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嘉嘉在看你,陽陽看著你呢!」許再春急中生智。
話音未落,許再春便覺許向華緊繃的肌肉鬆弛下來,連忙拉開他,拉得遠遠的。
脫離桎梏的劉紅珍被人從水裡拉出來,離了水,她驚天動地開始咳嗽。
聽她還能咳,許再春就知道她沒事,便放了心。再看許向華,眼裡帶著不自知的怵意。
他只比許向華小了一個月,兩人穿開襠褲那會兒就混在一塊玩。可他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許向華,面無表情卻看得人腿肚子發軟。
方才許向華冷著臉把劉紅珍往水裡摁的模樣,真是把他們嚇到了。要不三個大男人怎麼著也不可能拉不開他一個,那是被他給震得手軟了。
許再春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變了:「先帶孩子去我那擦點葯。」兩男孩看著還好,只是不知道看不見的地方有沒有受傷。還有許清嘉,臉上那幾道指甲印委實刺眼,姑娘家臉上可不能留疤。
許向華點點頭,一邊捲起打濕的袖口,一邊陰沉沉地盯著抖如糠篩的劉紅珍。
被他一看,爛泥一樣癱在河灘上的劉紅珍抖得更厲害了,只覺這兩道目光跟冰稜子似的,比剛剛被按在水裡還冷。
「別以為有人給你撐腰,我就不敢動你,你再敢碰嘉嘉陽陽一根手指頭試試。」許向華語氣很平靜。
所謂記吃不記打,那都是因為打得不夠疼。這一次他要不把劉紅珍弄怕了,動過一次手之後,她就敢再動第二次。
鑽心的冰寒,窒息的痛苦,死亡的恐懼鋪天蓋地襲上心頭,劉紅珍全身骨頭都在顫抖,連連搖頭:「不敢了,不敢了。」
許向華再不看她,上岸。
村民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見過打架的,可真沒見過二話不說把人往水裡摁的。在他們印象里,許向華一直都是孝順顧家、樂於助人的形象,萬萬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來。不過倒不覺得他不對,但凡有點血性的都不能讓自家孩子被這麼欺負,就是他們頂多是把劉紅珍揍一頓。
一見許向華,許家陽就撲了過去,依戀地抱著許向華的脖子。他年紀小,還不大懂,只知道爸爸幫他報仇了。
許清嘉卻是真的被許向華的行為給震住了,她這便宜老爸好像有點猛!
瞧著女兒蒼白的臉,許向華這才有點後悔,不後悔這個事,只後悔嚇到女兒了。
許向華走過去,用另一隻手抱起許清嘉,放柔了聲音哄:「嘉嘉別怕,爸爸在這。」
望著他充滿擔憂和自責的眼睛,許清嘉搖搖頭:「我不怕。」這是一個真把兒女放在心尖子上疼的父親。
她掙了掙,小聲道:「我自己走就行。」她可不習慣叫人這麼抱著,渾身不自在。
「爸爸抱得動。」許向華只當女兒心疼他:「咱們先去你再春叔家擦藥。」
許再春從別人那接過小聲抽泣的許家寶:「乖,小寶不哭了,去叔家裡吃米糕好不好?」
「誒呦,紅珍啊,你咋尿褲子了!」有人盯著劉紅珍的褲襠大驚小怪地叫。
幾聲悶笑響了起來。
許清嘉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劉紅珍在村民指指點點之下狼狽離開。許家全也跟著他媽跑了。
三天前那樁事,加上今天這樁,分家勢在必行,輿論也都會偏向他們這邊。許清嘉摸了摸臉,才覺得不那麼疼了。
「嘉嘉,陽陽,小寶!」孫秀花焦急萬分地跑來,看清幾個孩子模樣之後,當即心抽抽了一下,怒聲道:「劉紅珍呢,這混蛋在哪?」
老太太抓緊了拐杖,三天不打就出幺蛾子,她咋那麼行啊!
「到底怎麼回事?」許老頭擰著眉頭看許向華,不滿道:「聽說你把你大嫂打了,你怎麼能……」說到一半,就感許向華冷冰冰的目光射過來,帶著倒刺。
許老頭心臟縮了縮,剩下的字眼被凍成冰坨,墜了回去。
「媽,沒事了。」許向華說了一句,抱著兒女繼續走,孫秀花連忙跟上。
許老頭愣在原地,眼前還在回放許向華那一眼,沒來由的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竄了上來。
阮金花眼珠子一轉,見不少新趕來的人茫然地追問經過,當下滿腔義憤地開了口。她繪聲繪色地描述著許家全如何蠻橫霸道地搶堂弟的糖,許清嘉保護弟弟,卻被懷恨在心的劉紅珍以大欺小,彷佛身臨其境。
「你們是沒看見,劉紅珍下手多狠,」阮金花拍著大腿,痛心疾首:「陽陽多點大孩子,她就那麼一腳把人踢出去了,虧得沒出事,要出事可就大了。還有嘉嘉,小姑娘頭髮都被她扯了下來,臉上還被劃了好幾道口子,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多標緻一丫頭,要是留了疤可咋辦!」
隨著阮金花的話,許老頭臉色變了又變。
「叔啊,不是我說,紅珍也太不像話了,咋樣都不能打孩子啊!」有村民看見許老頭,忍不住了。自己孩子你怎麼打是你的事,別人家孩子輪得著你動手嗎?尤其許向華,幫她減輕了多少負擔。
要他們有這麼個小叔子幫襯著,還不得把侄子侄女當親生的來疼。
至於許向華把劉紅珍摁水裡這一茬,大家有志一同忽略了。
許老頭臉色難看,胸口一陣一陣的發悶,當年老大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蠢婆娘。
許老頭皺緊眉頭,喊了一個侄子,讓他去找在公社開會的許向國。叮囑完他滿臉愁苦地背著手往家裡走。
說話那村民瞪直了眼:「他就不去看看孩子?」那可是他親孫子孫女。
「來根叔眼裡就他家老大那一房,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人撇著嘴道。
許來根那顆心早就偏到咯吱窩裡去了,要不能小女兒出嫁這麼多年了,還壓著不分家。
這倒真不是許老頭不想去看看受傷的孫子孫女,而是他不敢面對氣頭上的許向華,忍不住做了鴕鳥。
只想著時間長一點,許向華氣也能多消一點。再讓許向國教訓劉紅珍一頓,給他賠個不是,許向華的氣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許再春把三個孩子檢查了一遍,許家寶沒事,就是嚇到了,這會兒還縮在周翠翠懷裡抽抽噎噎哭。
許向黨和周翠翠兩口子在山上砍柴火,被人急急忙忙喊下來。小聲抽泣的許家寶見了爹娘,頓時放聲大哭,哭得周翠翠眼眶也紅了。半響許家寶哭聲才低了下去。
許家陽略微嚴重一些,手掌磨破了皮,大腿外側也青了,被劉紅珍踢的。虧得沒踢到肚子上,要不依這力道,說不定內髒得出問題。這話,許再春沒敢說出來,沒見許向華手背上的筋都浮起來了。
許清嘉看起來最狼狽,臉上兩道指甲痕,所幸不深,許再春擦了點藥水,叮囑她別碰水,別吃發物。其他地方倒沒事。
一聽不會留疤,許清嘉懸起來的心落回原位。
孫秀花又氣又心疼:「劉紅珍這個王八蛋,黑了心肝的混球,她怎麼下得去手。」
「麥子,去把六叔公和二大爺請去我家。」許向華喊許再春大兒子許麥。
許麥也不問為啥,一溜煙跑了出去。許向華和許再春關係好,他們這些侄子沒少得他好吃的,所以格外聽他話。
許再春驚疑不定地看著許向華:「你想幹嘛?」六叔公是他家老頭子和許老頭的親叔叔,也是他們這一支輩分最高的長輩。二大爺許來發則是許向華親二伯。
許向華笑了笑,笑容發冷:「分家啊,她都打我孩子了,難道還想讓我繼續供她吃供她喝,再幫她養兒子。」之前還想過完年再提分家,現在他一分鐘都不想等。
說實話,許再春不驚訝許向華想分家,擱他也想啊。可他覺得沒那麼容易,來根叔能答應?還有老太太,許再春看向孫秀花。
不想孫秀花拄了拄拐杖,咬著牙怒道:「分,必須分!」
驚得許再春睜大了眼睛。
就是許向華都感詫異,他走之前提那回,他媽還是反對來著,最後也沒答應,而是無奈妥協。
孫秀花被他們看得不自在,乾咳一聲:「三天兩頭的鬧,這還是過日子嗎?」
「奶,您跟著我們好不好,還有二哥,咱們一家人快快樂樂過日子。」許清嘉順勢拉著孫秀花的手搖了搖。
許向華期待地看著老太太,他當然想老娘跟著他。
孫秀花毫不猶豫地點頭。
許向華喜出望外,對那邊的情分早就所剩無幾。可孫秀花要是跟著那邊,他難免束手束腳,現在他還怕什麼。
許向華慣來雷厲風行,當即把孩子交給許再春媳婦照顧,帶著孫秀花和許向黨出了門。
老許家那邊,劉紅珍又害臊又委屈更害怕,剛換好衣服,就見許老頭回來了,趕來跑出來哭訴。
她自然著重講了許清嘉姐弟打許家全,許向華把她摁水裡想淹死她的經過,對自己打許清嘉姐弟的過程則是一句氣壞了帶過。
可許老頭早從別人那知道事情經過,哪怕知道她被許向華摁在水裡淹,許老頭也不生氣,他只是心慌。許向華反應這麼大,可見他有多憤怒。
前幾天,老太婆剛說過分家,他就懷疑是許向華跟她說過什麼,否則無端端老太婆怎麼可能說起分家。
當下不祥的預感爭先恐後湧上心頭,氣得身體發抖的許老頭指著李紅珍喝道:「你個攪家精!」不經意間一抬眼,許老頭瞥見許向華一行大步走來,臉色驟變,一腳踹在劉紅珍肩頭。
被踹倒在地的劉紅珍懵了,不敢置信地望著橫眉立目的許老頭。進門這麼多年,不管她做了什麼,許老頭頂多罵兩聲,不像孫秀花一個不如意,雞毛撣子就揮起來。
「你個混賬玩意兒,竟然敢對孩子動手。」左右一看,瞥見旁邊的掃帚,許老頭掄起來就揮過去:「我打死你個混賬東西,看你以後敢不敢再打孩子。」
許家全原本還指望著爺爺幫他和媽報仇,哪想爺爺打起他媽來了,嚇得縮到牆角嚎啕大哭。
劉紅珍更是萬萬想不到,掙扎著爬起來要跑出去,被老頭子一掃帚打在腿上,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她只能縮成一團抱著腦袋聲嘶力竭的求饒。
一干人等踏進院子就看見這雞飛狗跳的一幕,許向華諷刺地扯了扯嘴角。老頭子這是打給他看的,人都被打成這樣了,他要是再不依不饒,可就是不懂事了。
打了好幾下,許老頭都沒等到人來勸,他心裡開始沒底,手上的動作不禁慢了下來。
「打啊,打死算我的,這事就當結了。打不死就分家。」許向華冷冷道。
完全不知道十二天是多久的許家陽激動地拍著手:「哦,要過年嘍!」過年可以穿新衣裳,可以吃好東西,還有壓歲錢!
許向華剛進院子就聽見小兒子樂呵呵地嚷嚷著過年,不覺笑起來。
「吃飯了。」孫秀花一聲吆喝。
許家陽拉著許清嘉就往外跑,這年頭,啥都能耽擱,唯獨吃不能,就是個五歲的娃娃都明白。
毫無防備的許清嘉被拉了一個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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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中間擺了一張八仙桌,正中央放著一大盆蘑菇燉雞,蘑菇多,湯多,雞少。邊上擺著冬筍炒雞蛋,清炒蘿蔔絲,水煮大白菜,梅乾菜,再是一盆地瓜粥。
這菜相當不錯了,尤其是那盆蘑菇燉雞,別說小孩,就是大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許家大大小小十五口人,擠一擠挨一挨,桌上勉強能坐下十二個,剩下三個小的不能上桌,許清嘉運氣好,卡在最末,坐在許向華旁邊。
「今天沾了嘉嘉的福,要不哪能吃上雞啊!」劉紅珍酸溜溜地開了腔。把個丫頭片子當寶貝,老太太簡直缺心眼兒,養的再好,還不是別人家的。
「可不是,這雞是燉給孩子們補身體用的,待會兒你可別跟他們爭這一口吃的。」孫秀花涼涼地瞥了大兒媳婦一眼。
噎得劉紅珍歪了歪臉,憑什麼啊,這火可是她生的。
孫秀花眼皮一翻,開始分雞肉,不分還不得搶起來。
「我要吃雞腿。」許家全髒兮兮的手直接伸向湯盆。
孫秀花一筷子打在他手背上,板著臉呵斥:「還有沒有規矩了!」
許家全嗷的一嗓子叫起來,十分熟練的往地上一躺,打著滾哭嚎:「我要吃雞腿,媽,我要吃雞腿!」
他爹許向國落了臉,氣道:「起來!」
蹬著腿的許家全繼續哭喊。
許家全越嚎越大聲,許向國臉色就越來越難看,唰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我看你是皮癢了。」
劉紅珍彈簧式地蹦起來,護小兒子:「你幹嘛呢,小孩子哪有不嘴饞的。」她生了四個兒子,許家全最小,自然多疼一些。
許向國指了指她,怒道:「你就繼續慣,看被你慣成什麼樣了。」其他人都好好的,就他兒子在這撒潑打滾,許向國深覺丟人。
劉紅珍縮了縮脖子:「他不還小嘛!」說話時,拿眼瞧著孫秀花,又看了看湯盆,意思不言而喻。
孫秀花狠瞪一眼劉紅珍,這孫子被慣得越來越不像話了,一不如意就哭就鬧。
「讓他哭,甭管他。」孫秀花夾起雞腿放到許清嘉碗里:「嘉嘉吃。」
許家全頓時哭得更大聲,那個撕心裂肺。
許清嘉被小孩尖而高的哭聲震得耳朵疼:「奶奶,給全子吃吧。」
「慣得他!」孫秀花可不慣著許家全這臭脾氣,板下臉:「這雞就是給你殺的,你不吃,奶要生氣了。」
許清嘉頓了下,端起了飯碗。
孫秀花這才笑開了:「乖!」聲音那叫一個慈愛。
劉紅珍氣歪了臉,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娘,又見孫秀花把雞翅膀夾到大兒子許家文碗里,臉色這才好看了點。
「阿文讀書辛苦,得補補。」孫秀花嚴格貫徹著『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命根子』這一方針。兒子裡面最喜歡許向華,愛屋及烏許清嘉和許家陽。孫子里最疼許家文,尤其大孫子成績好,明年還有可能爭取上工農兵大學。老太太就更稀罕了,要是他們老許家能出一個大學生,那可是大大的光宗耀祖。
「謝謝奶!」許家文斯斯文文地笑。
孫秀花笑彎了眼。若無其事地在許家全驚天動地的哭聲里給孫子們分了雞肉,許家全也沒拉下。最後夾了一塊雞胸肉給許老頭,就沒再繼續分,其實也就只剩下點邊角料了,攏共就燒了半隻雞,剩下半隻明天還能再燉一鍋雞湯。
許家全終於不再哭了,大約明白哭了也白哭。劉紅珍又給他夾一大塊炒雞蛋和蘑菇,端著碗哄他:「快吃,冷了就不好吃。」
許家全一骨碌坐起來,熟練地拿袖子一抹臉上的鼻涕眼淚,接過飯碗坐在小凳子上開始吃飯。
許清嘉默默扭過頭。
風捲雲殘一般,不一會兒桌上的菜就去了一半,尤其那盆蘑菇燉雞,到最後,就連雞湯都被舀的一乾二淨。
許清嘉深刻體會到了這年頭物資的貧乏,許家條件還算不錯的都這樣,不敢想那些貧困戶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吃完飯,天還沒黑透。村裡沒通電,不想摸瞎就得趁著天亮把活幹完。
男人坐在堂屋裡聊天,聊得是隊里什麼時候殺豬,這不快過年了嗎?
幾個小的野了出去,小男孩火力旺,一點都不怕冷。
孫秀花拉著許清嘉進了廚房,讓她坐在灶頭後面添柴,那兒暖和。
一邊往鍋里添水,孫秀花一邊道:「奶燒水給你擦擦身子,等你好透了再洗澡。」吃飯的時候,她就留意到小孫女扭了好幾次,才想到孫女該是身上不舒服,算算也好幾天沒洗澡了。
本來吧,這大冬天的一個月不洗澡都是常見的,可誰叫她小兒媳婦講究多!雖然有時候嫌棄這兒媳婦不會過日子,可講究也有講究的好。把孫女養得乾淨又漂亮,帶出去倍兒有面子,一點都不比城裡丫頭差。
正糾結著怎麼開口的許清嘉聞言,從灶頭後面探出腦袋,朝著孫秀花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謝謝奶奶。」
瞅著孫女被火烤得紅彤彤的小臉蛋,孫秀花笑眯了眼。
蹲在井邊,雙手插在袖裡的劉紅珍朝廚房那邊努了努嘴,小聲道:「媽可真偏心,老四家的就算是個丫頭,也是寶貝。」
三兒媳婦周翠翠把洗好的碗放在旁邊的竹籃上瀝水:「家裡就一個女娃,媽疼點也正常。」
「再疼也沒越過孫子的理啊。」劉紅珍不忿:「丫頭片子能吃雞腿,咱們兒子倒只能啃骨頭。全子都哭成那樣了,她都寧肯給丫頭吃也不給全子,偏心眼兒。」
周翠翠頭也不抬,一邊洗碗一邊道:「嘉嘉這不是病剛好!」
劉紅珍低低地啐了一聲:「病了就要吃雞,可真是個金貴人!」
周翠翠低頭洗碗,這話說的虧心,孫子們病了,婆婆都會倒騰點好東西給孩子甜甜嘴。那會兒雞少,捨不得殺,一般是讓許向華割點肉回來。不過農村娃壯實,一年到頭都難得生一回病,倒是許家文,一年能病個五六回,家裡好東西都緊著他來。
劉紅珍習慣了這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妯娌,沒人捧哏,她照樣說得高興:「再金貴也是別人家的,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女兒,以後也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嫂子別這麼說,叫媽聽見了,媽要生氣。」周翠翠小聲勸道。
劉紅珍小眼睛一瞪:「你不說,媽咋知道。」
周翠翠瑟縮了下。
劉紅珍得意地一撇嘴。
冷不防前頭突然傳來一道尖利的哭聲,周翠翠還在發愣,劉紅珍已經一個箭步竄出去了過去:「怎麼回事兒啊?」
許再春傻了眼,愣了一瞬才醒過神,趕緊衝上去拉許向華:「華子,你冷靜下,會出事的。」為了這麼個人把自己賠進去,那才是得不償失。
另有兩村民上來幫忙,可愣是沒拉動許向華一個。
「嘉嘉在看你,陽陽看著你呢!」許再春急中生智。
話音未落,許再春便覺許向華緊繃的肌肉鬆弛下來,連忙拉開他,拉得遠遠的。
脫離桎梏的劉紅珍被人從水裡拉出來,離了水,她驚天動地開始咳嗽。
聽她還能咳,許再春就知道她沒事,便放了心。再看許向華,眼裡帶著不自知的怵意。
他只比許向華小了一個月,兩人穿開襠褲那會兒就混在一塊玩。可他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許向華,面無表情卻看得人腿肚子發軟。
方才許向華冷著臉把劉紅珍往水裡摁的模樣,真是把他們嚇到了。要不三個大男人怎麼著也不可能拉不開他一個,那是被他給震得手軟了。
許再春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變了:「先帶孩子去我那擦點葯。」兩男孩看著還好,只是不知道看不見的地方有沒有受傷。還有許清嘉,臉上那幾道指甲印委實刺眼,姑娘家臉上可不能留疤。
許向華點點頭,一邊捲起打濕的袖口,一邊陰沉沉地盯著抖如糠篩的劉紅珍。
被他一看,爛泥一樣癱在河灘上的劉紅珍抖得更厲害了,只覺這兩道目光跟冰稜子似的,比剛剛被按在水裡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