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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七零年代 - 63.第六十三章字體大小: A+
     

    此為防盜章她就躺在堂屋隔壁,那麼大的聲音,又不是聾子,她全都聽見了,聽得清清楚楚,所以一顆心拔涼拔涼的。

    許家全下意識看向劉紅珍。

    白著臉的劉紅珍快速搖頭:「不是我,我怎麼會跟他說這種話呢,阮金花,肯定是阮金花教他的,全子一小孩子,他懂什麼。」

    「小孩子是不懂,可你懂啊。」孫秀花咬著牙冷笑:「我知道你愛佔小便宜,整天惦記著老二老四那點工資。可我真沒想到,你臉皮能這麼厚,竟然覺得整個家都該是你們這房的,誰給你的底氣?老頭子,老大,還是我?」

    「你說什麼糊塗話!」許老頭皺起眉頭,越說越不像話了。

    「我是糊塗啊,我要不糊塗,能把她慣成這德行。」孫秀花掄起拐杖就揍,一邊打一邊罵:「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這種話都說得出來。要沒你幾個小叔子,你能吃得飽穿得暖,還住著這麼好的房子。

    華子幾個是怎麼對你們這房的,可你又是怎麼對他們幾家,尖酸刻薄,貪得無厭,整天就想著從他們身上撈好處。阮金花說的沒錯,你就是屬螞蟥的。」

    劉紅珍抱頭鼠竄到許家文身後。

    許家文張開手臂護住劉紅珍:「奶,我媽真沒那個意思,您……」

    「讓開!」孫秀花冷斥,擱以前許家文一求情,老太太總會給他幾分面子,畢竟是大孫子,可今兒她是氣得狠了。

    許家文沒動,哀求的看著孫秀花。

    「大哥,我知道你心疼大伯娘,畢竟大伯娘這麼疼你,但凡看見什麼好東西都會想方設法給你弄過來,可你也不能這麼昧著良心說話啊,」許家康扶住孫秀花,不贊同地看著許家文:「我們吃點好的用點好的,大伯娘就要翻白眼。以前我不明白,現在我算是想明白了。合著大伯娘覺得我們吃的用的都是她的東西,她當然不高興。」

    「你胡說什麼。」許家文怒道。

    許家康哼笑:「我是不是胡說,大哥心裡清楚,你可是高材生,這麼簡單的道理能不明白。」

    許家文漲紅了臉,忽然捂著嘴咳嗽起來,越咳越激烈,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一般。

    許家康用力翻了一個白眼,得,又犯病了,時機永遠掐的正好。

    「阿文,阿文。」劉紅珍大驚失色,撲過來扶許家文:「你咋樣了,可別嚇媽啊!」還不忘瞪許家康:「看你把你哥氣得,不知道你哥身體不好嗎?」

    「他身體不好,他就是祖宗,所有人都得供著他是不是,憑啥啊!你們要供自己去供,憑什麼要求我們都供著他,我們又不欠他。」許家康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他早就看不慣許家文了,整天在那裝模作樣的。

    「康子,怎麼說話的!」許老頭喝斥。

    劉紅珍自覺有了底氣,義憤填膺:「可不是,爸你看他把阿文氣得。」

    孫秀花一拐杖敲在她背上:「康子難道說的不是實話。」

    話音剛落,屋子裡靜了一瞬,便是不斷咳嗽的許家文都安靜下來。

    孫秀花定定的看著他,目光複雜。活到這把年紀,許家文那點小心思,她怎麼可能一點都沒發現,可到底是大孫子,讀書又好,她也就裝糊塗了。

    許家文顫了顫,又低頭咳起來。

    雙眼大睜的劉紅珍,不敢置信看著老太太,直覺不能再吵下去了,遂哭喊道:「阿文,快去床上躺著,你要是個什麼,媽也不活了。」

    被鬧得頭大的許老頭大聲喝道:「行了,都散了,回自己屋子去。」吼完,背著手往外走:「鬧鬧鬧,就知道鬧,過年都不消停。」

    「到底是誰開始鬧得。」孫秀花用力一拄拐杖,身子輕輕一晃。

    「奶奶,您別生氣,可彆氣壞了身子。」眼見著老太太氣得臉都青了,許清嘉著急,為了這些人把身體氣壞了,可不值當。

    許家康趕緊搬了一條凳子讓老太太坐:「奶,您消消氣。」

    孫秀花目光從滿臉擔憂的許清嘉臉上移到許家康這,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

    「分家吧。」孫秀花咬了咬牙,拔高聲音,「分家,必須分家!」

    走到門口的許老頭猛然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瞪著孫秀花:「你胡說個啥。」

    「我沒胡說。」孫秀花認真道:「你不是嫌棄鬧嘛,分了家不就不鬧了。早就該分了,這村裡哪家兒女都成家了,還擠在一塊兒住,就咱們一家。要是和和氣氣的也就罷了,可這些年過過幾天清靜日子,老大家的不是鬧這個,就是鬧那個,咱們家都成笑話了。」

    許老頭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額上隆起幾道深深的皺紋:「我不同意,要分等我死了再說。」

    孫秀花卻沒理他,扭頭看著難掩震驚之色的許向國:「老大,你覺得這家該分嗎?」

    許向國呼吸一滯,用力擼了一把臉:「媽,我知道,紅珍她不像話,我會管好她的,我保證她以後不鬧了。」

    「這話,你四天前剛跟我說過,你還記得嗎?」這些年更是說了不少。

    這一刻,孫秀花想起了自己對許向華的保證,她也向小兒子保證過的,可這些保證就跟放屁似的。

    許向華當時是個什麼心情,孫秀花一想,呼吸都難受起來。她口口聲聲說著疼小兒子,可到頭來卻一直在讓小兒子受委屈。

    他是掙得多,可那是他自己的本事。他們這兩個老不死的自己沒本事,養不起兒子孫子,就逼著他養兄弟養侄子。

    孫秀花眼底頓時起了淚花。

    許向國神色變幻了好幾番,心裡跟堵了塊石頭似的,他媽怎麼就說起分家了呢。

    再看許家康和許清嘉模樣,老二和老四是怎麼想的?許向國一顆心直往下沉。

    「這家還輪不到你來當,」許老頭青著一張臉:「我說不分就不分,誰敢分,我打斷他的腿。」

    「老頭子,少在這不講理。外人都指著老大鼻子罵他吸兄弟的血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不分,你是想讓人戳老大脊梁骨,以後誰還服他這個大隊長。」

    聞言,許老頭和許向國的臉青一陣白一陣起來。

    孫秀花慢慢站了起來:「老頭子,你好好想想吧,兒子們都多大了,你還想管他們到什麼時候。」就是想管也管不住了,好聚好散還能留點情分,真撕破臉了,吃虧的還是他們。

    許清嘉和許家康扶著孫秀花回屋,一躺到床上,老太太人就軟了,之前在堂屋裡的精氣神蕩然無存,整個人都木木的。

    許清嘉趕緊倒了一杯熱水:「奶奶,您喝口水。」老人家都是喜聚不喜散的,親口把分家兩個字說出來,這痛不亞於撕心裂肺。

    就著她的手,孫秀花喝了幾口熱水,涼颼颼的身體才回暖,

    孫秀花嘆了一聲,問許家康:「你想不想分家?」

    許家康毫不猶豫一點頭:「想啊,怎麼不想。大伯娘那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跟鵝似的,逮著誰就叨誰,我是受不了她了。奶,咱倆跟著我四叔過吧,四叔肯定願意要咱們,過兩年,我就能掙錢了,到時候我孝敬您和我四叔。」

    這答案還真是不出意料,孫秀花五味陳雜,劉紅珍這是已經把家裡人都給得罪光了。

    許清嘉在一旁點頭附和,又用哀兵政策:「奶奶,難道您就捨得我和陽陽,您想想,我爸掙錢還行,可他會照顧人嗎?」

    許向華一大男人哪會照顧孩子,嘉嘉還是女孩,就更不會了。可老人跟著長子過日子,這個觀念在孫秀花心裡根深蒂固。她要是跟了老四,讓老大面子往哪兒擱。

    這時候,突然傳來劉紅珍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不用想肯定是許向國在揍人。

    許清嘉心念一動:「奶奶,您躺在床上這幾天,大伯娘給你倒過一碗水端過一次飯,還是擦身子端尿盆了?等您老了,干不動了,真能指望她伺候您?」

    見老頭子被噎得差點翻白眼,孫秀花嘆了一口氣:「你也別擔心外人會說什麼,到時候我就說是我不放心孩子,華子離婚了,我這當媽過去幫他帶孩子也說得過去。都是自家人,我就說句實話,我覺得老大家的太刻薄,我還老教訓她,我怕我老了,落得個鄭寡婦的下場。」

    說起鄭寡婦,在場三人都心下一寒。

    「那都是豐收沒用,連個婆娘都轄制不住。」回過神來的許老頭怒道。

    孫秀花靜默了一瞬:「老大要是能轄制住劉紅珍,她能幹出這些混賬事來。」

    許老頭無言以對,他能說那是老大沒認真管嗎?只能鐵青著臉拍桌子:「我不同意,你要這樣,這家就別分了。」

    孫秀花沒理拍桌子瞪眼的許老頭,這老頭越來越糊塗了,滿腦子的小算盤,扣著她,不就是打量著許向華不可能丟下她不管。可從今天起,誰不知道老頭偏心不講理,他說的話沒人會在乎了,所以他答不答應分家,真不是什麼事兒。孫秀花心裡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定了定神,孫秀花看著六叔公和許來發,把自己和兒子們商量好的結果說了:「這房子是靠著老二老四才造起來的。」

    兩人點頭,老許家這小院子,四間坐北朝南的正屋,東西再兩間,可是村裡獨一份。

    「論理該是一家兩間,不過老二老四那份都給老頭子,就當是孝敬他的,畢竟老大家孩子多住不開。老三條件差,那兩間房得折成錢給他。」繼續住一塊,就劉紅珍這德行,還是沒法清凈,索性破財消災,還能落個好名聲。

    聽到這裡,許老頭安靜下來,神色變幻不定地看著孫秀花。

    孫秀花接著道:「至於這家裡其他東西,各房自己置辦的東西歸自己。公中的東西,除了糧食得按著人頭分下去,要不沒法過日子,其他也都給老頭子。」

    「還有就是這些年攢下來的錢,老頭子你那有多少錢?」孫秀花問許老頭,家裡的錢兩部分,許向軍和許向華交的錢她收著。許向國交的錢,還有年底工分折算成現金后,去掉分下來的口糧款,一般也能剩個幾十塊,畢竟家裡幹活的人少,領糧食的人卻多,這些錢是許老頭收著的。有時候許老頭管她要煙酒錢,她也會給個五塊十塊。

    許老頭悶聲道:「沒錢。」

    六叔公和許來發無奈對視一眼,都認為他想把錢昧了。

    孫秀花卻猜測就算還有,也估計沒多少錢,她知道老頭子三五不時地私下貼補老大一家,許向國和許家文都是花錢厲害的。

    「我那還有五百四十多塊錢。」

    許老頭抬頭,狐疑地盯著孫秀花,只差沒說騙人。許向軍和許向華每個月交的錢加起來可有五十。

    孫秀花冷笑:「家裡的花費都是從我這走的。阿文上一次醫院就是好幾十,這幾年不去醫院了,可每個月的奶粉麥乳精就沒斷過,這不是錢。

    阿文在縣城上高中,你說得吃好點穿好點才不會被人小瞧了,在這上頭一年一百都打不住。老大和阿文手上那兩塊表加起來就兩百八了,老大那輛自行車一百五……」

    一筆一筆賬算的許老頭臉色越來越難看,聽得六叔公和許來發咋舌不已,還真不是自己掙得錢花著一點都不心疼。怪不得許老頭明知道外面說的難聽也不肯分家了。

    就是孫秀花自己都越說越糟心,單看著還好,加起來一算,才覺恐怖。

    「再說吃的,一大家子十幾口人,你知道每天要吃掉多少糧食。咱們家還時不時吃點細糧,每年分到每個人手上也就二三十斤,想多吃就得去跟人換跟人買,不要錢嘛?

    還有這座房子,前前後後花了八百。這麼多孩子學費書本費也要錢。這也就是這幾年老二老四工資高了,才能存下一點來,前些年,每個月一分都剩不下。」

    許老頭悶不吭聲低下頭。

    孫秀花換了一口氣:「這筆錢里拿兩百算是折給老三的房錢。剩下的我和你還有兒子們平分,老二老四那份也不要了,都給你。」

    「至於以後的孝敬就按你說的來,老二每月給你十塊,老三每年給你五十斤糧食,我這邊也這麼來。老大和老四一個養爹一個養娘,不用額外再給。六叔,二哥,你們看這樣成嗎?」

    六叔公和許來發點點頭,這分法佔便宜的還是許向國。不過許向國養著老人,條件也的確比其他兄弟差一些,所以占點便宜在情理上也說得過去,只要各家心甘情願就行。

    「我不同意。」四十塊錢塊錢一百斤糧食變成了十塊錢五十斤糧,許老頭能同意才怪了,十塊錢能幹啥:「這麼大的事,等老大回來再說。」

    許老頭已經被逼得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回來不回來都這樣。你要願意分,就按照剛才說好的來。你要不願意,連十塊錢五十斤糧食都沒了。」孫秀花抿了抿唇,不能因為沒占夠便宜就覺得自己吃虧了,這些年便宜佔得夠多了。

    許老頭突然兇狠地瞪向孫秀花,舉手甩過去:「你是我婆娘,你不跟我過,你想幹啥!」

    六叔公一拐杖揮過去擋住許老頭的巴掌,老頭兒氣得鬍子都飛起來了:「一大把年紀了,還要打媳婦,你可真能耐。」

    孫秀花眼睛都紅了,許老頭脾氣不好,年輕的時候,她沒少挨打。隨著兒子們慢慢長大,動手的次數才越來越少,這十年更是一次都沒有。孫秀花知道,那是因為她兒子出息了,老頭子不敢再打她。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孫秀花指著許老頭破口大罵:「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老頭子,仗著年紀大輩分高就耍無賴。我告訴你,這家必須分,就得這麼分。不答應,一毛錢都不給你,你喝西北風去吧。」

    「你敢!」許老頭目眥欲裂。

    孫秀花梗著脖子:「我為啥不敢,你以為你是誰。我告訴你,老娘就要跟你拆夥,老娘不跟你過了。」吼完孫秀花扭頭就走,糟心玩意兒,看一眼就敗興。

    許老頭氣得渾身直打擺子。

    ~

    許清嘉完全不知道孫秀花把許老頭給一腳踹了,她正目瞪口呆地看著許向華從衣櫃里摸出一個厚厚的信封,裡面是一疊大團結。

    之前商量怎麼分家產的時候,許清嘉也在邊上,許向華留意到女兒小眉頭皺著,顯得憂心忡忡,以為她是在為家裡以後的日子擔心。

    他小時候受過窮,所以知道那是個什麼滋味,可不想女兒也遭這個罪。

    許清嘉的確是在為家裡擔心,許向華可是凈身出戶,這些年他工資大半給家裡花了,剩下的估計也沒多少。他是個手面寬的,從來不吝嗇給老婆孩子買好東西。

    許清嘉覺得許向華就算有點錢,肯定也不多,這上有老下有小的,還沒房子,這日子可咋過啊,危機感就這麼涌了上來。

    「嘉嘉別擔心,爸爸有錢,肯定不會讓你們受苦。」敢凈身出戶,那是他有倚仗,所以不去爭那點蠅頭小利。不如姿態擺高一點,讓人說不出一句不好,以後他們想賴上來,也有話堵。

    許清嘉不由自主地拿過來數了數,八百九,在這個普通工人才二三十塊工資的年代,無疑是一筆巨款:「哪來這麼多錢?」

    「這些年存的。」許向華笑眯眯地摸摸女兒腦袋,顯然被她這震驚的小模樣給取悅了。

    像他們這些開貨車,尤其是跑長途的,工資只是收入的小頭,大頭都在外快上。運輸避免不了空車的問題,空著多浪費,那就帶點私貨唄。只要膽子夠大心夠細,一趟下來,賺得比工資都高。

    這筆錢就是這一趟去寧波賺的,送完貨他們就在當地收了一些海鮮乾貨。這東西在內陸供不應求,尤其是臨近年關,價格更高。這一趟賺的趕得上之前好幾趟。

    許清嘉狐疑,以許向華這開銷,能存下這麼大一筆錢?

    「華子,嘉嘉。」孫秀花推了推門,推不開,開始敲門。

    許向華剛打開門,餘光就見許向國步履匆匆地跨進院門,嘴角勾了勾。

    「向國啊,你可回來了。」劉紅珍如見救星,哭喊著從屋子裡撲出去。之前她見勢不妙躲進了屋,眼見著事情越鬧越大。劉紅珍腸子都悔青了,要知道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她肯定不會打那兩個小崽子。

    陰著臉的許向國迎面就是一巴掌,這一路已經有人把事情都告訴他,他恨不得打死劉紅珍,她怎麼敢!

    劉紅珍眼冒金星,錯眼間瞥見許向華,踉蹌著衝過去直接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眼淚地哭訴:「他四叔,我知道錯了,我就是一時豬油蒙了心,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氣不過,你打我罵我都成啊。」現在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分家啊,分了家以後他們咋辦?許向國一定會打死她的。

    許向華氣笑了:「我想分個家還得過五關斬六將是不是,待會兒幾個大侄子是不是也要一個一個上來哭訴。大哥,你就這麼干看著,指望著她連哭帶鬧讓我改變主意。你好歹也是個男人,別什麼事都躲在女人後面。」

    許向國臉色瞬間黑如鍋底,又心驚於老四這態度,他這是打算撕破臉了,頓感棘手。

    聞聲出來的許老頭正好聽見這話,見許向華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撅老大面子,氣了一個倒仰:「你個兔崽子,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他四叔,我真知道錯了,都是我的錯,你想怎麼打我都成,可你別再氣老爺子了,要是把老爺子氣壞了可就是不孝啊!」劉紅珍目光閃了閃:「這要是傳到你領導那,影響多不好。」

    許向華臉色驟沉,森森地盯著劉紅珍:「威脅我是吧,你去鬧啊,最好鬧得人盡皆知。我倒要看看,到時候是我先丟了工作,還是老大先丟了大隊長這個位置。今天我把話撩在這了,他娘的我就是不要這份工作,我也不繼續當這冤大頭。」

    他故意把事情往大里鬧,還把老大家那點狗屁倒灶的事情攤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在這裡防著,最丟人的那個可不是他,不定多少人同情他呢。

    「好你個劉紅珍!」氣得三屍暴跳七竊生煙的孫秀花掄起拐杖就打:「我先打死你,打死了你,我就去自首!」

    院子里頓時一陣雞飛狗跳,劉紅珍慘叫連連,兔子似的躥進屋子裡,才避免了被打成豬頭的下場。

    孫秀花怒氣沖沖地對著房門呸了一聲:「王八羔子!」

    許清嘉咽了一口唾沫,老太太威武!

    六叔公看一眼兩手發抖的許老頭,再看一眼臉黑的像墨汁的許向國,涼絲絲道:「想在這兒吵,還是回屋吵?」

    許向國當然不想在院子里丟人現眼,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已經察覺到村民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變了,甚至還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他不就是去開了個會,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一干人又進了屋,村民繼續聚在老許家院子里不肯走,農閑時節沒事幹,這麼大的熱鬧不看白不看。

    說來他們也好奇,這老許家最後能不能分家,又是個怎麼分法。

    不一會兒屋子裡就傳出爭吵聲,有人忍不住想靠近一點細聽。對上許清嘉清清亮亮的目光,對方乾咳一聲,默默把挪上前的腳又縮了回來。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堂屋的門開了。

    許清嘉看得出來許向華心情不錯,不由心喜,看來成了。

    「那咱們這就去村委把戶口辦了。」許向國面色平靜。

    老四油鹽不進,半步都不肯退,他媽和老二老三都站在老四那邊,他能怎麼辦。就連輿論都偏向老四,若死活不鬆口,錢沒了不說,名聲就真的要臭不可聞了。他想去公社,阿文想上工農兵大學,風評都不能太差了。

    許向華掀了掀嘴角:「好啊!」要不是為了遷戶口,他也不會跟他們在這磨半天皮子。

    「你們家真要分了?」有人不敢置信的追問。

    許向國:「我負擔重,爸媽心疼我,兄弟可憐我,一直幫著我,我心裡都記著,一直也要孩子們記著,告訴他們大了一定要報恩。可紅珍實在……」許向國搖了搖頭:「我沒用管不住婆娘,沒臉再拖累兄弟了。」

    許向華瞥一眼滿臉沉痛的許向國,環視一圈,發現不少村民的目光溫和許多,嘴角微不可見的勾了勾。

    老大打小就會來事,就是心思沒用對地方,要不也不至於鬧到這般地步。

    「小同志,是你救了我兒子?」江平業笑眯眯地看著許清嘉。心想許向華這糙漢子居然還能生出這麼水靈靈的女兒。

    許清嘉搖了搖頭,把許嘉康推上前:「是我哥哥把人從水裡拉上來的。」

    沒見許向國、兩個副隊長還有會計態度都恭恭敬敬,就連向來心高氣傲的許家文,笑容里也帶著熱情。

    人群里還有他們公社姚書記,他的站位排在好幾個生面孔後面,可見這幾人身份更高。

    這一群人神情中多多少少透著點下級接待上級的鄭重與殷勤,說話這人身份肯定不低,讓許家康露個臉總不是壞事。

    江平業笑容深了深,主動抓著許家康的手握了握:「小同志,真是太謝謝你了。」

    這陣仗,說實話許家康有點慌,他強自鎮定道:「沒什麼,就是搭把手的事。」

    「爸。」穿好衣服的江一白聽到動靜跑了出來。

    江平業見兒子依舊生龍活虎,才算是徹底放了心:「還不過來謝謝這位小同志,」江平業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許家康的名字:「小同志怎麼稱呼?」

    趁著他們說話的功夫,許清嘉把許家文拉到了一邊。

    許家文不悅,許向國特意讓許家全回來叫他過去陪著招待人,就是想讓他在領導們面前露個面。

    江平業什麼身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縣革委會瞿主任都想討好他。他要是能給領導們留下好印象,說不定今年他就能被推薦上工農兵大學。

    這節骨眼上,許清嘉給他添亂,他能樂意嘛,要不是礙著人前,許家文早甩開她了。

    許清嘉只當沒看見許家文臉上的不耐煩,你媽做的糟心事,還是為你做的,你不收拾爛攤子誰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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