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這整天在外圍轉悠，也探聽不到什麼機密的事。正巧眼前不是出了這麼一樁事，如今夜總會那邊安徽人卯足了勁要找回場子，KTV金老闆也放出話來讓附近凡是東北那嘎達的都過來幫忙，這不正是大好時機，到時候你小子只要趁亂……」
齊局又開始露出狐狸尾巴，只是這餿主意也虧他能想的出來，我趕忙把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這也太扯了，你看我哪點像東北人了，更是一句東北話都不會說，還不一張口就露餡，這機會還是您自己留著吧。」
「姓金的老闆要的是能撐場面的年輕人，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去了不是丟人現眼嗎？」
我繼續晃著腦袋不鬆口，齊局打的什麼主意我算是明白了，無非想讓我趁這件事在金老闆那邊混個臉熟，要是能露把臉就更好了，日後不管是在他那邊KTV找個活干還是怎麼的，也算是打入內部了。
想法還算馬馬虎虎，只是有點理想化了，萬一兩幫人真來場混戰的話，就我這兩下能自保就不錯了，哪還有本事露臉，最後灰土臉挨頓胖揍，我找誰說理去。
「誰說東北人就一定會說東北話了，你就不能祖上是東北的？再者說了，你這身高個頭說是東北漢子倒也說得過去。」老狐狸還在攛掇不肯放棄。
「齊局，我這三腳貓的能耐，去了不是白挨揍嘛？」我攤了攤手苦著臉道。
老狐狸皺起了眉頭：「那丫頭跟在你身邊這麼久，就沒教你兩招？」
我搖了搖頭，我知道他說的是夭小妖，可她那本事是打小練的，我這一點基礎都沒有的，怎麼可能一蹴而就。
齊局有些泄氣，隨手把煙頭丟在地上，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滿臉都是失落。
「我還真以為你小子來這裡是報仇的，原來是看風景旅遊的。」
我知道這話是故意激將，然而還是一瞬間激起了我的血性，齊局說的沒錯，我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報仇，既然是復仇，又怎麼能看到可能遇到的危險就開始就退縮。
「齊局，不用說了，這事我幹了。」我猛地站起身來。
沒想到這回老狐狸倒是擺了擺手：「算了，別勉強了，到時挨了打又要怨我。」
「生死有命，怪不得別人。」我堅定的說道。
老狐狸這才挑了挑眉毛：「你想好了？」
「想好了。」
「那好，晚上我帶你去見個人，我中午和他打過招呼了。」老狐狸嘴角泛起笑意。
我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感情在我來之前他就已經給我下好套了：「您可是堂堂公安局局長，這麼做是不是太損了點？」
沒想到老狐狸非但不生氣反而還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覺得，不過話說回來，要是年輕二十歲，這事哪輪得到你。」
老狐狸眸中竟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這讓我想起老廖當初說過的事，當年給為了給老班長報仇，一群大頭兵連夜跨過邊境線之後，開的第一槍正是眼前這位邋裡邋遢的中年大叔，如此也就難怪他總喜歡選擇這種方式處理問題了。
我不知道齊局的辦法最終能否達成目的，不過正如他所說，既然別無他途，那麼這唯一的選擇就是最好的辦法。
隨後老狐狸又問起我離開SZ之前的事，在我顧左右而言他之際忽然說起一起交通意外，在SZ郊外河道里撈上來一輛貨車，司機當場淹死，經交通部門勘察鑒定，應該是貨車常年超載，剎車系統老化失靈，加上雨天路滑，失控沖入河裡。
老狐狸故意提起這麼一件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事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是他懷疑了什麼，當然我是全程裝傻充愣，不過心裡還是鬆了口氣，既然認定的是交通意外，那也就不用擔心這事了，想到這我驀然間明白了點什麼，齊局這分明是知道了此事與我脫不了干係，所以故意告訴我這件事的處理結果讓我安心。
我又偷偷瞟了他一眼，在他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齊局，您聽說過賀老六這個名字嘛？」我猛然想起褚胖子提到的一個人。
「賀老六？」齊局擰著眉頭想了半天，終是搖了搖頭。
瞧見我一臉的失望，老狐狸有些狐疑的問道：「怎麼？這人很重要？要不要我幫你查查？」
記起剛才老狐狸自己都說不知道身邊的人到底哪個可以信任，這要是讓他找人去查，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過陣再說吧，眼下還是把重點放在KTV這邊。」
「算你小子明白事理，對了，把這個換上。」說著老狐狸從床底下摸出個塑料袋扔了過來。
「這啥？」接過來還沒打開，就聞到一股餿味。
「衣服，還能是啥，你瞧你現在穿這樣，像是窮苦孩子嗎？」老狐狸沒好氣的說道。
我幾乎是捏著鼻子把塑料袋裡的衣服拿出來，一套早已洗的發白的牛仔服，款式起碼是十多年前的，衣領和袖口上滿是油漬，加上濃濃的汗臭味，實在令人作嘔。
「還有你那張臉，等會用我煮麵的鍋底油摸兩把，這麼白凈哪像是在外面整日風吹日晒的。」見我遲遲不動彈，老狐狸又補充了一句。
「齊局，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嘛？這都什麼年代了，苦情戲不吃香了，現在打手什麼的也是要包裝看外表的，你非要把我打扮成這寒酸樣，小心弄巧成拙。」我有些不情不願的開始換那套像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行頭，還說著試圖讓老狐狸改變主意的話。
「少扯淡，你以為是給那些富翁土豪當保鏢呢？那姓金的至多算個地頭蛇，他能叫來的人不是街頭混混就是干苦力的東北老鄉，有頭有臉的人物誰會摻和這事。」老狐狸又開始搗鼓牆邊的電磁爐，看樣子是準備燒水泡茶，沒想到他還挺適應這環境。
幾分鐘后，等我換完那套衣服之後，老狐狸又在炒菜鍋底掏了兩把，也不管我願不願意就往我臉上抹，沒多會就把我整張臉弄的黑不溜秋髒兮兮的，隨後又伸手在我頭上揉了幾下，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行了，自己照鏡子瞧瞧，記得晚上別露餡了，你是我遠房侄子，在一家汽車修理廠打工。」
我苦著臉走到門后，對著牆上那半片鏡面一瞅，險些沒認出自己來，臉黑了一圈不說，頭髮也亂糟糟的跟雞窩似的，再加上一身乞丐行頭，估摸著就算徐子銘站到對面，不仔細瞧得話也認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