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荒野上,秦宇和深淵之子相對而立。
兩個昔日的宿敵,此刻都沒有動手的意思,氣氛有些緊張,卻似乎又並不肅殺。
深淵之子嘲諷笑道:「你還真是凄慘啊,竟然自己被自己奪走了身軀,落到這幅田地。」
「若非我出手的話,你恐怕已經被抓回去,然後被另一個自己徹底吞噬了吧?」
秦宇皺了皺眉頭,剛想說什麼,卻又舒展開來,看著深淵之子的目光,帶著一絲嘲諷。
「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會為了對付另一個我,而來找我聯手?」
「怎麼,看樣子,你很害怕另一個我?」
深淵之子瞳孔猛然凝縮,臉上的笑容消失,惡狠狠道:「你說什麼?」
「怎麼?」秦宇嘲笑道:「我說的莫非有錯?」
「你這非人的東西,若非是害怕了,怎會來找我聯手?」
深淵之子臉色一沉,上前一步,黑霧翻騰:「你敢叫我東西?」
「你不是人,不是鬼,不是獸,那你不是東西,還是什麼?」秦宇冷笑道:「怎麼,連你也對付不了另一個我么?你不是能吞噬世間萬物,連至尊都能吞噬的么?」
深淵之子輕哼一聲,黑霧收縮:「哼,你還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催生出了怎樣的存在啊。」
他冷冷道:「你可知道,我們深淵之子,所追尋的目標是什麼?」
「不是將這放逐之地內的一切都吞噬掉,然後打破這片囚籠么?」秦宇淡淡道。
深淵之子深深的看了秦宇一眼:「不錯,但也不僅僅是如此。」
「或者說,僅僅如此是不夠的。」
「哪怕將這囚籠內的一切吞噬殆盡,我們也無法成為完美的存在。」
「深淵之子存在的本質,是復甦的魔魂意志。」
「因而我們吞噬一切,一方面是在獲得力量,一方面也是在吞噬散落在放逐之地中的其他碎片,補全自己。」
「當所有魔魂碎片歸於一體之時,魔魂意志也重歸完整。」
「但還缺一樣東西。」
秦宇眯了眯眼睛:「魔眼?」
深淵之子點了點頭:「不錯。」
「魔眼是魔魂意志的中心,是魔魂力量之源。」
「只有找到魔眼,以魔眼為中心,融合完整的魔魂意志,我們才能擺脫深淵之子的身份,作為深淵的主人而重生。」
秦宇眉頭一挑:「哦,如此說來,那另一個我,倒反而是先一步成為了深淵的主人咯?」
另一個「秦宇」,正是秦宇在接受了魔眼力量之後,吸收了大量復甦的魔魂意志而形成的。
深淵之子搖了搖頭:「還不夠,他還沒獲得完整的魔魂意志,但核心已經形成,他已經是深淵主人的雛形。」
「所以說。」秦宇接過他的話頭:「接下來,他的目的就是恢復力量,然後像你一樣吞噬整個放逐之地,成為真正的深淵主人。」
秦宇倒是輕笑起來:「難怪你會怕他,他要是成為深淵主人,也得先吞噬你吧。」
「哼。」深淵之子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秦宇摸了摸下巴,開口問道:「但無論本性如何,難道你不是他的對手么?魔眼之力,不應該是對你無效么?」
深淵之子冷冷道:「在你……哼,原本的你身上,自然是無效的。」
「你應該明白,你雖然煉化了魔眼,但並未真正成為魔眼的主人,你在抗拒,在壓制魔眼的力量。」
「在你身上的時候,魔眼的力量和意志都沒有真正蘇醒。」
「而深淵之子的力量,和魔眼的力量本是同源,深淵之子的吞噬之力,便是魔眼力量的變質。」
「因而未覺醒的魔眼的力量,對我根本無用。」
「甚至,你那時要是對我使用魔眼的話,還多半會在我力量的引動之下,被魔眼反噬,讓我找到奪走魔眼的機會。」
秦宇點了點頭,回想起來,頗為慶幸自己那時候小心謹慎,眼見深淵之子挑釁,便收回了使用魔眼力量的想法。
深淵之子目光一凝:「但是現在的他不同了……現在他——另一個你,接受了魔眼的力量,已經成為真正的魔眼之主。若是碰上他的話,主次之分便會倒過來。我的吞噬之力對他根本無用,而我則根本抗拒不了魔眼的吞噬之力,因為說到底,我本是深淵力量的一部分,被魔眼吞噬,只是在回歸本體而已。」
「怎麼?」秦宇嘲諷一笑:「你不願意么?你是深淵之子,成為深淵主人的一部分,不應該是夢寐以求么?」
「哼。」深淵之子目光一寒,面孔似乎變得猙獰起來,但一閃即逝,隨即恢復了冰冷:「你在說什麼笑話?你應該知道,深淵之子雖然代代都會繼承力量和記憶,但每一個深淵之子,從本質上來都是一個新的存在。」
「真要說的話,另一個你同樣是你,而他比現在的你更加強橫,有著更大的潛力,你又為何不願意被他吞噬?」
秦宇撇了撇嘴。
他也只是嘲諷深淵之子,對此自然心中有數。
深淵之子每一代都有著不同的人格,屬於獨立存在,這是他早就知道的。所以當初在無盡黑淵中,深淵之子才會對他說出「我是我,卻又不是我」那番話。
擁有獨立人格和無盡潛力的深淵之子,自然不願意犧牲自我,成為深淵主人的一部分,而是想要自己成為深淵的主人。
但他身為子體,又完全無法抵抗已經成為深淵主人雛形的「秦宇」。
無論是不死不滅的身軀,還是吞噬一切的恐怖能力,在「秦宇」的魔眼面前都形同虛設。
所以他只能前來尋找秦宇,想要和秦宇聯手。
但秦宇又接著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那你又為什麼覺得,我能對付的了他呢?」
雖說從秦宇的角度而言,這個問題有些難堪,但他毫不在意。
現在的自己,和「秦宇」之間有著多大的差距,他再清楚不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