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城的錦鯉台,一向是大周皇朝武試選拔的最終之地。
千百年來,已不知道有多少學成文武藝之人,在這裡一鳴驚人,貨於帝王之家。
從此便猶如鯉魚躍龍門一般,一發不可收拾,成就了大周民間家長里短,茶坊酒肆之間一段津津樂道的傳聞。
「讓開,讓開,讓開!」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開天地之間的陰霾與昏暗,距離錦鯉台最近的地方,早已經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雖然知道,這比武之事,絕不是誰要是能夠站的夠近,誰就能佔到一絲一毫的便宜。但人性的本能,依舊驅使著大量的參與者樂此不疲。
而就在此時,一家巨大的檀木馬車卻在此時馳騁而來,當先的,是兩匹頭戴銀絲烙紋的白色駿馬。
一個身材瘦小,頭髮花白,著一身黃色綢緞長衫,雙手黝黑枯槁的老者帶著一頂黃色錦緞帽,不住的催促著馬車前行。
馬車的前方,插著一支黑色的小旗,硃紅色的「撫遠」二字迎風招展。
「是撫遠侯的車駕,難道,來人是撫遠侯的大公子,或者是其手下的哪位心腹愛將?
可是不對啊,撫遠侯的大公子陸天風已經有妻室在身,手下的大將,恐怕沒有任何一人的年紀,在而立之下啊!」
眾人疑惑的瞬間,旦聽得「吁」的一聲,那老者已經雙手一抖,將馬兒止住。
隨後躍下車來,從一旁取出一個墊腳的方盒,置於馬車之下。這才主動上前,打開了馬車的帘子。
一名一襲白衣,夾著淡藍色短衫,銀色腰帶,腰懸寶劍的白面公子,忽然從車廂之中緩緩走出。
此時眾人方才注意到,對方臉上的蒼白,絕非皮膚先天白皙所致。而是因為,對方常年卧病,氣血虧損之由。
「小侯爺,您慢點!」
那老者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那少年,彷彿害怕一陣風吹過,就將對方吹倒了一般。
「陳伯,這一路上,辛苦您了!」
那小侯爺有氣無力的說道。
「小侯爺折煞老奴了,別人不了解小侯爺,老奴還不了解小侯爺嗎?
這一次,就是小侯爺您一飛衝天的機會!老奴等這一天,足足已經等了十多年了!」
「是撫遠侯的小公子陸天逸!
傳聞此子不僅僅是庶出,因為其母早亡,娘舅家中亦無太大勢力,在撫遠侯府之中,頗為不受重視。
若非其母當年就給他的一名老僕忠心耿耿,只怕早已混得落魄不堪。」
「什麼人在此舌燥!」
待得小侯爺陸天逸下得馬車之後,那老僕卻是雙目之中一陣狠辣光芒閃過,下一刻,整個人,卻已經如同一頭飛鷹展翅,凌空撲來。
「我!」
開口之人,乃是一個看起來身材頗有些發福的青年胖子。留著一撮修剪的整整齊齊的小鬍子。
只不過,當他剛剛意識到什麼叫做禍從口出之時,那老僕的身影,已經帶著絲絲煞氣而來。
原本因為他賣弄學識,而圍過來稱兄道弟,探聽撫遠侯家中瑣事的眾人,此時一個個好似看見了瘟神一般。真是恨不得有多遠,自己就跑開多遠。
在這個時代之中,但凡消息靈通之人,無一不是心思剔透,八面玲瓏。
他雖然也是有功夫在身之人,但那陸天逸的老僕一出手,無論是對方的速度,力道,甚至身法變幻的玄妙凌厲,都遠遠不是他可以抵擋。
目光所及之處,周遭的人群彷彿海浪一般瘋狂的退開。
唯有一道一身白色勁裝,看起來有幾分出塵氣息的青年,彷彿中流砥柱一般,巋然不動。
「拼一拼了!」
那胖子此時一眼瞥到周遭的情形,若不想成為殺雞儆猴的那一隻雞,他就只好賭一賭了。
賭場裡面賭的是錢,然而在這裡,賭的卻是命。
雖然幾乎沒有什麼人願意用自己的小命去賭,但對於弱者來說,賭,還有一線生機,不賭,只有死路一條。
這是一個神奇世界,不僅僅有飛天遁地,移山倒海,縮日拿月的神通道法。就算是世俗之人的武功,也足以令一個胖子施展出絕不符合自己身材的靈巧來。
「兄弟,速速出手,你我二人聯手方才有一戰之力!」
那胖子彷彿連滾帶爬的身法,速度卻是快的嚇人,不過是轉眼功夫,便已經到了陳白鹿眼前。
而他最為機智的地方,卻不是以陳白鹿作為掩護,自己趁機遁走,反而是一副拉開架勢,準備拚死一搏。看起來,就好像陳白鹿非但認識此人,還與他交情不淺的樣子。
「一個也是殺,兩個也是死!」
一句冷哼,那老僕正要繼續撲來的瞬間,忽然有一道急促而略顯中氣不足的聲音傳來。
「陳伯,住手!」
「小侯爺,他們……」
「住手吧,我陸天逸還不是那種容不得別人議論之人,我們走!」
「小侯爺!」
「走!」
隨著那陳伯長長嘆出一口氣,這才用眼角餘光狠狠瞄了那胖子一眼,這才不得不跟著小侯爺陸天逸離開。
「呼!嚇死我了,這幫傢伙,平日里白白與他們講了那麼多奇聞異事,關鍵時刻,沒有一個能夠靠得住!
要不是我孫正寅為人機靈,又福星高照,只怕這一次,就要遭了劫了!」
正在那孫正寅沾沾自喜,興慶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卻突兀之間,感覺到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什麼人?」
想他孫正寅雖然功夫不甚高明,但最起碼,也是小周天巔峰的修為,距離大周天境界不過一步之遙。
但此時這無聲無息落在孫正寅肩膀上的手落下之後,無論孫正寅如何運轉內力,扭動身影,都不能掙脫分毫。
「為什麼我覺得你既不機靈,也沒有任何福星高照的樣子呢?
你知不知道,我這個人,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別人平白無故的給我惹麻煩。尤其,是哪些本來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的麻煩!」
孫正寅緩緩回過頭,但見得陳白鹿正在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種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