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師兄，最近雅川要為科考準備，心緒有些不穩，這些事情暫時就不參與了！」好一會兒的功夫，寧淏才道歉，只是這話說完了，卻讓秦尚任的臉色越發黑了。

「你若是有什麼意見就可以直接跟我說！」秦尚任看著寧淏，他根本不會錯認寧淏對自己的不滿，他自認為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何必如此。

張璞出來圓場「都是一家人，小四要準備考試，的確是不應該再說這些，小六這個平倭的策略也很不錯，我們好好商量一下是否可用吧！」

寧淏行禮之後轉身離開，張璞看了秦尚任一眼，還是跟著出去了，留下楊賀跟秦尚任在房間里，秦尚任生氣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到一旁的楊賀居然好像什麼都沒看到，沒感覺到一樣的在喝茶，秦尚任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倒是有閑心！」

「我喝茶也礙著你了？」楊賀抬了一下眼睛，語氣很淡定，態度很氣人。

「你們幾個是怎麼回事，自從小六這次來了，怎麼都這樣陰陽怪氣的？」秦尚任也不兜圈子了。

楊賀放下杯子「終於把話說出來了吧！」

秦尚任被問的不知道怎麼辦，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鬍子「說什麼？」

「其實小六是非常聰慧敏感的人，所以你對她是什麼態度，哪怕最細微的差別，她也是感覺得到的，她那樣精明厲害的一面，除了在我們面前，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她最是會隱藏自己的，裝傻的功夫更是一流，可是她在咱們面前從來不裝傻，就算好像裝傻，也都有痕迹，師兄應該知道為什麼小六會這樣，因為她把咱們當家人！」楊賀嘆息一聲說道。

其實華錦真的是因為秦尚任不同意她的觀點就生氣嗎，寧淏只是因為秦尚任說華錦那幾句就這樣說話嗎，都不是的，而是他們都看出來了，秦尚任在提防華錦，雖然看似沒有任何痕迹，他做得很小心，但是華錦又如何看不出來呢！

所以她失望的不願意摻和很多事情，甚至在面聖的時候對秦尚任的一些暗示和眼神也都不接受，華錦就是這樣一個人，既然你提防我，我又為什麼重視你？

「師兄不如自己想想，你就任首輔之後，是不是有什麼變化？不僅僅是小六，其實我們都看出來了，但因為你是師兄，所以我們都希望你自己想明白，無論你是在什麼位置，我們都是一家人，小六多麼精明，她不曾想過算計陷害我們，否則，你以為就憑藉她隨意就讓南安王自殺的本事，咱們真的能提防住嗎？」楊賀看的很明白。

秦尚任不說話，對於楊賀的指責也並不否定「我知道你說的什麼意思！」

「師兄更應該明白，小六是能人，她願意的話可以跟任何人講規矩，講理性，可是她選擇跟我們講感情不是么，之前她做的事情是幫了師兄吧，可是師兄卻如此有意無意的提防她，提防她做什麼呢，小六會害你我嗎，還是說她會用什麼手段來算計我們？」楊賀繼續說著。

「你就不曾……」秦尚任看著楊賀。

不等秦尚任說完，楊賀就點頭「我也有過，擔心，懷疑，甚至比你想的更多，但是最後我想明白了，她把我們當一家人，我們就把她當一家人，無論她是誰，來自哪裡，有什麼能耐，都不重要不是么，她從沒有害過我們呀！」

其實，華錦自己不知道，但是真的看到華錦有時候表現出來的聰明和智慧還有能力的時候，是很讓人震撼的，外人不知道，他們這些跟華錦接觸的多的，看到了不曾遮掩能力的華錦，是真的會怕，也許越是有能力的人反而越是怕這種不被他們理解和控制的能力和力量吧，即使華錦從未對他們表現出哪怕一點點惡意。

當時楊賀甚至想過要不要趁亂殺了華錦，不用懷疑，作為一個鐵血將軍，消滅可能的危險的果決他是有的，但是當看到華錦小小的身軀站在自己的身邊，虎口血肉模糊，可是目光卻堅定執著的一箭一箭消滅對手的時候，楊賀最終選擇了放棄，因為華錦是他的戰友啊，並肩作戰的戰友。

後來聽說雖然表現的明顯，但其實一個人吐了好久好久，楊賀終於確信，無論華錦是什麼人，哪怕聰慧的近乎妖孽，但他認這個師弟！

秦尚任會擔憂提防可以理解，所以華錦自己也說可以理解這些變化，只是覺得有些難過罷了，寧淏心疼華錦，可更傷心的是他們師兄弟最艱難的時候都能守望相助，可是真的當他們受到重用的時候，當他們有機會實現理想的時候，為什麼那份不曾懷疑和信任卻不見了？

會不會有一天，他們師兄弟七個人也會反目成仇，秦尚任當上首輔之後也不像之前那麼沉穩了，內閣首輔啊，最年輕的首輔，即使秦尚任並不表現，也不是不驕傲的，一個文官當到極致也就如此了，於是多了幾分好大喜功，也多了幾分浮躁，少了幾分沉穩。

「我們都理解師兄，可是師兄，那個位置不是誰都能坐的，既然已經坐下了，就該越發謹慎和沉穩，哪怕是半點的差錯也是不能有的！我和小三這段時間都很擔心師兄，只是想著師兄為官多年，自己總能想明白的……」楊賀認真的說著。

秦尚任不等楊賀說完，才嘆息著「只是小六卻是見不得這樣的師兄了，乾脆直接的擺臉色，是吧，這回是我想錯了對嗎？」

秦尚任自己也是有些慌張的，之前李必義當首輔的時候，他看著不覺得首輔這個位置跟他們別的閣臣有什麼不同，可是真的坐上去之後才明白不僅僅是他想的那樣簡單，所以他有些疲於應付。

至於華小六，秦尚任沒說出口，但其實他心裏面清楚，他是怕了！哪個人沒有秘密呢，只要有秘密便不想被發現，但是小六卻好像是什麼都能看的分明一樣，如何不會擔憂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