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

  戰體天地內，隨著這縷青銅流光被不滅根莖吞噬，那純白若琉璃的蒼茫嫩芽，只是略微亮堂了半分，與此同時，蘇乞年又聽到了來自無盡混沌與時空深處，乃至空寂虛無之地的吞咽聲，無量道韻與滂沱生機，更裹挾著一些未知的神秘物質被汲取上來。

  昂！

  蒼茫嫩芽搖曳，虛實之間，那琉璃般的肌體上，似有片片龍鱗紋絡生衍，聽著不滅根莖上升起的龍吟聲，仿佛裹挾著古今未來的青天明月，蘇乞年體悟這難得的空明心境，也清晰感受到，一身永恆戰血愈發凝鍊。

  這就是永恆戰體，無論是永恆戰血，還是不滅的根莖，都是他道與路的顯照，而吞噬這一縷來自究極囚籠的本源之力，永恆不滅的根莖得到凝鍊，也愈發深入無盡混沌與時空，及至未知的空寂虛無之地，於其蛻變及成長，又是一重孕養，體現在外，就是對永恆戰體的淬瀝。

  不過這所謂的究極智慧生命的權限……

  蘇乞年蹙眉，那剛剛被擊穿的一縷本源之力中，蘊藏的，更像是一種精神烙印，雖不像是奪舍，但其中流轉的，更有一股極其隱晦的淵深道意，以及一些零星的，與永恆不滅的根莖汲取上來的，類似的神秘物質。

  這種神秘物質與道意交融，蘇乞年自忖，若非是永恆不滅的根莖，多半要無聲間滲透他整個戰體天地，及至心靈世界，乃至……超脫根源。

  那麼，不斷深入，獲得究極智慧生命的權限，在蘇乞年看來，就等同於一種無形的侵蝕，雖然諸族很多超脫人物對於究極智慧生命權限的抉擇，更多的是傾向於與己身超脫之路近似的方向，但兩者之間終究不同，這種侵蝕，若是持續下去，何嘗不是一種對於超脫之路的污染，及至最後，看似更進一步的蛻變，極可能迷失方向。

  而不可否認的是，這樣一縷本源之力，若是屏除其中的隱患，對於近似超脫之路強者的道與法的加持，可能會有不小的躍遷，且這種加持，隨著所謂權限的不斷深入，勾動的本源之力愈發濃厚，也將更進一步增長。

  當然，就算與己身超脫之路不同，只要不是完全相悖，都能更添一分變化。

  永恆不滅的根莖映照間，蘇乞年的念頭閃爍，比超脫意識更快，這一刻他洞悉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這些究極智慧生命，真的是橫渡苦海的舟楫嗎？更遑論十大究極智慧生命中，就有究極苦海的存在。

  現在唯一令他無法分辨的，就是永恆不滅的根莖汲取的未知的神秘物質，這些神秘物質似乎並非是同一種，感受不到絲毫道韻，亦無半分生機，甚至介乎於有形與無形之間，也是他此前截取了骨皇那縷究極囚籠的本源之力，令永恆不滅的根莖進一步凝鍊與生長，方才有所把握。

  但可惜，靠永恆不滅的根莖自我汲取，若無外力，就當下來看，收穫的神秘物質十分有限，不足以令他快速蛻變。

  接下來，需要印證的東西有些多。

  強如蘇乞年，眼中也流露出幾分認真之色，但這種神情變化，卻令第二道青銅牢門前的數十位諸族道尊及古代神魔心驚肉跳，這位此前哪怕是強勢鎮殺陰影一族兩位道尊，硬撼逼退一代陰影至上時，也保持著風淡雲輕的姿態，眼下為何如此鄭重，是想要將他們所有人都埋葬於此嗎？

  天帝！

  哪怕在諸天兩界也是威壓眾生的存在，一群道尊與古代神魔也感到渾身發毛，背脊生寒，實在是天帝裹挾著瞬間崩碎第一道青銅牢門的霸道，哪怕氣息再沉靜，也給予了他們無法言敘的強烈壓迫感，因為這位若是真的出手，他們即便聯手，也只是曇花一朵。

  沒有人孤注一擲，即便他們當中，有人身懷殘缺的至上兵器，乃至古老的神王兵，隨著天帝臨近，諸道尊退避，幾位古代神魔，也都垂首後退，相比於這些當世道尊，艱難活下來，並成功復甦，乃至轉世歸來的他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在上個星空滅度周期內，天帝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比神話更像傳說，第三十九代天庭之主，雖是人族天帝，卻威壓諸天，神魔共尊，即便不是真心實意，但天帝之名，無人敢質疑。

  在這些古代神魔認知里，這麼多代天庭之主，也就只有遠古末年，幾乎主宰了整個諸神黃昏，絕地天通的那位，或許可堪比肩。

  事實上，對於人族這樣一個種族，即便是其中一些少有的先天神魔也想不通，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種族，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都會有數之不盡的強者誕生，何止驚艷了時光，即便人族血脈在他們看來，大多數都很平凡，但那傳承自血脈里的戰意，有些時候更是令他們不解。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哪怕十死無生，也要逆流而上，對於活過了漫長歲月的他們而言，這種灼燙的熱血與衝動，早該隨著歲月流逝而蒸發，但在老一輩的人族強者中，卻依然存在。

  轟隆！

  第二道青銅牢門又再次崩碎，四分五裂，天帝的目光終究未曾落在他們身上半息，又一道比髮絲略粗的青銅流光浮現，沒入蘇乞年眉心。

  噗的一聲輕響，這道蘊藏了究極囚籠權限的本源之力，連掙扎都沒有來得及，就被一條微光根須擊穿，迅速黯淡下去，清晰的吞咽聲再次響徹在戰體天地，永恆不滅的根莖在虛實之間不斷變幻，似乎又更加明晰的半分，來自混沌時空，及至虛無之地的吞咽聲隨即也再次響起。

  肉眼可見的淬瀝與蛻變，雖然並不是很強烈，但到了蘇乞年眼下所在的領域，每一分精進，都難能可貴，若是讓這究極戰場中的諸多至上人物知曉，不知道要說出什麼樣的話來，他們苦心謀劃，爭奪究極智慧生命的深層權限，乃至成為執掌者，不就是為了能在超脫盡頭更進一步艱難蛻變，相比於蘇乞年，他們付出了天大的代價。

  等到一幹道尊與古代神魔回過神來，天帝的身影已經遠去，在他們面前，是究極囚籠重新構築的又一道青銅牢門。

  這就奪取了第二重權限了！

  尤其是當世的數十位諸族道尊，雖然慶幸轉世的年輕天帝沒有出手，但同時臉上也浮現出幾分複雜難明的意味，有一種強烈的羞恥感，自心頭浮現。

  曾幾何時，他們也曾驚艷諸天，蓋壓同輩，在自身所處的歲月，更曾有人打入，甚至差點打入象限領域，為諸族強者所敬畏，然而此刻，他們竟會為沒有得到關注與重視，劫後餘生而感到慶幸，這種怯戰與避戰，足以將他們釘在自我否定的恥辱柱上，日夜炮烙。

  第三道青銅牢門前。

  這裡只有寥寥數位道尊與神魔，但每一位都道行幽深，要麼在超脫二重天走出很遠，要麼曾位列唯一真神，乃至伴道而生，是而今罕見的先天神魔。

  在第二道青銅牢門崩塌之前，他們就注意到了天帝的到來，本以為前兩道青銅牢門會為他們阻隔半晌，為他們爭取到衝破第三道牢門，奪取第三重權限足夠的時間，卻沒想到天帝偉力如此霸道，他們根本看不清其中的虛實，前兩道青銅牢門就被直接貫穿了。

  此刻，幾位道尊與神魔相視一眼，很有默契地退至兩邊，靜默不語，為天帝讓路。

  他們要看看，這第三道青銅牢門，這位天帝要如何破解，要知道，他們當中，可是有兩位骨族道尊，雖然除了執掌者與至上強者外，究極戰場中，曾經被賦予的權限會被臨時取締，但獲得權限多年，藉以感悟究極智慧生命的本源之力，再次獲得權限，無疑要輕鬆許多，即便如此，這短時間內，也就到了這第三重青銅牢門前。

  轟隆！

  青銅牢門坍塌，只是隨著天帝臨近，就四分五裂，這一幕不禁令兩位骨族道尊相顧駭然，天帝之力淵深莫測，他們根本洞悉不了半分虛實，在這位面前，青銅牢門的諸多變化，涉及超脫領域的禁斷之力，就像是紙糊的一樣，一觸即破。

  怎麼可能！

  另外幾位經歷過上一次究極角斗場的冥族道尊亦心神劇震，兩百年前，就算是幾位至上人物，在面對這究極囚籠構築的青銅牢門時，哪怕是前幾道，也耗費了小半盞茶的光景，方才突破進去，到底是天帝的眼界閱歷太過淵深，還是天帝的路，與究極囚籠趨近……

  噗！

  第三道青銅流光被永恆不滅的根莖擊穿，汲取殆盡，蘇乞年神色平靜，且不論他曾經參悟封鎮法，這由師父易早年開闢的禁忌之力，強行打入諸天，某種程度上而言，算得上半條超脫之路，更不用說現在，他開闢永恆戰體，紮下永恆不滅的根莖，無盡混沌與時空內外，及至虛無之地，一切存在的物質與道韻，都將成為他淬瀝己身的養分，區區一道青銅牢門，再窮極道與理，也是不滅根莖的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