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是吧。你不回師門，跟著我，有什麼用？」陳彥至問道。

李莫愁說道：「我沒地方可去。」

陳彥至完全能明白李莫愁的心態。她就像是做錯了事情，不敢回去見家長的小學生。

此時的李莫愁，還不是以後那個無法無天，心狠手辣的「赤練仙子」。

陳彥至說道：「你可以暫時先住在這裡。等你的情緒平靜了，再回師門。不過，我這裡不養閑人，想要吃飯，就必須幫忙幹活兒。」

李莫愁臉一紅：「我不會。」

她從小在古墓里長大，除了練功，就是練功，連書都很少讀。吃喝都是孫婆婆每天準備好了的。

讓她幹活兒，的確有些為難她了。

陳彥至平靜地說道：「沒有人天生什麼都會。不會，就學。當然，你也可以離開，那樣對你我二人都是好事。」

李莫愁一咬牙，點頭道：「好。我做。」

……………………

李莫愁除了人長得漂亮，會點武功，可以說一無是處，生活經驗幾乎為零。

陳彥至覺得，她要是離開了古墓派，到江湖上去廝混，要麼嫁到大戶人家的家裡，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太太。要麼仗著武功去做強盜小偷。否則，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李莫愁很為難。

她學的劍術和暗器之術，在生活中，毫無作用。別說其他的，就連切菜她都切不好。

李莫愁心中暗道：「幹活兒可比練功困難多了。」

陳彥至見李莫愁切菜的樣子，搖了搖頭：「算了，還是我來吧。以你這樣的切菜速度，再過一個時辰，我們怕是都吃不了飯。你去給灶堂里添點柴火。」

「是。」李莫愁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李莫愁住進了陳彥至的小屋，感覺內心平靜了很多。

心靈的創傷，是最難癒合。

林朝英當年的武功，比起此刻的陳彥至還強。她可是能和最巔峰時候的王重陽相抗衡，可見她的功力之深厚，的確是世所罕見。

本來，以林朝英的武功修為，再加上此方世界有著稀薄的靈氣存在，她活個一百七八十歲，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可是因為感情的事情，心靈創傷一直沒有癒合，最後鬱鬱而終。

李莫愁現在的情況，和林朝英當年差不多。只是李莫愁比林朝英更加偏激，因愛生恨。林朝英臨死心中都存有遺憾，沒有能和王重陽成親。林朝英沒有得到愛情，但是她沒有傷害任何人，更沒有變成人人畏懼的女魔頭。

住進了陳彥至的小屋裡，李莫愁的心靈創傷，正在緩緩癒合。

人能改變環境，環境同樣可以改變人。

陳彥至的小屋，是利用奇門遁甲之術改造而成，屋裡的磁場和人體的磁場頻率，幾乎是一致的。

這就是所謂的「天人合一」。

暴躁的人住進去，便能變得沉穩。

心急的人，住了進去，可以變得冷靜。

總之，陳彥至的這個小屋，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就算和古墓派的寒玉床相比，其價值也絲毫不低。

陳彥至拿起菜刀，對李莫愁說道：「人生，就是一場修行。練武，只是修行的很小很小一部分。捨棄了生活，只練武，其實是捨本逐末。練武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自己的生活能更加舒心，莫愁你說是不是。」

李莫愁點頭道：「是的。」

陳彥至說道：「上乘武功，需要在生活中來尋找和領悟。做菜，是一門高深的學問。講究刀工和火工。切菜，就是在訓練刀法。請看。」

李莫愁目不轉睛地盯著陳彥至的菜刀。

忽然，菜刀動了。

只見菜刀以一種奇異的頻率山下揮動，化作一片片刀光，案板上的菜，頃刻間便被切好。

大小、厚薄、每一片菜幾乎都是一模一樣，幾位勻稱。

「眼到、心到、手到。」陳彥至說道，「做到了『眼心手』合一，做什麼事情，都能無往而不利。練武，同樣如此。」

接下來，陳彥至炒菜的動作，就讓李莫愁眼花繚亂。

陳彥至炒菜，已經不是單純的炒菜，而是在玩兒藝術。真正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飯菜端上桌子。

陳彥至邊吃，邊對李莫愁說道：「吃了飯，你把鍋碗洗乾淨。還有，屋子也要打掃一下。我下午下學回來，希望屋裡會一塵不染。想要練成上乘武功，必須先將自身的事情做好。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

下午，學堂下學。

陳彥至檢查了一下屋子和廚房，暗自點了點頭。

李莫愁經過幾天的磨練，其他的活兒或許還做不了，但是打掃衛生，勉強合格。

陳彥至出了小屋，站到不遠處的石頭上，開始修鍊養生導引術。

李莫愁在邊上看著，想要偷師。她的武功境界太低，根本就看不懂陳彥至的武功。

隨著陳彥至的境界提升，他的養生導引術的動作變得更慢了。

可是，他的動作再慢，依然能在空中留下殘影。給人一種非常矛盾的感覺。

一般人，覺得快就是快，慢就是慢。

兩者是相對的。

可是大宗師卻不這麼看。

在大宗師的眼中，快和慢，已經沒有界限。

李哲駕著馬車回來。

李莫愁見到李哲，正要開口說話。

李哲不知道李莫愁是誰，但還是搖頭，小聲說道：「有什麼話稍後再說，別打攪先生練功。」

夕陽餘暉灑在陳彥至的身上，好似他身上散發著金光，浩大而神聖。直到太陽下山，陳彥至才將一套養生導引術打完。

「先生，我回來了。」李哲說道。

陳彥至對李哲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馬車，說道：「又送銀子回來？」

李哲笑著說道：「先生，今天是初六。」

陳彥至感嘆道：「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李哲將馬車上的箱子全部搬下來打開，說道：「先生，你要不要點一下銀子的數量？」

陳彥至說道：「不用了。按照之前那樣，將銀子放好。不久之後，這些銀子將會有大用。」

李莫愁心中震驚，她怎麼也想不到，馬車上的那些箱子里，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可得有多少錢啊？

「李哲，晚上就在我這裡吃飯。」陳彥至說道，「我親自下廚。」

李哲臉上帶著喜色，先生做的飯菜，最是滋補：「好。先生，我先去將銀子放好。」

陳彥至對李莫愁說道：「莫愁，跟我來廚房，幫我生火。」

……………………

晚上，陳彥至做了一大桌子菜肴，葷素搭配得很好。

陳彥至指著李哲，對李莫愁說道：「莫愁，這位是李哲，我的弟子。李哲，她是李莫愁，終南山古墓派傳人。」

李哲對李莫愁點頭道：「莫愁姑娘，認識你很高興。」

李莫愁說道：「見過李哲少俠。」

陳彥至給自己倒了一杯藥酒，喝了一口，問道：「李哲，現在商行里的事情，還順利吧？」

李哲點頭道：「還行。只是和絕情谷的合作上，有點不順。公孫止為了爭取更多的利益，有些得寸進尺。要不是考慮到商行的大局，我說不定已經和他起了衝突。」

陳彥至嚴肅道：「公孫止這個人，心思邪惡，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李哲，面對他的時候，你一定要十二分小心。你的橫練功夫和劍法已成，不怕公孫止來硬的。可是還是要防著他使用下三濫的手段。」

李哲點頭道：「先生你放心，我會防著他的。」

陳彥至和李哲談論商行里的事情，李莫愁是一點話都插不上。

「李哲，你最近有沒有時間？」陳彥至看了李莫愁一眼，向李哲問道。

李哲說道：「不是很忙。商行里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劉掌柜在管理。」

陳彥至說道：「莫愁是偷偷跑出來的。你要是有時間，就替我送一封書信到古墓派，親手交給林掌門。莫愁暫時不想回古墓派。必須要通知林掌門一聲，免得她擔心。」

李哲說道：「好的，先生。我明天就啟程去終南山。」

陳彥至想了想，又提醒道：「古墓派里都是女子，她們很少和外界接觸，性格難免有些不同尋常。你到了古墓派，要以禮待人，不要和林掌門她們起衝突。」

李哲吃了晚飯，便帶著陳彥至的親筆書信離開了。

半個月之後。

陳家私塾來了兩個客人。

正是洪七公和一燈大師。

陳彥至熱情地將二人請到了屋裡，讓李莫愁給他們倒茶。

「七公，你的傷勢可不輕啊。差一點傷到了根基。整個武林當中，能傷到你的人，寥寥無幾。是歐陽鋒？」陳彥至一眼就看出來，洪七公的傷勢非常嚴重。

洪七公點頭道：「陳先生眼力如炬，一眼就看出了老叫花子受了重傷。正是老毒物下的毒手。我和一燈大師前往襄陽城，是向陳先生求救來了。」

一燈大師雙手合十，慚愧說道：「阿彌陀佛。七公的傷勢太重，老衲的一陽指無能為力。據說陳先生醫術通玄，希望你可以救救七公。」

「老衲這次襄陽城，還有件事情，就是和陳先生交換功法。」

陳彥至心中一喜，隨後心境又進入了古井不波的狀態：「多謝一燈大師信任。武功修為到了我們這個層次，其實什麼神功秘法，作用都不大了。希望王重陽道長的先天功，能給我一些觸動。當然，更希望我的養生導引術，能令大師的修為更上一層樓。」

「我先替七公療傷，交換功法的事情，我們稍後再談。莫愁，去將我的藥箱拿來。」

李莫愁點頭，很快將藥箱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