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欣妤也睡下的早，傭人不好去叫醒，只能來找夏瑾柒了。

「奶奶去馬場了？這麼晚？」夏瑾柒也萬分的詫異，順勢看了一眼窗外，這漆黑又寒風凜冽的冬夜，奶奶要去騎馬？

再想起之前紀欣妤說過的那些話，夏瑾柒心頭一跳，趕忙往馬場趕，「去看看！」

——

龍清心一向注重養生，多年來都是日落而息，從不熬一天夜。

今晚也早早的睡下了，但卻久違的夢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從開始記事起的幾歲，在父親呵護下長大，再到長大與閻有成的相遇。

那時的他們，共乘一匹馬，肆意奔騰在藍天白雲之下……

那般的恣意快活，酣暢淋漓。

然則，遊園驚夢，一夢醒來，心底空落的令人發瘋。

從來不管去哪兒都是衣冠整潔的龍清心，此刻卻披散著一頭銀髮，穿著睡衣，隨意套了一件披風，便急沖沖的往馬場而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些什麼，只是心底深處好似有一道聲音在催促著她，快一點，快一點……

漆黑的夜晚下，馬場上空蕩蕩的。負責照料的傭人們都睡下了，馬兒們也在休息，這地方就顯得愈發的空曠起來。

尤其是當寒冷的夜風刮過，耳邊呼呼的，臉頰都是刺痛的。

龍清心卻絲毫沒有察覺，她的腿腳已經有些不便，走路有些一瘸一拐，在這風中搖曳，好似下一秒就會永永遠遠的倒下……

夏瑾柒聞訊趕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她心中微酸，很快衝上去，扶著龍清心，「奶奶！這麼晚了您怎麼出來了？這裡風太大，會著涼的！」

聽到聲音，龍清心彷彿才回過神來，獃獃的抬眸，看了跟前的人好一會兒，才將她給認了出來，「是夏丫頭啊……我睡不著，來看看馬……」

說著，便將視線從夏瑾柒的臉上移開，落在前方不遠處的馬廄里。

夏瑾柒並沒有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而是看著冷風將她鬢角的銀髮吹起，輕拂在她滿是皺紋的臉上，也晃進她不知何時變得不再明亮，只剩下渾濁的眼中。

不知不覺間，奶奶竟老了這麼多啊……

夏瑾柒鼻尖一酸，眼眶中已是溫熱。

「奶奶，我扶您去看。」開口，嗓音之中，滿是哽咽。

龍清心不再看夏瑾柒，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沒聽見夏瑾柒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的，固執的，執拗的，往那馬廄走去。

她渾濁的雙眼中寫滿了憧憬與嚮往。

好似，那裡就藏著她年少的美好與最珍貴的回憶……

——

劉娟一家本來也是睡下了。

他們是來馬場幫活的，平常也不去前院里伺候，所以作息大多由他們自己決定。

不過今晚，他們才睡下沒多會兒，就被人大力拍門給吵醒了。

「阿娟？阿娟！快醒醒！我是小姨！」

劉娟猛的驚醒過來，從黑暗中坐直了身子，一邊穿衣一邊往門口跑，「來了來了！」

睡在她旁邊的根子也被吵醒，揉著眼睛往門外看，迷糊著嘟囔，「誰啊這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