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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七零年代 - 191.第一百九十一章字體大小: A+
     

    此為防盜章少年拿手套使勁擦著臉,只能顫顫巍巍地點頭。

    許清嘉就對許家康道:「先送咱家吧。」

    許家康納悶,不走親戚跑他們村來幹嘛?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把這一身濕衣服脫了,否則一準生病。也不顧他身上濕噠噠的,許家康脫掉他吸飽水的羽絨服,然後脫了自己的棉襖給他裹上,一手拎著濕衣服,一手拉著他就跑。

    許清嘉則牽著許家陽,拎著魚簍跟在後面。

    少年是被許家康拖著跑回去的,他都快凍成冰疙瘩了,跑都跑不動,虧得許家康力氣大,把人半拖半拽地拉回家。

    劉紅珍正在屋裡頭吃肉包子,騎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她又餓了。回來一看人都不在,就連最不喜歡出門的許家文也不在。劉紅珍便回屋吃了自己的肉包子,沒忍住又吃了一個。冷了沒熱的口感好,可到底是白面兒做的,一口下去油汪汪,照樣好吃。

    劉紅珍意猶未盡地舔舔嘴,拿著第三個肉包子劇烈掙扎,忽然聽見院里傳來動靜,以為是兒子回來了。出門一看,只見許家康拖著一個人心急火燎地跑進院子,定睛一看,那人身上還在淌水。

    準是這個野小子闖禍了,劉紅珍立刻走了出去:「康子,你幹啥呢!」

    許家康沒理她,拉著少年就往屋裡頭奔。

    被無視了的劉紅珍氣結,就要跟進去:「你把人怎麼了?」

    「砰」許家康隨手甩上門還給落了門閥。

    險些被撞到鼻子的劉紅珍捂著心肝拍門:「康子,你幹嘛呢!你可別把床禍禍了,晚上讓阿武蓋啥。」許家康和她二兒子許家武一個屋。

    「別吵,再吵,我告訴大伯你欺負我。」許家康回了一句,麻利地開始剝少年衣服褲子。

    門外的劉紅珍氣了個倒仰,愣是不敢再敲門了,她現在身上還疼著呢。

    劉紅珍恨恨地朝門啐了一口,心裡暗罵果然是有娘生沒娘養的狗崽子,怪不得親爹都不惜搭理你。

    「幹嘛!」面無血色的少年下意識抓著褲子,哆哆嗦嗦地問。

    許家康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脫衣服啊,你想和衣服凍在一塊。」

    少年訕訕地鬆開手。

    脫了衣褲,許家康拿了一條幹毛巾讓他擦身體,一擦乾,那少年就僵著臉鑽進了被窩,蜷在被窩裡才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少年開口:「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我叫江一白,你呢?」

    「許家康,」許家康瞅瞅他:「你怎麼會來我們這兒?」

    「來接我爸,」江一白不自在地在被窩裡動了動,光溜溜的感覺有點兒羞恥:「我爸幾年前下放到這兒來,現在平反了,我和我哥來接他回家。」

    他爺爺是老革命,在那場大動亂里被打成了反動派,幾個兒女也遭了殃,自殺的自殺,坐牢的坐牢,下放的下放。他爸和他媽離了婚,才保全了他。

    現在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雖然老爺子還沒官復原職,但是江家人好歹自由了。江一白一刻都不願意等,鬧著要來接他爸,江老爺子拗不過孫子,也是不放心,就讓外孫韓東青陪他一塊來。

    父子見面,熱淚盈眶自不必說。哭得鼻頭紅彤彤的江一白害臊,趁著江平業和白學林道別的時候,隨便找了個借口跑開,也是想看看父親這些年生活的地方,哪想這麼寸,差點被凍成冰棍。

    ~

    且說許清嘉,把人和魚送回去之後,她就去報信。來了外鄉人,以村民的好奇心,一問准能找到。

    一路找過去,遠遠的就見一人走在大榕樹下,細碎的陽光穿過樹葉灑下來,照耀的少年格外英俊。

    怪不得邊上小姐姐們都看紅了臉,就是許清嘉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板寸頭最挑臉,長得好顯得特別帥,長不好就是監獄犯,這人顯然是前者。

    韓東青是出來找江一白的,也不知這小子野哪兒去了,正想去下一個地方找,就見一小姑娘笑盈盈走過來。

    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又乖又可愛,韓東青不禁想起了家裡差不多大的小堂妹。

    「你好,請問你認識一個穿藍色外套黑褲子的人嗎?」許清嘉暗道失策,忘記問落湯雞大名了。

    「高高瘦瘦,臉挺白?」韓東青反問。

    許清嘉點點頭,是挺白的,凍了凍就更白了:「他掉河裡了,人沒事,就是衣服都濕了,現在在我家。」

    「謝謝你們,」韓東青忙道,「我去拿套衣服,小妹妹,你在這兒等等我。」跨出一步,想起自己口袋裡還有幾顆江一白塞進來的奶糖,當即掏出來塞進小姑娘手裡。

    被塞了一手大白兔的許清嘉看一眼大步離開的韓東青,再回頭就見之前只敢在遠處探頭探腦的小姐姐們都跑過來了。

    許清嘉趕緊把奶糖往兜里一塞,沒辦法,她還有一個弟弟呢。現在的大白兔奶糖號稱七顆奶糖等於一杯牛奶,被視為營養品,供銷社裡一擺出來就會被人搶購一空。她剛剛掃了一眼,一共就七顆,根本不夠分。

    「嘉嘉,你認識他?」

    許清嘉搖頭,簡單的把河邊的事情說了一遍,努力忽視投在她口袋上的目光,這是許家陽的口糧。萬萬想不到她居然會有這麼小氣的一天!

    不一會兒,韓東青就回來了,剛剛還圍在身邊的小姐姐們頓時鳥獸人散。

    許清嘉:「……」妹子好靦腆。

    一手拎著牛皮箱子,一手拿著棉衣的韓東青微笑道:「小妹妹,麻煩你帶個路。」

    許清嘉對他甜甜一笑,領著他往家走。

    韓東青也笑了笑,這小姑娘倒是挺大膽。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來,小姑娘普通話說得不錯。

    韓東青進屋時,江一白正趴在被窩裡捧著搪瓷杯子喝熱水,一見韓東青,立馬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哥。」

    只一眼,韓東青就知道他好得很,頓時放了心,有心笑話他:「你可真行,還能掉河裡去。」

    江一白炸毛,激動地撐起身子:「還有沒有兄弟情了,我都掉——嗷!」撐到一半的江一白飛快趴了回去,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口的許清嘉。

    許清嘉一臉無辜和納悶。

    瞪圓了眼睛的江一白與她面面相覷,一張臉忽青忽紅,他裡面可沒穿衣服。

    韓東青踢了踢腳邊箱子:「我給你帶衣服來了。」

    許清嘉十分乖覺地走了出去,許家康也跟著出來了。

    許清嘉掏出奶糖給許家康。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和陽陽吃。」許家康不屑一顧。

    許清嘉忍俊不禁,直接剝了一顆塞他嘴裡,十五歲,充什麼大人。

    屋裡頭,韓東青打開皮箱,將衣服一股腦扔給江一白。

    江一白躲在被窩裡悉悉索索地穿衣服,一邊看著他哥把一罐大白兔奶糖,四個肉罐頭還有四個水果罐頭放在牆角的桌子上。

    這些東西是他們買來以備不時之需的,一路下來也送的差不多了。

    江一白還嫌棄:「哥,你也太小氣了,人家可是救了你弟弟我一條命誒,你弟弟我就值這點東西。」

    韓東青頭也不回:「我裝一箱子東西,然後你光腚穿棉襖。」

    江一白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下那個畫面,頓時打了一個冷顫。

    韓東青嗤笑一聲,把濕衣服裝進去:「你羽絨服呢?」

    「不在屋裡?」江一白反問了一句,努力回想了下:「應該掉路上了。」他都快凍傻了哪還記得細節,只記得那衣服重的像鐵,掉了也正常。

    韓東青也就沒再問,過來的路上,許清嘉順手給他指了江一白掉下去的地方。一路走來,都沒看見衣服,許是被人撿走了。

    院子里嚼著奶糖的許家康突然左顧右盼,發現自己隨手扔在地上的外套不見了。盯著斜對面緊閉的房門,許家康冷笑一聲,村裡村坊的,院子里的東西除了自家人誰會撿。自家人撿了怎麼著也會問一聲,會不聲不響拿走的也就她了。

    許清嘉循著許家康的目光看過去,那是許向國和劉紅珍的房間。

    「怎麼了?」

    「之前我把江一白的外套扔這兒了。」許家康指了指左邊的空地,

    許清嘉瞬間瞭然:「她在?」這還真是劉紅珍做得出來的事。

    許家康哼了一聲,猛地站了起來,難怪外頭這麼大動靜,都不見她出來,她不是最愛看熱鬧的。

    許清嘉忽然拉住許家康,示意他看外面。

    村道上,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著老許家走來。

    孫秀花張了張嘴:「她,她……」

    「媽,你讓我說完,這些話我憋在心裡頭很久了。」許向華擼了一把臉,「養家我多出點,我認,誰叫我有工作呢,總不能兄弟吃糠咽菜,我倒吃香喝辣。可不能一邊要我出大頭,一邊還要我受窩囊氣吧。媽,你們心疼大哥不容易,也心疼心疼我啊。」

    孫秀花被他說的眼淚都掉下來了,這些年她知道小兒子不容易,養這麼一大家子人。

    瞧著他們家進項多,可許向國交上來的那點錢養一個許家文都不夠。

    許向軍郵回來的錢,她只動一半當兒子孝敬他們的,其他都給許家康攢著。爹沒良心後娘狠,她得替孫子將來考慮。

    這麼算下來,這家裡吃的用的大半是許向華的工資。她也知道這對小兒子不公平,所以兒媳婦里她高看秦慧如,孫輩中最疼許清嘉姐弟。

    可她真沒想到小兒子心裡頭這麼委屈,孫秀花抹了一把眼淚:「華子,媽知道你委屈。媽給你保證,你大嫂以後但凡敢胡來,我抽她大嘴巴子。」

    「媽,我信您,可我不信大嫂。她這人記吃不記打,要不也不能混到現在。這麼一大家子都要您操心,您總有個顧不著的地方。慧如又不在,我一出門就是十天半月。我真不敢把嘉嘉和陽陽留在她眼皮子底下,您看,今天一個沒注意,嘉嘉陽陽連口飽飯都吃不著。

    當時我看見嘉嘉那碗,媽,我差點就想砸大嫂臉上去,她怎麼做得出來。阿文幾個身上穿的都是我弄來的,沒要公中一毛錢,也沒要他們家一分錢,可她怎麼對我孩子的。」

    許向華眼神透著冷意。

    「你的好,你大哥你侄子他們都記著,劉紅珍那就是個棒槌,不值當為她生氣。華子啊,你消消火,回頭我和你大哥說,讓他好好和劉紅珍說道說道,要是她再犯渾,我讓她滾回娘家去。」孫秀花發狠,都是這攪家精,攪得家都要散了。

    「她能願意走,就算她要走,她替咱老許家生了四個孫子,爸和大哥能狠得下心,侄子們能捨得。」許向華扯了扯嘴角,劉紅珍敢這麼混,可不就是自持為老許家生了四個帶把的,這一輩一半男丁都是從她肚皮里出來,是老許家的大功臣。

    「媽,這牙齒都有咬到舌頭的時候,這麼多人住在一塊免不了磕磕絆絆。再這麼住下去,剩下那點情分早晚得磨光了。分了家,各過各的,遠香近臭,關係還能比現在好一些。」許向華點了煙。

    孫秀花被他說得心頭髮涼,情分磨光這一點她聽進去了,看許向華這模樣就知道,他和老大家那點情分已經被劉紅珍磨得差不多了。這兒子向來主意正,要是再強壓著不許分家,只怕他得徹底寒了心。

    「你爸他不會同意的。」孫秀花心亂如麻。

    許向華笑了笑:「我每個月給您和我爸二十塊錢。」養爹媽是他的義務,侄子不是他的責任,至於爹媽想補貼誰,他管不著。

    這筆錢加上老兩口每年能分到的口糧,還有其他兄弟的孝敬,足夠過得很好。

    之前許向華每個月交三十塊家用,少了十塊錢。不過一旦分了家,就不用養這麼多人了,這麼看著分攤下來反而只多不少。

    可事實上不能這麼算,一旦分了家,許向華時不時帶回來的糧食肉油也沒了。還有布料,他在棉紡廠上班,老許家就沒缺過布,老頭子恐怕不會答應。

    孫秀花心裡亂的不行,一會兒是小兒子,一會兒又是大兒子,忽然想起來:「分了家,誰照顧嘉嘉陽陽,你這時不時就要出門?」

    「我是想您和我爸跟著我,我給你們養老,我沒什麼大本事,可讓你們吃飽穿暖還是辦得到的。不過我爸肯定不樂意,您看您願不願意,您要願意,您就幫我照顧下孩子。您要不願意,我就把孩子接到縣城去,反正有食堂,餓不著。」

    他早就想好對策,能和和氣氣分了家最好,頂好老娘跟著他。不行,他就把孩子們接到縣城去,橫豎不能繼續這麼過日子了。

    「去了縣城,你們住哪兒?」許向華沒分到房子,所以每天得騎一個小時的自行車上下班。

    許向華道:「先租房子住著。」

    「那可得花不少錢。」孫秀花先給心疼上了。

    「所以,您跟著我得了,我給您起個敞亮的新房子。」許向華哄。

    孫秀花默了默:「你盤算很久了吧?」起房子,租房子,聽著就不像是一天兩天能琢磨出來的。

    許向華笑了笑,沒說話。

    「你爸不會答應的。」孫秀花嘴裡發苦。

    許向華用力抽了一口煙,要笑不笑的模樣,「腳長在我身上,我爸還能管得了我去哪。」

    三年前縣城局勢亂,他不敢把老婆孩子接進城,可今時不同往日。老頭子要是死活不同意分家,他就把自己這一房單方面分出去,也許還要帶上康子,他走了,這小子留下怕是不好過。

    孫秀花嘴唇顫了顫,她聽明白了,要是他們不同意,他就帶著孩子搬出去。跟老二似的,不就等同於分出去了。

    「你就一定要分家?」

    「一定!」許向華語氣堅決。

    孫秀花難受得慌,清晰的意識到這家真的要散了:「你先別跟你爸說,我緩緩跟他說,等過了年再提,讓你爸過個好年。」

    許向華應了,這事一兩天掰扯不清,他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的確沒充足的時間處理。何況他本來就打算年後說的。

    ~

    回頭,孫秀花就把劉紅珍叫了進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要不是這攪家精,許向華怎麼會想分家。

    劉紅珍低著頭,唯唯諾諾,認錯態度十分良好。

    可孫秀花知道,劉紅珍只是在敷衍她,這些話她壓根就沒往心裡去,這人就是老油條,臉皮比城牆還厚。不對,劉紅珍壓根就沒臉沒皮,但凡要點臉皮,她能混了這麼十幾年。老許家前世造了什麼孽啊,娶了這麼個媳婦。

    罵了半響,劉紅珍不痛不癢,倒是孫秀花自己把自己氣得不輕,想揍,她下不了床。劉紅珍也乖覺,死活不肯靠前。

    孫秀花冷笑:「你以為我躺下了不能把你怎麼著,所以膽子肥了是不是,回頭我就告訴老大,讓老大捶你。你個敗家娘們兒,咱們老許家就是散在你手裡的。」真等老四分出去了,有她後悔的。

    劉紅珍沒聽出她話里機鋒,只記著讓許向國揍她這一句了,她男人向來聽這個老不死的,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又恨得不行,精貴的大米合該給男孫吃,她為老許家生了四個孫子,難道還不能多吃兩口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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