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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七零年代 - 136.第一百三十六章字體大小: A+
     

    此為防盜章之所以不直接向孫秀花要,那是因為前幾天他剛被老太婆罵了一頓。跟她去要,免不得被嘮叨,還不一定能要來。老太婆才說過,老大一家花錢太厲害,以後得緊一緊。

    劉紅珍喜滋滋地接過錢,轉過身,兩隻眼都在放光。這可是十塊錢,上一天工哪怕拿滿工分也就值三毛五分,不吃不喝得做一個月。就是遺憾沒要到糧票,不過她可沒那膽子去找婆婆要。

    找許家文要了點糧票,劉紅珍就騎著自行車往城裡去。老許家有兩輛自行車,許向國、許向華各一輛,這可是村裡獨一份。

    進了城,劉紅珍可不就是老鼠掉進米缸里,樂得找不著北了。

    劉紅珍熟門熟路的找到國營飯店,一氣買了五個大肉包子和一碗羊雜湯,一共花了八毛錢和五兩糧票。羊雜湯不要肉票,也是她運氣好,買到了最後一碗,這不要票的肉可是稀罕貨。

    吃得肚皮滾圓,劉紅珍才殺到供銷社,忍著心痛買了煙酒,特意多買了幾包煙給許向國留著。還剩下兩塊三毛錢,劉紅珍想了想又回到飯店買了七個大肉包子。許家文兩個,兩口子和剩下三個兒子一人一個,她都算好了!

    逛了一圈,劉紅珍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

    許清嘉在老太太屋裡看書,她把之前的課本翻了出來,看得津津有味,現在的小學課本還挺有意思的。

    孫秀花坐在床上織毛衣,把許清嘉去年短了的舊毛衣拆掉,再加點新毛線,剛好夠織一件新毛衣。

    織了一會兒,透過田字窗見外頭太陽不錯,孫秀花便道:「看這麼久的書也累了,出去玩一會兒。」

    許清嘉扭了扭脖子,從善如流地站起來,她要是不出去,老太太能念叨半個小時。

    重新倒了一杯熱水放在老太太觸手可及的地方:「那我出去玩了。」

    「把帽子手套戴上,外頭冷。」孫秀花叮囑。

    許清嘉脆生生的應了。

    這幾天連著下了好幾場大雪,屋頂田地上都是積雪,看過去白茫茫一片。許清嘉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樣的雪了,她家那邊下個小雪都能引爆朋友圈。

    家,許清嘉瞬間黯然,也不知道那邊的她是個什麼情況,幸好爸媽還有哥照顧。

    至於這邊,論理也該有她爸媽。就是不知道她是否會照常出生?若是,那不是有兩個『她』了,想想還挺奇怪。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想辦法找找看。

    她媽還好,小時候沒怎麼受苦。找起來應該不難。她沒少聽外公說古,外公是軋鋼廠八級鉗工,外婆也是軋鋼廠工人,老兩口一直在廠里干到了退休,順著廠就能找到。

    她爸就可憐了,六個兄弟兩個姐妹。據她爸說,小時候吃的是米糠野菜,過年都吃不上肉,生病只能硬抗,她一個叔叔就是活活病死的。

    找起來還難,老家地址她當年記得,可現在農村都是生產隊,鬼知道四十年前和四十年後是不是同一個村名。改革開放后農村變化大,換村名也是常有的。

    「叮鈴鈴」

    突如其來的鈴聲驚得許清嘉回神,抬眼就見抬頭挺胸坐在自行車上的劉紅珍,可威風了,這年頭騎一輛自行車,比二十一世紀開輛小轎車都氣派。

    見到許清嘉,劉紅珍就覺得左邊的肋骨隱隱作痛,要不是因為這賠錢貨,她能遭這罪。

    不過許向國的警告猶言在耳,劉紅珍也就是斜了下眼,無視許清嘉,用力踩著車離開。

    許清嘉笑了笑,想起了昨晚的哭聲,記憶里,每次大房那邊干仗都聲勢浩大。然而就算是這樣,劉紅珍照樣好了傷疤忘了疼,過一陣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四十歲的人了,活成這樣,也挺逗的!

    許清嘉抓了一團雪捏著玩,繼續琢磨,她得想辦法掙錢。現在她自己都是靠許向華養,談何找爸媽。

    可要怎麼掙錢?農民富餘的蔬菜禽蛋只能賣給供銷社,賣給別人就是投機倒把。大革命結束后不興批.鬥了,可抓到也要沒收,數額大的還得坐牢。還要過兩年,老百姓才能自由買賣。

    不知不覺間,許清嘉走到了小河邊,就見一群小孩聚在一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還看見幾道熟悉的身影,走近了一看,原來是砸開了河面在叉魚,拿著魚叉的還是許家康,表情有些無奈。

    一群人嘰里咕嚕個不停,有魚都被嚇跑了,能不無奈嗎?

    許清嘉忍不住笑了。

    「姐。」許家陽邁著小短腿跑過來,興高采烈的指著許家康:「二哥說抓魚給我吃。」

    許清嘉笑眯眯的摸摸他臉蛋,覺得有點兒涼,把自己的帽子給他戴上:「二哥真厲害!」

    很厲害的許家康特別想把旁邊這群嘰喳個不停的小混蛋轟走。

    也許是他身上怨念太深,終於驚動了老天爺。

    一灰不溜丟的小男孩興匆匆地跑過來:「小汽車,來了兩輛小汽車。」

    呼啦啦一群人都跑了,很多人其實並不明白小汽車的含義,可人都有從眾心理。

    一晃眼的功夫,河邊只剩下許家康,許家陽還有許清嘉。

    許清嘉問許家陽:「你不去看小汽車?」這麼大的孩子不是最好奇的時候。

    「爸爸有大汽車。」許家陽神情特別驕傲:「我坐過。」

    許清嘉失笑,她怎麼忘了,許向華可是開大貨車的,這年頭大車司機可是一份了不起的工作,待遇好外快多。

    「小汽車有什麼好看,哥叉魚才好看,你們等著,哥給你們抓一條大魚熬湯喝。」許家康鬥志昂揚,從旁邊的草籃里抓了一把蚯蚓干拋在河面上,兩隻眼錯也不錯地盯著水面。

    許清嘉不禁跟著閉氣凝神。

    許家陽更是緊張地捂住了嘴,目不轉睛地盯著水面。

    過了一會兒,水面上忽然泛起淺淺水紋,許清嘉還沒看清,就見許家康用力一擲,舉起來時鐵叉上就多了一條還在垂死掙扎的草魚,看著有兩斤重。

    許家康得意洋洋地把魚舉到許清嘉面前。

    「二哥真厲害!」許清嘉十分捧場的鼓掌,歡天喜地的把魚從叉子上弄下來扔進草簍里。這兩天除了雞蛋,她就沒再吃到過一口葷腥。許清嘉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會這麼饞肉,要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碼有三百天她在嚷著減肥。

    許家陽跟著起鬨,奶聲奶氣地叫:「二哥真棒,二哥最厲害!」

    許家康十分受用的挑起了嘴角,望著姐弟兩閃閃發亮的大眼睛,頓覺責任重大。

    責任大,動力多。

    沒多久,許家康又叉到一條小一斤的鯽魚,看來今兒他要走大運了。擱平時,一天都抓不到一條魚,要不大人們早都跑來了。

    許清嘉姐弟兩又是一番盛情讚美,專家不老說,讚美能最大程度的激發潛力嘛。

    今天,許清嘉信了。大半個小時后,許家康再次叉到一條草魚,比第一條還大一圈。

    豐盛的戰利品讓許清嘉心花怒放,她已經在琢磨著回去做酸菜魚了。

    「你可真厲害!」

    沉浸在喜悅之中的兄妹三,這才發現岸上站著一高挑的少年,豎著大拇指,一臉驚嘆。

    見他們看過來,少年從岸上跑下來:「你教教我怎麼叉,我……」少年一腳踩到岸坡上的冰,瞬間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沖向河面。

    河上的冰,不厚,畢竟這兒是南方。

    只聽見咔嚓咔嚓的冰裂聲接二連三響起,緊接著是噗通一聲,伴隨著慘叫聲。

    「我怎麼不知道,自打她進了門,咱們家就沒清凈過。三五不時的說說酸話,搞點小動作,都不是大事,可膈應人啊!您罵也罵了,打都打了,可她還不是老樣子。」許向華笑了笑,「慧如沒少被她氣哭,我就安慰她,等芬芳結婚就好了。可芬芳出門四年了,按理,咱們家四年前就該分家,可爸死活不願意,說在一塊熱鬧。可不是熱鬧了,今兒一出,明兒一出的,唱大戲呢。

    我給慧如買塊手錶,她能陰陽怪氣好幾天。我給嘉嘉做身新衣裳,她一會兒嚷嚷阿文身體虛要進補,一會兒又全子褲腳短了。合著我自己掙的錢,我不能給我媳婦姑娘用,都得緊著她家先來,是不是?」

    孫秀花張了張嘴:「她,她……」

    「媽,你讓我說完,這些話我憋在心裡頭很久了。」許向華擼了一把臉,「養家我多出點,我認,誰叫我有工作呢,總不能兄弟吃糠咽菜,我倒吃香喝辣。可不能一邊要我出大頭,一邊還要我受窩囊氣吧。媽,你們心疼大哥不容易,也心疼心疼我啊。」

    孫秀花被他說的眼淚都掉下來了,這些年她知道小兒子不容易,養這麼一大家子人。

    瞧著他們家進項多,可許向國交上來的那點錢養一個許家文都不夠。

    許向軍郵回來的錢,她只動一半當兒子孝敬他們的,其他都給許家康攢著。爹沒良心後娘狠,她得替孫子將來考慮。

    這麼算下來,這家裡吃的用的大半是許向華的工資。她也知道這對小兒子不公平,所以兒媳婦里她高看秦慧如,孫輩中最疼許清嘉姐弟。

    可她真沒想到小兒子心裡頭這麼委屈,孫秀花抹了一把眼淚:「華子,媽知道你委屈。媽給你保證,你大嫂以後但凡敢胡來,我抽她大嘴巴子。」

    「媽,我信您,可我不信大嫂。她這人記吃不記打,要不也不能混到現在。這麼一大家子都要您操心,您總有個顧不著的地方。慧如又不在,我一出門就是十天半月。我真不敢把嘉嘉和陽陽留在她眼皮子底下,您看,今天一個沒注意,嘉嘉陽陽連口飽飯都吃不著。

    當時我看見嘉嘉那碗,媽,我差點就想砸大嫂臉上去,她怎麼做得出來。阿文幾個身上穿的都是我弄來的,沒要公中一毛錢,也沒要他們家一分錢,可她怎麼對我孩子的。」

    許向華眼神透著冷意。

    「你的好,你大哥你侄子他們都記著,劉紅珍那就是個棒槌,不值當為她生氣。華子啊,你消消火,回頭我和你大哥說,讓他好好和劉紅珍說道說道,要是她再犯渾,我讓她滾回娘家去。」孫秀花發狠,都是這攪家精,攪得家都要散了。

    「她能願意走,就算她要走,她替咱老許家生了四個孫子,爸和大哥能狠得下心,侄子們能捨得。」許向華扯了扯嘴角,劉紅珍敢這麼混,可不就是自持為老許家生了四個帶把的,這一輩一半男丁都是從她肚皮里出來,是老許家的大功臣。

    「媽,這牙齒都有咬到舌頭的時候,這麼多人住在一塊免不了磕磕絆絆。再這麼住下去,剩下那點情分早晚得磨光了。分了家,各過各的,遠香近臭,關係還能比現在好一些。」許向華點了煙。

    孫秀花被他說得心頭髮涼,情分磨光這一點她聽進去了,看許向華這模樣就知道,他和老大家那點情分已經被劉紅珍磨得差不多了。這兒子向來主意正,要是再強壓著不許分家,只怕他得徹底寒了心。

    「你爸他不會同意的。」孫秀花心亂如麻。

    許向華笑了笑:「我每個月給您和我爸二十塊錢。」養爹媽是他的義務,侄子不是他的責任,至於爹媽想補貼誰,他管不著。

    這筆錢加上老兩口每年能分到的口糧,還有其他兄弟的孝敬,足夠過得很好。

    之前許向華每個月交三十塊家用,少了十塊錢。不過一旦分了家,就不用養這麼多人了,這麼看著分攤下來反而只多不少。

    可事實上不能這麼算,一旦分了家,許向華時不時帶回來的糧食肉油也沒了。還有布料,他在棉紡廠上班,老許家就沒缺過布,老頭子恐怕不會答應。

    孫秀花心裡亂的不行,一會兒是小兒子,一會兒又是大兒子,忽然想起來:「分了家,誰照顧嘉嘉陽陽,你這時不時就要出門?」

    「我是想您和我爸跟著我,我給你們養老,我沒什麼大本事,可讓你們吃飽穿暖還是辦得到的。不過我爸肯定不樂意,您看您願不願意,您要願意,您就幫我照顧下孩子。您要不願意,我就把孩子接到縣城去,反正有食堂,餓不著。」

    他早就想好對策,能和和氣氣分了家最好,頂好老娘跟著他。不行,他就把孩子們接到縣城去,橫豎不能繼續這麼過日子了。

    「去了縣城,你們住哪兒?」許向華沒分到房子,所以每天得騎一個小時的自行車上下班。

    許向華道:「先租房子住著。」

    「那可得花不少錢。」孫秀花先給心疼上了。

    「所以,您跟著我得了,我給您起個敞亮的新房子。」許向華哄。

    孫秀花默了默:「你盤算很久了吧?」起房子,租房子,聽著就不像是一天兩天能琢磨出來的。

    許向華笑了笑,沒說話。

    「你爸不會答應的。」孫秀花嘴裡發苦。

    許向華用力抽了一口煙,要笑不笑的模樣,「腳長在我身上,我爸還能管得了我去哪。」

    三年前縣城局勢亂,他不敢把老婆孩子接進城,可今時不同往日。老頭子要是死活不同意分家,他就把自己這一房單方面分出去,也許還要帶上康子,他走了,這小子留下怕是不好過。

    孫秀花嘴唇顫了顫,她聽明白了,要是他們不同意,他就帶著孩子搬出去。跟老二似的,不就等同於分出去了。

    「你就一定要分家?」

    「一定!」許向華語氣堅決。

    孫秀花難受得慌,清晰的意識到這家真的要散了:「你先別跟你爸說,我緩緩跟他說,等過了年再提,讓你爸過個好年。」

    許向華應了,這事一兩天掰扯不清,他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的確沒充足的時間處理。何況他本來就打算年後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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