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你有什麼感想嗎？」楊賀說完以後看著華錦，想知道她對這件事的想法，態度還是看熱鬧的。

華錦撇嘴「我的感想就是，這個世界上，想不開的人真的很多，皇帝有什麼好當的，無聊無趣，整天面對著一群像大姨媽一樣的老大人，做點什麼都要被念叨」

「不僅僅是你做得一些前朝的事情，他們居然比七大姑八大姨還讓人無語，他們還要念叨你行不行房，睡哪個女人，喜歡哪個兒子，讓你不斷的播種生孩子」

「最重要的是，一輩子就只能在那個宮裡面過，想一想吧，多可怕啊，跪你的人好多，但是沒有一個是真的和你一心的，不是在算計你，就是在算計討好你，作對了理所應當，做錯了就千古罪人！」

「我的天，皇帝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一個職位了，辛苦做勞模也要被罵，做紈絝那就會被罵到你作古到千萬年以後，所以，為什麼這麼多人想不開吧，就那個位置，給我我都懶得做好嗎！」

華錦這一系列的吐槽真的是讓楊賀張大嘴，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說的樣子，明明聽著有點奇怪，但是莫名的仔細想了一下，居然覺得好有道理，簡直洗腦了。

「師兄怎麼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說的錯嗎？」華錦漂亮的丹鳳眼看著楊賀，眼神清澈又認真。

「哈哈，如果師兄知道小六你的想法，應該就不會那麼多擔心了！」楊賀說完都想打自己，他為什麼這時候說這個啊。

「秦師兄擔心的不算錯呀，我呀，還真的打算禍國不殃民了！」哪知道華錦居然站起來，笑得很是開心的模樣。

楊賀很想摔杯子了，能不能好好說話，能不能好好溝通，能不能說正經的，什麼不能好好聊天呢？

不等楊賀說什麼，華錦就又說話了「本來我還擔心劉家和周家出什麼問題，既然劉家是這個情況，那就不用我擔心了」

「讓柳相原和那個什麼祭祀好好的打起來吧，周家那邊我已經讓人去處理了，他們自己家的事情自己處理吧！」

「至於外面世家弄出來的那些軍隊，有師兄在，我是不擔心的！」華錦說完還自己點點頭，看著楊賀一臉信賴。

楊賀看著華錦「所以，你現在過來，只是為了說這個嗎？」

「不是，我是過來告訴師兄，通知嫂子和侄兒侄女，今夜管好門窗，防止盜賊，還有準備好喪服，大禮服，明日天亮進宮！」

華錦笑了，眼睛里居然閃著星光一般的，那麼好看。

可是她說的話卻是那麼的石破天驚，楊賀只覺得心哆嗦了一下「確認了嗎？」

「嗯，結束了，也要開始了，終於！」華錦點點頭

「該說的都說了，太子薨了，其他師兄今日怕是都會在宮裡，到時候也會知道了，師兄忙著，我要回宮了！」

「是，你該回宮了！」今日那皇宮的主人還是別人，明日起，大概做主的人要換人了。

見華錦已經快推門離開，楊賀多嘴問了一句「小六，你真的從來沒想過，得到那個位置嗎？」

本來只是一個背影的女子聽著這個問題，回頭，臉上是輕鬆的笑，那一雙很是漂亮的眼睛里沒有慾望和貪婪，只有放肆

「師兄，言行一致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很困難的事情，我自然也做不到百分之百，可是之前我說的那番話」

「從開始到現在，從我在李家村，在蘇州，在西南，在京城的現在，都不曾改變過，我從不覺得那個位置有多好，否則的話，我想得到的，又怎麼會得不到呢？」

「師兄應當知道，我如果想要，就有能力得到，那事情還會變成現在這樣嗎？」華錦回頭，推門離開。

楊賀看著華錦的背影一點點的消失在陽光里，這冬日裡難得的暖陽，連那冰雪都有了融化的跡象，好似在預兆著春天即將到來一般，但明明還是寒冷的冬天啊！

看著華錦慢慢的離開，楊賀突然想起以前秦尚任說過的話，也許他們一輩子也不會明白華小六到底在想什麼，也不會懂得她的思想里，到底有多超脫。

也許哪怕是寧淏也不能明白，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子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有著這樣不一般的思想，也能把別人看不開的事情，看的簡單又超然，那一定是他們一輩子到死也不能達到的境界。

楊賀相信，華錦是真的不在意那所謂的帝王之位，也是真的不在意所謂的富貴榮華，因為從來順遂的華錦，她有能力得到所有她想要的，所以她便明白，什麼是自己不需要的，也不會走錯路。

「有人在外面嗎？」楊賀不知道為何看著那個湮滅在陽光里的身影，就想起了身邊的親人，華小六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身邊的小將聽著楊賀說話的聲音，忙上前「將軍！」

「去送信到府里，就說我回去陪著他們吃午飯，我想吃你嫂子親手做得醬肘子了！」

那小將本來以為又是多麼嚴肅的軍令呢，哪知道居然是這樣帶著煙火氣，接地氣的話，也是愣了一下。

結果卻看著自己一直跟著的將軍的臉上一片自在的瀟洒，好似想開了什麼一樣。

楊賀覺得，作為一個庸人，他也許一輩子都達不到華小六的境界，但是好在他現在明白了一點，曾經的理想和追求不能放下，可是，家人也是珍貴的。

那高貴至極的位置，也果然是稱孤道寡，看著光鮮，其實可憐而已！

楊府里，孫氏因為見到自家將軍每日繁忙，也擔憂會出什麼事情不安的心，在聽到楊賀傳回來的消息之後，也是一邊不好意思，一邊將許多擔憂放下，親自挑選了肘子，下廚給楊賀做醬肘子。

雖然已經不再那般年輕的臉上，卻心心念念親手在廚房裡做飯菜，不假手他人的時候，看到了曾經初為人婦的甜蜜和溫柔。

其實，華錦也不是不知道平凡幸福，可是從始至終的平凡，和經歷過風雨和成就之後的平凡，終究是不同的。

雖然他們都有本事讓自己不凡，但總不要忘記了，那個在家裡，放下一切鎧甲的自己。

就好像是在寧淏面前的華錦，肆意任性，卻又溫暖柔和，這些都有一個名字，叫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