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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園醫女:病夫寵上天 - 第一百零八章 告訴秦景凌,溫柔的吻字體大小: A+
     

    許氏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個狗啃泥。

    她看著愣了一下,臉色陡然陰沉下去的周蔓,心裡叫苦不迭。

    暗自咒罵商枝是個煞星,不就是偷狗吃的豬肘子?有必要糾纏著不放?

    她又沒有上商枝屋裡頭灶台上去偷!

    「豬肘子?」周蔓睜圓著眼睛,發白的臉色開始扭曲。

    「我、我、我……」許氏手足無措,緊攥著衣擺。

    「你快開門,把話說清楚!」商枝喊著,一腳踹上門板。

    許氏急出一身冷汗,眼見就要瞞不住,商枝還不停在外頭催命!

    「買、買的。我買的!」許氏擦一擦額頭上的冷汗,磕磕巴巴的說,「你肚子還懷著薛家的大孫子呢,我……我再不是個東西,也不會……不會從畜生嘴裡搶東西給你吃……」說到最後,底氣不足。

    周蔓眉目頓時變得尖利兇狠,「你給我說清楚,那半個豬肘子是從哪裡拿來的!」

    她怎麼不了解許氏?吞吞吐吐,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我問陳族長借銀錢買的,不信你去問劉氏,她數十個銅板給我。」許氏一臉苦相,打死也不肯承認是從狗嘴裡搶的豬肘子。

    周蔓根本就不信許氏的鬼話,想到那天吃豬肘子,看到上面兩個整齊的牙印,胃裡翻江倒海,一陣噁心,吃進肚子里的早飯直逼嗓子眼。

    她氣勢洶洶的推開許氏,拉開頂著門板的一捆柴,將院門拉開,就看見眼神冰冷的商枝。

    商枝看著臉色陰鬱的周蔓,直截了當的開口問她,「許氏前兩日是不是上我家偷了豬肘子?狗嘴裡的東西也搶,你就不嫌丟份兒?」

    吃了畜生嘴裡的豬肘子的周蔓,氣得渾身顫抖,小腹都一抽一抽地疼。

    商枝冷聲說道:「今天若不是狗吠叫,咬住許氏的腿腳,我還不知道她專偷狗碗里的東西,欺負狗不會說話?好好的人不做,偏要一次兩次的搶狗碗里的東西。沾著狗口水的東西,你們吃進肚子里,不嫌噁心嗎?」

    「嘔……」周蔓臉色灰白,扶著門框彎腰乾嘔。

    許氏嚇得臉色慘白,看著恨不得將肚腸都吐出來的周蔓,急得團團轉,「我……我都洗乾淨了,還刷上一層鹽水,哪兒還有口水?你這吃都吃進肚裡兩三天,早就變成一泡屎給拉出來,哪還能吐出來?你可別把我的乖孫給吐出來了!」說著,殷勤的從屋裡端出一碗水給周蔓,「你漱漱口。」

    周蔓聽得咬牙切齒,立即爆發了,端起瓷碗用盡全力砸在許氏的腳邊,「好你個老虔婆!我給你薛家生孫子,你就拿畜生吃的東西糊弄我!你的心腸咋就這麼惡毒,這麼黑心肝!就不怕我生個狗東西出來!你好好給我等著,我肚子里這塊肉有個三長兩短,全都別想善終!」

    周蔓還不解恨,揮著一巴掌將許氏給打懵了,反手一把將周蔓給推倒在地上。

    婉晴嚇一大跳,撲倒在地上,當做人肉墊子,周蔓重重摔在她的身上。

    許氏看著自己的手,她嚇得面無人色,嘴唇顫抖。

    周蔓滿面怒火,指著許氏尖聲道:「婉晴,給我打她!」

    婉晴爬起來,一腳踹在許氏的腳窩,拉著她的頭髮往後一拽,揚手啪啪幾個響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臉上。

    許氏膝頭皮綳著痛,臉上火辣辣的,耳朵里嗡嗡作響。

    婉晴在周家做慣粗活,手勁大,幾巴掌下去許氏臉頰腫起來。一腳踹著她的肚子,將許氏踹倒在地上。

    「你這毒婦,小姐是雙身子,你還敢下手推她!」婉晴不解氣,又踢了許氏幾腳,突然蹲下來翻許氏的袖袋,摸到十幾個銅板。

    這下子可算是捅著馬蜂窩了!

    許氏將銀錢看得比命根子還重,婉晴搶她銀錢,徹底激怒她,猛地坐起身,用頭頂倒婉晴,破口大罵,「家裡掏不出幾個銅板,你張嘴閉嘴要吃肉,又不肯給我銀錢,我上哪給你弄肉吃?從我身上剮下來給你吃?狗吃的咋了?給你肉吃你還挑揀!生個畜生出來,也是你肚皮里托生,是你遭天譴報應,磋磨男人婆母造的孽!」

    周蔓氣得肝兒顫,指著許氏愣是半天說不出話來。

    許氏積怨已深,摸著自己紅腫的臉,新仇舊恨,徹底爆發出來,「寧安好說歹說是你的男人,你娘家要幫扶他,他出息了享福的也是你!還愁少這幾兩肉吃?偏你是個惡毒的賤人!攔住你爹娘不許給寧安弄個正經營生,我用得著從狗嘴裡給你搶口吃的?害得我遭狗咬,被狗攆!你這惡婦還指使賤婢打我,真是反了天了!」

    商枝看了半天戲,突然開口道:「所以說,真的是你搶了我家狗子的豬肘子?」

    許氏雙眼一瞪,幾乎忘了門口還有個討債鬼!

    「你自己說咋辦。是付銀子,還是賠我一個豬肘子!」

    許氏咬咬牙,心裡暗恨商枝,又不敢對她動手動嘴,憤恨地盯著商枝狠狠剜一眼。

    「豬肘子是吃進你肚子里,你給我賠錢。」許氏覺得撕破臉皮了,不管不顧的指使著周蔓。

    周蔓臉色發青,聽著許氏的話,眼底的凶光活似要吃人!

    「你不給錢,我就上鎮上問你爹娘去要!」許氏本來是想嚇唬周蔓,腦子突然靈光過來,她咋就沒有想到呢?周蔓吃不上肉,誰叫她家寧安沒有大本事,問他們要銀子給周蔓買肉吃,周夫人不會捨不得!

    周蔓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著,她看著臭不要臉的許氏,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心中雖然怨恨爹娘將她嫁給薛寧安,到底不想讓他們被許氏為難。

    許氏吃相難看的嘴臉,若是將爹娘氣出好歹可就不好了!

    周蔓狠狠咽下這口惡氣,讓婉晴去掏二十個銅板賠給商枝。

    商枝收下銀錢,轉身就走。

    許氏緊跟著後面走出來,叫住商枝,「商枝啊,你看我這腿給狗咬傷,你給我一點葯擦一擦唄。」

    商枝冷笑一聲,都不搭理她,轉身離開。

    許氏看著商枝的背影,狠狠啐一口唾沫,罵罵咧咧的進屋。

    屋子裡靜悄悄地,周蔓關進裡屋,許氏冷哼一聲,欺軟怕硬的賤貨!就不信收拾不了她!

    等薛寧安回來,她就叫薛寧安硬氣些,逼著周蔓問周叔治給他安排一個營生。

    薛慎之都是舉人老爺了,薛寧安可不能一事無成。

    這樣想著,等薛寧安回來的時候,許氏就拉住薛寧安到院子里說著悄悄話,「寧安,你可不能再這樣遊手好閒下去,薛慎之考中狀元,他就要做官了。你可不比他差,有一個得力的岳家,就得好好利用利用,趁著那兩老不死的還活著,叫他們給你安排個營生,明兒就去鎮上找他們要!」

    薛寧安覺得有娘子有兒子,就是少個一飛衝天的機遇。聽許氏的話,薛寧安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薛慎之是我二哥,他做官出息了,當然得接濟接濟我這個弟弟。等他做縣令,我就拖家帶口去投奔他,讓他給我一個縣丞噹噹,我岳家一個教書的,能有啥大作用?」

    縣丞可不一樣,戶籍、馬糧、稅收都是歸他管,他想要多少銀子撈不著?

    許氏不是這麼想,薛慎之能不能考上還得兩說呢!

    「你不許犯糊塗,薛慎之等他考上再說,你先賴著你岳丈,給他哭窮,養不起周蔓,周蔓肚子里懷著孩子,成天吃著不見油水的菜,對他外孫可就不好。」許氏給薛寧安拿主意,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薛慎之那頭你就別管了,他對我沒有半點孝敬,對你爹還是孝順的。他真的有出息,我就上山找你爹去,讓他和薛慎之說,薛慎之不會不聽他的話!」

    她是不敢找薛慎之和商枝的麻煩,薛老頭能,這把好鋼可得用在刀刃上!

    薛寧安點了點頭,到底有沒有聽進耳朵里,許氏可就不知道。看著他急不可耐的進裡屋,心裡失落,她臉都給周蔓那賤人打腫了,薛寧安裝瞎瞧不見,問都不問一句話!

    薛寧安推門進屋,就看見周蔓哭得紅腫的雙眼,薛寧安心裡揪起來疼,抱住周蔓用袖子給她擦眼淚,「咋哭成這副模樣?出啥事了?娘給你氣受了?」

    周蔓強忍著噁心,沒有掙扎,偏開頭,傷心欲絕地說道:「你娘她心腸太狠毒,我懷著你的孩子呢,想一口肉吃,她去商枝家中狗盆里搶豬肘子給我吃!那是狗吃的,她拿過來給我吃,安得什麼心?不怕咱們的孩子有個好歹嗎?」

    薛寧安皺緊眉心,「娘真的這麼做了?」

    「我騙你做什麼?我要肉吃可不是嘴饞,你看我在你家一個月,瘦的不行,吃幾頓肉補補身子,再回鎮上求著爹給你安排一個營生,可你娘她是要我的命!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你給我休書吧!」周蔓拿著帕子捂著眼睛哭,她就不信薛寧安聽到休書,會不給她狠狠出一口惡氣!

    薛寧安臉色驟變,他抱緊了周蔓,在她臉上親了又親,「不許胡說!我娘是做得太過份,我讓她給你道歉。」

    周蔓眼底閃過怨毒的光芒,撲進薛寧安懷裡,「她咒我生個畜生,將我推倒在地,我擔心孩子沒了,才指使婉晴打她。我肚子有些疼,你就讓娘跪著給我們的孩子祈福,她是孩子的祖母,一定會答應。」

    「我讓娘求一求菩薩。」薛寧安站起身往外走。

    周蔓眼底蓄著淚水,「讓娘跪到菩薩顯靈,我肚子不疼了再起身。」

    薛寧安走出裡屋,許氏走過來問他,「咋樣?周蔓答應了?」

    「我沒有問。」

    許氏瞪他一眼,心想著她明兒去鎮上找周叔治去說,「你想吃啥?娘做給你吃。」

    「我吃不下,蔓蔓肚子疼,你是孩子的奶奶,跪在外面求菩薩保佑孩子平安,等蔓蔓肚子不疼了再起來。」薛寧安不耐煩的說道,心裡怪許氏咒他兒子。

    許氏不敢相信的看著薛寧安,他難道沒看見周蔓打她了?讓她跪到肚子不疼,擺明就是那賤人磋磨她!

    別人的兒子維護老娘不被媳婦磋磨,他倒好,幫著媳婦磋磨老娘!

    許氏心酸的掉眼淚,薛寧安厭惡地說道:「這點小事你都不願意去做?那是我第一個孩子,娘,你就行行好,發發慈悲,只是跪一晚而已。」

    「寧安啊,周蔓她是故意的……」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心腸歹毒?你不願意就算了,帶著你的東西滾,彆氣壞蔓蔓的身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薛寧安覺得許氏不可理喻,那是她的親孫,下的手去推!

    許氏心口一痛,像被一把鈍刀子在割,徹底被薛寧安傷心了。

    他一心只有周蔓,看不見她被周蔓磋磨得一身傷,只看見周蔓委屈的哭。她是他老娘,他為一個賤人這般對付她!

    許氏覺得這日子過得沒個頭了,雖然恨薛寧安狠心,誰讓她只剩這麼一個兒子,真怕他聽周蔓那賤人的話,將她給趕出去!還是跪在院子里。

    ——

    商枝拿著銀錢回去,去豬肉鋪買一個豬肘子,明日做給小土狗吃。

    等她回新房子,秦景凌他們已經吃飽喝足,一罈子燒刀子下肚,就開始犯困。

    薛慎之特地給商枝留一碗乾淨的菜,給她盛飯盛湯,坐在對面道:「秦將軍帶軍醫來向你學縫合術。」

    「好說。」商枝敬佩保家衛國的將士,對於他們自然願意奉獻,「正好我買了豬肘子回來,可以做實驗,晚上燒給小土狗吃。」

    薛慎之低聲應好。

    商枝吃完飯,薛慎之去收拾廚房,讓她與秦景凌談事情。

    秦景凌已經眯了一會,見商枝得空,拿出一個包袱給她,「這是栓子讓我捎來送給你的。」

    商枝一怔,她看著手裡的包袱,裡面是一塊雪白的狐皮。

    「童子軍訓練打獵,他去軍營里正好一個月,只獵到一隻兔子和白狐,這白狐我剝皮,他洗乾淨收起來。這臭小子是拿來送給你!」秦景凌耳聞過栓子的惡劣事迹,如今倒是覺得他是可造之材。

    只要有良心,這人吶,就壞不到哪裡去。

    商枝心中百味雜陳,這塊狐皮對栓子來說意義非凡,他用來送給她。看著秦景凌提及栓子眉目疏闊的模樣,顯然他在軍營表現可以。

    沉默了一會,商枝將包袱收起來,問秦景凌,「你們明天回軍營?」

    「你有東西捎給他?」秦景凌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十分彆扭。

    商枝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一側的軍醫道:「你想要學縫合術?我還有其他的東西可以教給你們,只怕有些東西你們會用不上,缺乏工具。」

    秦景凌問:「你需要哪些工具?」

    商枝眼前一亮,秦景凌是將軍,他接觸過的兵器肯定比普通人要多許多,是不是知道哪裡有上好的鐵匠呢?

    「你等等,我有張圖紙給你看。就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造出薄而鋒利小巧的刀具。」商枝去藥房拿出她繪出來的三把手術刀,手術刀片有幾十種形狀,而最常用的只有三種,她便只打算做出這三把手術刀。

    秦景凌看一眼,這幾把小刀設計得很精巧,只有巴掌長,有的甚至不夠巴掌長,刀片形狀也與他們用的不同,的確需要精妙的手藝才能制出來。

    他沉吟半晌,換一個姿勢坐正身體,「鋒利與薄我能夠給你找到工匠,只是這刀刃只有一截小指長,太精細的活普通鐵匠造不出來。而且你是用在醫術上?不能用普通的鐵,需要精鋼,能不能造出來不好說。這樣吧,我將你的圖紙帶回去,讓裘天成帶回京城,請軍器監給你造。」

    「好!多謝秦大叔!」商枝感激秦景凌,他給她解決一個大忙!

    接下來她也沒有事,去廚房拿著豬肘子出來,一般外科手術練習的時候,大多是用豬皮,正好可以用豬肘子給替代。

    商枝最先教軍醫是如何辨認哪些傷口需要縫針,「首先我們需要觀察傷口的深度,如果深可見骨或者是看見黃色的組織,皮肉大面積的暴露在外面,就需要縫針。」然後又用手指頭比出六毫米的深度,軍醫心中能夠更直觀的有底細。

    「傷口很寬的情況下,我們都是用繃帶包紮使傷口合攏,一般六個時辰會結痂,開始自愈。如果繃帶也無法合攏,就需要縫合強制合攏讓傷口癒合。」商枝沒有小巧的刀,準備拿菜刀劃破傷口,秦景凌默默地遞過來一把匕首,商枝接過來,劃出不同的幾個傷口教軍醫辨認,然後繼續說道:「大出血的時候,最好用乾淨的毛巾或者濕帕子緊捂住,如果依舊無法止血,需要填充紗布壓迫止血,之後用烈酒清理傷口,再採取縫合。」

    縫合用的針是彎弧狀,但是她沒有,只能用普通針,這就有點不稱手,需要格外的細緻。而且需要手法嫻熟,才能掌控好。她心裡想著,得讓秦景凌再找軍器監嘗試造手術縫合針。如果能夠造出來,最好不過了。

    商枝告訴軍醫,「縫合需要的工具,時間緊急的情況下用火烤加烈酒消毒,但是這種方法損傷器械。最好是放在沸水裡煮,普通的在一刻鐘左右,而完全消毒殺菌得需要半個時辰。」

    軍醫在一邊聽得認真,商枝一層一層的縫合演示給他看,然後說一些注意事項與護理,再讓軍醫動手,站在一邊指導,「你初學手法不純熟,回去后可以用豬皮練習縫合。這是細緻活,不可馬虎。」

    軍醫神情嚴肅,點了點頭。

    兩個人練習一整個下午,軍醫基本上是掌握好幾種縫合針法,見到商枝點頭認可,方才長長舒一口氣,一抹額頭,才發現出了一頭的汗。

    商枝看著放鬆的軍醫,失笑道:「還需要多練習,明日你們走的時候,我再讓給你代痛散。」

    軍醫雖然覺得疲累,但是心情很激動,因為醫術的領域裡面,他又跨出一大步。

    「學生必定會勤加練習。」軍醫拱手作揖,表示對商枝的尊重。

    商枝受下這一禮,她累得坐在凳子上,提著茶壺倒一碗水,連喝兩碗水才解渴。

    秦景凌看著辛苦的商枝,他站起身道:「晚飯我來做。」

    「你還會做飯?」商枝挑眉,有些詫異的看向秦景凌。

    秦景凌面色冷峻,神情自若地說:「做得粗糙。」

    商枝道:「你是客,我來做就行了。」現在天色尚早,她再歇一會就好。

    這時,劉氏上門喊商枝,「商丫頭,鄉鄰們將藥材全都採挖曬在村口坪地里,你啥時候過稱結算?」

    商枝連忙走出去,拉開院門,對劉氏道:「我現在有空過去,你讓鄉鄰們全都在坪地里等我。」

    「好嘞!」劉氏匆匆離開。

    商枝進屋對秦景凌道:「晚飯你們得自己解決,我需要去將藥材過稱,明天還得拉到縣城去。」

    作坊那邊林掌柜捎話來,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只等拉藥材過去,僱人炮製。

    商枝告訴薛慎之,讓他寫一張雇葯童與郎中的告示。

    薛慎之放下書冊與她一起往外走,「明日才去縣城,回來之後再寫,我過去搭把手。」

    「好。」商枝拿出一包碎銀與銅板,還有賬本去村口。

    秦景凌左右無事,帶著軍醫過去幫忙。

    商枝沒有想到秦景凌會主動幫忙,「這裡活不多,鄉鄰們幫忙,很快就能幹完。」

    「人多幹活快。」

    秦景凌負責將藥材捆起來過稱,軍醫分類,薛慎之登記,商枝只管結賬。因為之前有的人沒有給葯苗種錢,需要扣除再結,多一道工序,商枝稍微慢一點,但好在有秦景凌與軍醫幫忙。

    一起分工合作,速度提升得很快,大約一個時辰,全部忙清。

    村民們手裡拿著熱乎的銀子,臉上堆滿了笑容,神情間充滿對商枝的感激。

    「商丫頭,我掙了幾兩銀子咧。大半輩子沒有掙過這麼多銀子,今後不愁會餓肚子,偶爾還能買點肉吃。」婦人家裡八九口人,地就那麼一些,人多咋夠吃?還好勞壯力多,在外面做工,勉強填飽肚子,一年到頭沒有肉吃,如今不同了,一大家子全都撲在種藥材上,拼著賭一把,相信商枝一次,哪裡知道他們賭對了!

    「你們是村裡種藥材最多的大戶,這些銀子都是你們的辛勞換來的。」商枝在結清的末尾處畫勾。

    「商丫頭就是實心眼的人,我都後悔沒有多種,只得了幾百錢,來年我多種一點,多掙銀錢,造一棟和商丫頭家一樣氣派的宅子。」

    「是啊,多虧了商丫頭,能過一個好年了!給家裡娃兒都裁一件新衣裳。」

    商枝看著村民高興滿足的模樣,她也被這簡單的幸福給感染,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

    她相信用不了幾年,杏花村將不會再是貧困村,家家戶戶能蓋新房子,頓頓吃白米飯有肉吃!

    秦景凌和薛慎之一起幫忙將藥材堆放在村口不遠處的倉庫里,這是大家存放穀子的倉庫,挪出來給商枝放藥材。

    一切全都搞定之後,幾個人都有點累。

    「今晚吃面吧。」商枝捏著酸痛的手臂,實在是不想做飯。

    秦景凌沉默片刻,他沉聲說道:「我要三碗面。」

    商枝失笑道:「行,管飽!」

    秦景凌準備回去,看見村口走來的一道身影,他皺緊眉心,「蘇易,你怎麼在這裡?」

    蘇易聽到秦景凌的聲音,愣了一下,快步走過來,看一眼商枝道:「我來找商枝給外祖母治病,你說她在清河鎮,我們打聽過來。」

    秦景凌這才記起來他一個月前收到妹妹的信,蘇易與蘇錦瑟來儋州府找神醫,他當時覺得胡鬧!

    他曾經嚴肅的表示過,商枝不願意受到打擾,他們將他的話當做耳旁風!

    「我只說過她在儋州府,什麼時候說過她在清河鎮?」秦景凌緊繃著臉,看著蘇易身後,「蘇錦瑟呢?」

    蘇易心中訝異,大舅竟未曾透露過?

    他抿緊薄唇,心裡哪裡不明白,定是蘇錦瑟偷聽到曹管家與蘇元靖的對話,方才急切的趕來清河鎮,以為外祖母求醫為幌子,可誰知竟那麼湊巧,神醫即是商枝!

    他對蘇錦瑟早已失望,如今回頭明悟真相,依舊是生出一絲悲切,她偷走商枝該有的一切,最後貪心不足,妄想徹底取而代之!

    「她在鎮上。」蘇易看一眼商枝,唇瓣囁嚅,幾乎有一種告訴秦景凌的衝動,商枝才是他們蘇秦兩家的血脈,可是最終被理智強壓下來。

    秦景凌目光微沉,「你將她一個人放在鎮上,獨自跑回杏花村,她若遇見危險怎麼辦?」

    蘇易深吸一口氣說道:「商枝昨日定親,我特地買賀禮給她送過來。」

    秦景凌詫異的看向商枝與薛慎之,身上竟沒有合適送出去的賀禮。

    商枝看穿秦景凌的心思,不在意的說道:「你若是將那幾把刀與彎針造出來,就是送我的一份大禮!」

    「我儘力。」秦景凌道。

    蘇易將一個盒子遞給商枝,「只是一對龍鳳呈祥的玉佩。」

    商枝沒有動。

    秦景凌緩聲道:「收下吧,不是多貴重的。」

    商枝思索片刻,最終收下來。

    蘇易嘴角微揚,露出這些天來第一抹笑意。

    商枝看著他臉上愉悅的笑容,輕嘆一聲,「你不必破費。」

    蘇易目光誠摯而深沉地望著商枝,一字一句道:「這是我應該做的,沒有破費。」你不會知道,能給你置辦物件,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他甚至生出貪念,喜歡她能夠戴上玉佩。

    只不過他知道不會實現。

    秦景凌差繾著蘇易,「你來了,今晚你做飯。」

    蘇易求之不得,能夠做飯給商枝吃。

    他的廚藝算不得好,只能是一般。大家幹活都又餓又累,全都十分給面子的吃光。

    蘇易捧著飯碗,看著商枝吃撐,揉著肚子,眼底泛著柔光,「你喜歡吃,我下次再做給你吃。」

    薛慎之冷著臉,放下碗,微微側身擋住蘇易的視線,溫潤的說道:「吃太撐,站起來走一走。」

    商枝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說道:「我不想動,太累了。」

    蘇易放下碗,倏然站起身,一句『我背你進去』到嘴邊,方才覺得不合時宜。他眸光暗淡,重新坐回位置上,握著拳頭,「薛兄扶著她進屋歇著。」

    薛慎之朝秦景凌頷首,扶著商枝去裡屋。

    秦景凌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覺得雖然般配,卻覺得商枝太小了。「我的閨女若是如此優秀,至少得留到二十再婚配。」

    蘇易的手背上爆出青筋,他低聲說道:「是啊,至少得扛得住蘇秦兩家兄長的拳頭再說。他真是走運了,就這麼輕易的,不費吹灰之力將人給求娶走。」

    秦景凌難得多說了一句,「薛慎之還不錯。」

    蘇易目光複雜地看秦景凌一眼,心中想著:等你得知真相,商枝是蘇家的女兒,便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薛慎之現在在他眼裡是萬般好,到時候就是萬般惡!

    薛慎之扶著商枝去裡屋,商枝躺在窗前的竹榻上,肚子有點脹。

    薛慎之垂著眼睫,看著自己的手,又看著商枝的腹部,眼中浮現遲疑的神色。觸及商枝微皺的眉心,他寬厚的手掌放在她小腹上,輕重有度的給她順時針揉著肚子。

    商枝舒服的放鬆身體,摸著手邊的錦盒,想看一眼蘇易送的玉佩。白玉透明晶瑩,色澤均勻,雕刻著一龍一鳳與祥雲。

    這是一塊很貴重的玉佩,並不是蘇易說的那麼普通。

    她將玉佩裝進盒子里,打算明天退還給他。無親無故,不太好收下如此貴重的物品。

    手一滑,盒子砸在身上,盒子里的綢布掉出來,露出一張紙,她狐疑的撿起來打開,一張縣城靠近同福酒樓的房契。

    她看著房契上寫的位置,正是當初與薛慎之一起去看過的玉器店,只是租金太貴,一年得三十兩,幾乎沒有考慮租賃的念頭,沒想到蘇易將宅子買回來送給她。

    價值不菲的玉佩,一棟旺鋪,對她來說都是無比的貴重。

    蘇易輕而易舉送給她,為什麼?

    她閉上眼睛,放空思緒,慢慢地梳理著蘇易的怪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真的就是因為這張臉,他才對自己很好?

    商枝從未想過蘇易是對她有男女之情,因為蘇易看她的眼神,並沒有情意,反而是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寵溺?這種寵溺,就像對待妹妹一樣。

    如果不是知道他只有一個妹妹,家中沒有丟失過人,幾乎都要懷疑自己就是蘇易的妹妹了。

    腰肢一緊,被薛慎之掐著往上提起來,幾乎靠近他的胸膛,「在想什麼?」灼熱的氣息輕輕噴在耳邊,微涼的手指抬高她的下頷。

    商枝仰著頭,望著俯視著她的薛慎之,他唇邊噙著淡淡的笑意,清雋的面容上是一派溫柔的模樣,可她知道他在不悅。

    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著他的眉心,不由得笑了出來,「我在想蘇易為什麼送我貴重的東西,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我是他妹妹呢!」

    薛慎之一怔,感覺到她的指尖劃過臉頰,泛起一種異樣的觸感,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

    他沉默的低頭,回想起蘇易的古怪,除了傾慕之外,還有一種便是親人。無論哪一種,對他來說都很糟糕。

    薛慎之緊緊摟著她的肩膀,低頭凝視著她。她的眼睛清澈明凈,對他不設任何防備,能夠讓他一眼望進她的內心深處,擁著她的雙臂不由更緊了幾分。

    商枝胳膊被他勒得生痛,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窗檯邊的桌案上的燈火照映著他的面容,如玉生輝,就是一個輪廓側臉都是那麼好看。

    商枝抬起頭來,雙手捧著他的臉頰掰正,他深暗的眸子里流露出不安與眷念,最後漸漸凝結成無法摧毀的堅定,她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

    「枝枝。」薛慎之輕聲叫她。

    商枝雙手按在他的肩頭,稍一用力,整個人攀附在他的身上,不由自主靠近他,紅唇碰觸著他淡色的薄唇,一種異樣的感覺向她心底蔓延。

    兩個人四目相對,呼吸纏綿,商枝心口砰砰跳動。

    一觸即離,她向後仰頭,想問他有沒有安心一點?薛慎卻之順勢俯身將她按在竹榻上,薄唇微張,含住她的唇瓣,輕輕允吻。唇齒間似有無限的溫柔與纏綿,漸漸深入。

    商枝緊張的閉上眼睛,雙手下意識的抱著他的脖子,被他這一吻撩撥的心神悸動。

    薛慎之緩緩放開商枝,凝視著她嬌艷的面頰,泛著水光的紅唇,抵著她的額頭,忽而輕笑一聲。

    商枝望著他眉眼間藏不住的愉悅笑意,推開他,舔了一下唇瓣,「你笑什麼?」

    薛慎之只是看著她眼底含笑,清冷秀美的面容隨著露出的笑意,仿若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商枝心裡那一絲羞澀與緊張,隨著他的笑意散去,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房間里氣氛正好,屋外卻是另一種情景。

    蘇易等著薛慎之出來,再與他道別。枯等了小半個時辰,也不見人出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秦景凌望一眼緊閉的房門,又看著克制住某種情緒的蘇易,端著茶喝一口,「你散了吧。」

    蘇易幾乎剋制不住想要說出來,深吸一口氣,看著秦景凌冷峻的面容,倏然站起身離開,決定眼不見為凈。

    次日一早。

    秦景凌打算一大早就走,遇見了蘇易和蘇錦瑟,他推遲行程,打算見蘇錦瑟一面再走。

    商枝做一頓早飯,大家一起吃了,出發去鎮上。

    商枝要去鎮上小作坊里幫忙,將東西全都搬到縣城去。再去醫館問一問林玉兒,霍亂葯有沒有效用。

    她看著騎馬跟在牛車后的蘇易,拿出盒子遞給他,「你的東西太貴重,我受之有愧,你拿回去吧。不然咱們朋友也沒得做!」

    蘇易拉緊韁繩,他抿緊唇角,「外祖母和舅舅的命,值你手裡這點東西。」

    商枝眉心一皺,就聽蘇易解釋道:「你不是要開醫館?你又要顧著酒樓,那個位置剛剛好。你如果覺得貴重,就先欠著我,如果今冬回京城,你幫外祖母醫治,這算是診金。」

    話說到這個份上,商枝只能收下來,她心想以後再找到機會還回去。

    蘇易見商枝收下,心裡鬆一口氣。

    到達鎮上,商枝與蘇易、秦景凌道別,她去醫館。

    蘇易帶著秦景凌去客棧,正好與曹管家狹路相逢。

    曹管家看到秦景凌頓時心驚肉跳,他猛地看向蘇易。

    蘇易搖了搖頭,曹管家才吐出一口氣,行禮道:「秦將軍。」

    秦景凌擺了擺手,讓他不用在意這些虛禮,「你怎麼也在清河鎮?」

    曹管家笑道:「護送小姐與世子。」

    秦景凌『嗯』一聲,沒有多問,敲開門,看著抱著膝蓋縮在美人榻上的蘇錦瑟,臉色沉下來。

    「秦……秦將軍……」弄墨見到秦景凌十分驚訝。

    秦景凌邁進屋子裡。

    蘇易準備跟進去,被曹管家叫住,領到一邊問話。

    弄墨見蘇易跟著曹管家離開,悄悄吐出一口氣,將門關上,給秦景凌沏一杯茶。

    「錦瑟。」秦景凌站在美人榻邊,看著蘇錦瑟蒼白的臉色,透著病態,「病了?」

    蘇錦瑟聽到秦景凌的聲音,她回過神來,仰頭看著秦景凌,杏眼中蘊含著的淚水大顆墜落,倉惶不安的說道:「舅舅,我好害怕!」

    她倏然站起身,撲倒進秦景凌的懷中,泣不成聲道:「舅舅,錦瑟好害怕,差一點被人玷污清白,哥哥對我不聞不問,冷眼相對,怨我不該四處亂走,方才被人給劫持。他不願為我做主,為我討回公道!哥哥是不是嫌棄我給侯府蒙羞?讓侯府遭受到恥辱?我想了很多,想一死了結自己的性命,保留侯府的清白,可是我若死了,娘該怎麼辦?她如何承受失去喪女之痛?倘若我不死,我做了錯事,又該怎麼彌補?」

    「舅舅,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蘇錦瑟情緒激動,十分痛苦,哭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秦景凌眼底凝聚著風暴,他雙手握住蘇錦瑟的手臂,將她推開。看著她彷徨而又無助的模樣,幾乎快要崩潰。他臉色陰沉,冷肅道:「誰做的!」

    蘇錦瑟緊緊咬著下唇瓣,雙手捏成拳頭,只是沉默著落淚,不願說是誰。

    一旁的弄墨跪在地上,她哭著說道:「秦將軍,您可得為小姐做主,我們來清河鎮,沒有與人結仇,只是小姐聽杏花村的村民說商姑娘生活困苦,為了顧全商姑娘的自尊心,小姐想著辦法借別人的手將銀子給商姑娘,但是商姑娘並不領情,覺得小姐羞辱她。她說除去家世,不知道誰施捨誰。心裡對小姐因這件事存了芥蒂!」

    「小姐一個人在清河鎮,便去姨祖母家中做客,不過就是留了片刻,文府出事,是商姑娘的葯有問題,事情鬧出來之後,她卻怪小姐故意讓文家找她麻煩。那一日她約小姐去縣城同福酒樓,小姐在同福酒樓等她,不見她的人影,回到馬車就被人給劫掠……」

    「住口!」蘇錦瑟突然打斷弄墨的話,她臉色蒼白如紙,渾身顫抖地說道:「商姑娘不是這樣的人,這其中有誤會。」

    「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一次兩次對她不設防,才會被害得差點失去清白!到如今,她都沒有給您道歉,您還為她說話!就因為她是神醫,您要求著她給秦老夫人治病?才這般委曲求全嗎?」弄墨突然磕頭說道:「秦將軍,求求您給小姐做主,不能白白讓她受罪!」

    「不是……不是你說的這樣……」蘇錦瑟搖頭否認弄墨的話。

    秦景凌目光銳利的看向弄墨,弄墨頭都不敢抬,趴伏在地上,就怕對上秦景凌的眼睛,綳不住全都給交代了。

    她強忍著心中的寒意,咬著舌頭,顫聲說道:「若是秦老夫人得知商姑娘這般欺負小姐,一定不會讓她醫治,反而還要治她的罪!可是小姐擔心秦老夫人受不住刺激,才會痛苦的煎熬著。」

    蘇錦瑟似乎難以承受心裡的苦悶與委屈,趴伏在榻上哭泣。

    秦景凌冰冷的嗓音里蘊含著沉沉怒火,「你們說是商枝派人劫掠錦瑟,毀她的清白?」

    弄墨心中一喜,抬起頭,滿面淚痕的說道:「是她!」

    「一派胡言!」蘇易破門進來,目光冰冷的射向弄墨,弄墨心口一滯,癱在地上。

    蘇易陰冷地看向蘇錦瑟,竟沒有想到她包藏禍心,顛倒黑白!

    終於,他忍無可忍決定告訴秦景凌!

    蘇易看著蘇錦瑟驚慌失色的臉,對一旁滿臉肅殺之氣的秦景凌道:「舅舅,你出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題外話------

    應各位親親的要求,多更~於是多更了一千字,本來想寫一萬兩千,但是熬不住了,明天繼續加油!么么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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