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賀都有點傻眼，要說這個馮先生前幾日被引薦了與他見面的時候，那是相當的低調有內涵，話不多，一派高人的氣質，今日華小六不過隨意說了一句，怎麼就引得人這樣跳腳。

最重要的是，華錦說的也不算是多麼誇大的話，至少在他們這些臣子看來，慕容桓是個有野心的帝王，但是也是自己想要名留青史的野心，要說體恤民情之類的，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

就連慕容桓自己怕也不會說什麼體恤民情這樣的話來，支持華錦之前提出的民貴君輕，當然也不是覺得自己真的沒有那些小老百姓珍貴，是因為被世家擠壓的太厲害，必須籠絡人心，拉攏寒門士子。

要說起來，真正能做到體恤民情的，大概也就是歷朝歷代剛當上皇上那一代還能稍微有點，也要看運氣，否則的話，指望那些長在富貴里的皇子登上皇位之後明白百姓疾苦，就這事兒說著都不靠譜，任何人的眼光和價值觀都是跟經歷有關的，沒有經歷，說什麼體恤。

最實際的來說，慕容桓要是體恤民情，當年也不會為了壓制世家而謀划三王奪位的事情，當年的爭鬥多少無辜百姓受難啊，以慕容桓的智慧來說，不可能不知道這其中要犧牲什麼，不可能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只不過作為一個未來的帝王，他選擇了要權勢，要名聲，要很多。

歸結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百年之後的名聲而已，不過呢，華錦也知道，這個世界上哪有不自私的人啊，利他主義和利己主義根本上都不過是追求自己想要的而已。

連楊賀這種從小受到忠君愛國教育的人都知道跟一個帝王談什麼大愛是很可笑的，普通人都不會有的東西，站在那個位置上的帝王就能擁有，開什麼國際玩笑呢！

之所以不讓華錦說話，也是因為有些事情默契的知道就好，可是說出來就不好看了。

這樣想著，楊賀看著杜秋的眼神就有些不好了，這個人若是只有這樣僵化的思想，就算是再有智慧謀略也是不行的，這朝廷之上，難道真的以為這些大臣都是忠誠的嗎，王明一門看似不群不黨，但也都是有各自謀算的心思，說不得哪天就跟皇帝的訴求有了什麼衝突，到時候他們當然是想辦法滿足自己。

若是有這麼個人存在，那遇到這種情況可不是麻煩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純臣不是不存在，但是基本上是很難出現的，各自心思罷了。

楊賀心中思量，華錦這邊卻是已經上了賊船，杜秋這傢伙自己找不到借口託身，她這個當主子的還得自己出來當演員，這故事真的是聽起來就有些悲傷啊！

杜秋說完之後，就看到華錦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了「馮先生這話說的可真是好，但可莫要混淆了一點，本公子剛才可從來沒有說過皇上無為，但是否有為和是否自私從來都是兩回事，一個是行為結果，一個行為的初衷，這根本就是不相關的兩件事。」

「本公子知道，以馮先生的智慧來說，怕是分辨不出來這兩個的差別的，沒關係，本公子今天心情好，而且我這麼善良的人，當然會好心給你解釋一下了！」眼看著杜秋還要說話，華錦一句話給堵回去。

「知道什麼叫無私嗎，無私就是沒有一點私心，不說別人，就是馮先生站在這裡，雖說是為了百姓謀福祉，但歸根結底，也是給自己謀個前程，雖然馮先生未來的確可以輔佐將軍給百姓帶來好的生活，這個結果也是很好，但是不代表馮先生你是無私的，只是正好你追求的理想，是比較積極的，可以給百姓帶來福利的。」

「這不影響馮先生是個不錯的人，是個有能力的人，是個有為的謀士，但你不是無私的，這樣馮先生應該能夠理解什麼叫做行為結果，什麼叫做行為初衷了吧！」

杜秋也有點傻眼啊，他就是找個台階下啊，為啥總覺得自己是真的在挨罵啊，華錦表示，她就是在罵人啊，好好的非要她配合演出，她當然要好好的表現表現了！

「華公子……」杜秋覺得這樣就差不多了，楊賀只要不是傻掉了，應該不會再用這個馮先生了，他也就能去通州集合，一起參加訓練了。

華錦卻伸手「馮先生是要反對在下吧，沒關係，本公子從來都是個講理的人，所謂燈不撥不亮，理不辨不明，這個道理還是本公子提出來的，你一定是要說，這跟皇上是否自私是兩件事對吧！」

杜秋表示，都這樣了，他能說不是么，雖然是他開始的，但是，到底要怎麼結束，他是沒有權利的，看他們家郡主要做什麼了。

「沒錯，的確是兩件事，本公子剛剛說這話，其實只是為了解釋什麼叫做行為結果和行為初衷而已。」華錦喘口氣「我之所以會說皇上自私，是因為，古往今來，所謂的帝王心術，都不過是一個當了皇帝的人的私心罷了！」

說完之後，就看到杜秋一臉妥協的看著她，他們家郡主最近這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啊，這怨氣頗深啊！

其實今天杜秋和楊賀絕對是躺槍，關於慕容桓對她的心思並非如此，甚至還帶著利用的這件事，華錦不是沒有受到影響的，雖然她一直在勸說自己說她算什麼啊，怎麼可能誰都喜歡啊，但是作為一個自認為還算有些魅力，也是年輕漂亮的女性，她居然被一個古人這樣當棋子利用。

這簡直是最大的羞辱，若是只有這點也就罷了，但是更丟人的是，在之前她是真的覺得慕容桓對她是喜歡，雖然不像是寧淏對她那樣的深情，全心全意，但好歹也是真情實意的。

誰能想到呢，最後現實會這樣的打臉，慕容桓對她的故意利用，這樣的現實她難道不會覺得噁心么，就算她再怎麼說自己沒有被慕容桓給糊弄的真的傾心，也不能讓她打消心中的鬱悶。

所以，今天都罵出來了，杜秋受著，至於楊賀，看到華錦這個樣子，只有一個感覺，他們家小師妹原來還真的是女子啊，被調戲之後這情緒大的吧！

楊賀這個直男的腦迴路，也是真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