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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族三聖一般，對於劍仙望月坐化，江湖武林中一直存在著種種傳說。

即便是蜀山門人，也不過只是找到了劍仙的劍冢，至於其遺蛻，卻是蹤跡全無。

登諸天峰，如同行走在懸崖峭壁之上，這對於蜀山門人而言，也是一種考驗，若是連諸天峰也登不上，自然沒有資格見到望月宮。

望月宮。

一座看上去並不多宏偉的宮殿，古意盎然，也沒有畢露的鋒芒，反而散發出來一股溫和的氣韻。

蘇乞年看眼前的宮殿，深吸一口氣，知曉與當初黑暗歲月中相見，那位劍仙的境界，已經到達了一種他難以想象的境地。

走進望月宮，天明劍帝手持拂塵，一身紫白道袍輕揚，立在一座劍仙像前。

劍仙的石像！

蘇乞年抬頭看，一如當年所見，劍仙望月，一個氣質如劍如仙的中年人。

石像高九丈九，香火供奉，有瓜果沒有三牲，凡胎濁氣難近。

至今，蘇乞年還記得當初與這位劍仙一縷鋒芒化身交手，轉眼間已相隔無盡歲月。

天明劍帝看蘇乞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劍仙石像之上，眼中也現出幾分詫異之色，隨後，其似乎想到了什麼，他上下打量蘇乞年一眼，瞳孔深處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驚疑不定之色。

即刻，其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道：「看來蘇峰主已經探明究竟了。」

蘇乞年收斂心緒，而後攤開手掌，現出一團精神光。

天明劍帝眼中神光一閃，道：「原來是三生魔宗的《顛倒紅塵大法》，難怪我等難以洞悉，蘇峰主好手段。」

這位劍帝顯然看出來，這位武當小神仙掌握有一門極為不凡的精神武功，連三生魔宗的《顛倒紅塵大法》也能夠破除。

蘇乞年念動間，掌心的精神光就化出那三生魔宗李嵐的身影。

說來，對於這位當初死在自己刀下的魔門中人，今時重現，蘇乞年也感到頗為震動，但念及魔門手段，尤其是那位六天魔皇，魔性不滅，魔道不死，對於這位魔皇來說，要做到如此，雖然依然有一些匪夷所思，但當初此女暗藏所謂神胎，就顯得頗為詭秘，若說其將所有的籌碼都放在當初的自己等人身上，顯然可能不大，那麼多半留有後手，即便是那位一念宗的小魔女冷月仙，也沒能察覺。

此刻，距離蜀山千里之外。

一座種滿了楓樹的山谷中，一條清溪如玉，穿過楓林，蜿蜒向院方。

清溪前，一名黑袍女子赤著晶瑩的玉足，在輕盈的溪水中沉浮，瑩白清麗的臉上有嫵媚，亦有神聖，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交織，混合成一種難言的誘惑。

倏爾，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女子粉光熠熠的櫻唇微微上揚，喃喃道：「紅塵萬丈，魔中之仙，靈魂之道，胎中轉生……」

「你的道要成了。」

虛無中，不見人影，有聲音不辨男女，彷彿相隔了無盡虛空傳來。

黑袍女子頓時露出恭敬之色，起身道：「餌食已下水，只等魚兒上鉤。」

「蜀山……」

虛無中，那聲音再次響起，可惜之後就什麼也聽不到。

蜀山諸天峰，望月宮。

蘇乞年眉心七點星芒隱現，他催動《迷魂大法》，展開懾魂術，開始強行降服這三生魔宗魔女的精神，要逼迫出來種種因由，洗脫清羽的罪孽。

這時，那李嵐卻是睜開雙眼，這一刻竟絲毫不受懾魂術的影響，微笑道：「三生魔宗聖女李嵐，見過天明劍帝。」

蘇乞年挑眉，雖然早有預感，但此刻還是心中一沉，恐怕會生出難以預料的變數。

神色平靜，天明劍帝淡淡道：「三生童子還沒死嗎？」

李嵐巧笑嫣然，她身姿婀娜，氣質如魔如仙，有一股難言的魅惑氣質，道：「家師一直很好，常惦念天明掌門，說老友多年未見，甚是想念。」

不理會此女魔音惑眾，天明劍帝語氣微冷，道：「三生魔宗好大的膽子，敢擅闖我蜀山禁地，長恨劍交出來，還有一重鎖妖塔內關押的妖族，現在何處！」

剎那間，整座望月宮如一下陷入了寒冬臘月，鵝毛大雪一團團、一簇簇，如來到了一片廣袤無垠的雪原之上，滿眼看到的皆是蒼白。

蘇乞年心神一震，這就是絕代劍帝的手段，即便未曾掌握精神武功，但僅僅憑藉浩如煙海的精神修為，就能夠締造出這種近乎真實的幻境，這樣的手段，已經有了一種萬法歸宗的神韻，令人驚嘆。

李嵐眼中也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震驚之色，但很快恢復平靜，笑道：「一重鎖妖塔內的妖族，現在都在我魔門接受渡化，殺戮嗜血是野獸的行徑，入我魔門，自然不會再對人族產生敵意，恩恩怨怨，都化解了，天明掌門認為呢？至於長恨劍，我三生魔宗可沒有拿，其實這口聖劍一直在蜀山，難道天明掌門沒有看出來嗎？」

嗯？

蘇乞年蹙眉，魔門渡化妖族，這怎麼聽都不靠譜，但也可見魔族野心之大，這是欲令天下皆魔。

至於長恨劍，一直在蜀山……

等等！

蘇乞年心中悚然一驚，就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他驀地轉身，看向清羽，此前只是身入神庭世界，探查精神與魂魄，現在，他毫不猶豫，祖竅內，神靈身化為龍魂，精神意志一瞬間攀升至最極顛，龍魂長吟，雙目中綻放無量光明，光明如刀，似乎可以切開一切虛妄。

嗡！

有淡淡的劍鳴聲自清羽身上響起，源自他的肉身與魂魄。

突如其來的變化，即便是清羽自身，也是渾身一震，身邊，一峰長老露出錯愕之色，秦傷更是一臉狐疑。

天明劍帝的目光第一次變得凝重起來，老道仔細打量清羽一眼，雪白的長發砰地一聲崩開道冠束帶，他眼中有可怕的鋒芒迸射，無影無形，一下斬斷了那李嵐的雙臂。

精神所化的雙臂消散成虛無，這位三生魔宗的魔女面不改色，依然微笑道：「家師令小女子給天明掌門問好，再向天明掌門請教一句，不知如此以身化劍，是否更勝蜀山劍道一籌。」

「什麼！」

一峰長老驚呼出聲，即便是這位混元榜上的成名劍道高手，此刻也不禁目瞪口呆，驚駭欲絕。

他盯住了清羽，這名因為蘇乞年的目光而現出異樣的武當青羊峰弟子，忽然感到有些焦頭爛額。

以身化劍，放眼整個蜀山，也唯有九位劍帝才能勉強做到，這三生魔宗的手段，以一峰長老數十年的經歷，也感到有些頭皮發麻，魔門中人，都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瘋子！

天明劍帝不語，但是每個人都能夠清楚地感到那被其鎮壓在體內的，足以掀開天穹的殺意。

蘇乞年的目光，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冰冷，此刻，他可以看到，清羽的肉身成了劍形，魂魄之中，亦有劍影盤亘，其中蘊藏有一股極為可怖的劍道鋒芒，彷彿可以斬落諸天星辰，貫穿時空長河。

通靈聖劍，長恨！

這是蜀山上代劍聖的本命聖劍，在其坐化之後，落入鎖妖塔一重，接受香火供奉，以劍道浩瀚之氣凈化群妖。

以身化劍！

以這樣一種方式，哪怕蘇乞年遍覽武當藏書，也一無所知，魔門手段，當真陰狠毒辣，是真正的瘋魔，不計後果。

嗡！

一瞬間，蘇乞年神庭內龍魂長吟，他再次催動《迷魂大法》，藉助龍魂，運轉懾魂術，眉心處，七點星芒連成一線，勾勒出一道模糊的龍形。

渾身一震，一身黑袍的三生魔宗聖女李嵐目光現出迷離之色。

蘇乞年眼前一亮，喝道：「破解之法！」

「破解……」

剛剛吐出兩個字，李嵐眼中如有紅塵萬丈，又化作一片神仙樂土，目光即刻恢復清明。

如這位魔女，再看向蘇乞年的目光，也現出幾分沉凝之色，道：「蘇峰主這門精神武功當真非同小可，不在本門《顛倒紅塵大法》之下，奴役精神本是魔門法，蘇峰主與魔門有緣，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一峰長老瞳孔微微收縮，天明劍帝臉上卻看不出半點情緒變化，如這位絕代劍帝，如何看不出來，這三生魔宗的魔女已經放棄了這道精神烙印，早已斬斷了聯繫，他蜀山若論劍道殺伐之力，天下無雙，但涉及靈魂精神，就有所欠缺，非是蜀山之道。

至於那一位……

天明劍帝心如明鏡，已經有所決斷。

「如何？」李嵐笑道，「只要蘇峰主改變主意，破解之法雙手奉上。」

感受體內不受掌控的鋒芒，舉步維艱，清羽咬牙，死死盯住蘇乞年，不吭一聲。

閉上眼，再睜開，深吸一口氣，蘇乞年盯住了李嵐，一字一頓道：「轉告六天，蘇某以光明立道，若破刀劫，定斬盡天下群魔！」

李嵐變色。

鏘！

目光如刀，蘇乞年精神意志一動，兩縷晶瑩的刀光迸射，如雙龍出海，一下斬入其精神烙印中，光明琉璃火伴鋒芒，瞬間將其絞碎，焚燒成虛無。（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