背影面對着窗戶，心中暗趁，一切都過去了！他是不是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電話在這一刻響起，他接了電話，看到號碼的一剎，面容溫柔下來，低聲道：“靈波，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