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對他來說，將會是最好的結果，是嗎？

月兒，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那麼……我必如你所願。

奈何橋上有你等著，我什麼也不怕。

「我做過的事，我犯過的錯，我會去面對，會去承擔。」陸逸鳴忽而微笑起來，這許多年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了目標，再不是活在永無止盡的黑暗中了。

他站了起來，伸手扣好西裝上的紐扣，立定在夏瑾柒面前，然後深深的向她鞠躬。

「對不起。」

遲來的三個字，重如磐石，壓在夏瑾柒的心頭。

她咬緊了牙關，終究沒有說出一個字。

陸逸鳴不再等待，轉身走出了房間。

關門聲傳來時，夏瑾柒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一行清淚，滑落白皙的臉頰。

她所曾被剝奪的人生，她所和兩個孩子分別的時光，她所讓閻君受過的驚嚇與擔憂，僅僅只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挽回的嗎？

還有因為她而丟了性命的閻清，一句對不起，就能換來他的重生嗎？

閻有成難道會因為這句對不起，就能醒過來和兒孫道別，彌補和龍清心之間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的遺憾嗎？

顯然不能。

所以，對不起究竟有什麼用？

可除了這，夏瑾柒又能做什麼呢？

或許，人生就是這樣無奈吧。

惡魔將自己的惡念灑向他人，天使卻將一切的譴責，留給了自己。

是非善惡，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

陸逸鳴剛走出門外，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

只見五步開外，一身黑色西裝的閻君正斜斜的靠在牆上，眼帘微微的垂著，正好遮住了他那雙攝心心魄的黑眸，讓人猜不透他此時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空氣都彷彿被凝結住了，氣氛尷尬至極。

陸逸鳴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閻君，他是提前探聽過閻君的行程才過來的……

倒不是怕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對於一個有一萬個理由和機會可以殺掉自己卻直到現在都不選擇動手的人，陸逸鳴思來想去，最終說出口的，也只有那熟悉的三個字。

「對不起。」

閻君，「……」

「這裡我都安排好了，算是我對你們的一點彌補吧……你放心，如果我還能活著回饒城，我會親自去你爺爺的墳前磕頭謝罪，還有閻清，我會誠心懺悔。之後，我會去自首，我做過的事情，我都會承擔。」說道這裡，陸逸鳴沉默了片刻，又加了一句，「曲陽，真的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他喜歡你的做事風格，將來一定會對你忠心耿耿，希望你不要因為我的關係，對他心存芥蒂。」

默默的聽著，又好像一句話也沒有聽見，閻君始終保持著沉默。

陸逸鳴則細細的想了很久，確定自己的身後事已經沒有什麼遺漏的之後，才終於把緊張的情緒放鬆了下來。

「閻君，我陸逸鳴這一生從沒有佩服過誰，你是第一個。」

帶點自嘲的語氣，陸逸鳴也沒想到，自己會把這句話這樣明明白白的說出來，而且還是當著閻君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