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門臉看上去不大，裡面的空間卻比想象中的寬綽不少，也許是因為建築格局狹長的關係。內部裝飾不用說，比AsiaBlue差了不止一個檔次，乍一進來還以為穿越到十年前了。

這個點基本是沒什麼客人的，被人領著穿過酒吧來到了後面的小院，虎子正在院子當中等著，旁邊是許久不見的薛姐。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險些沒認出來，記得初見虎子時是在學校門外，那會的他言談舉止當中都有一股狂傲，後來幾次見面也是如此。

我實在無法把過去那個魁梧挺拔，笑起來都帶著囂張傲慢之氣的男人，與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面容略顯蒼老體態微微發福的傢伙混為一人。

院落正中置了一張方桌，桌上擺了幾樣小菜，見到我與夭小妖到來之後，薛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寧浩，等你半天了，沒吃晚飯吧？這位是？」她笑著打著招呼，當看到我身後的夭小妖時愣了一下。

「我朋友。」我一語帶過，薛姐意味難明的瞟了我一眼，把虎子坐著的輪椅往桌旁推了推。

看薛姐那意思，分明覺得我與夭小妖並非朋友那麼簡單，我乾脆直接牽起夭小妖的小手，與她一起走到桌前，薛姐有些詫異，只是片刻便釋然了。

坐下之後我才細細打量起虎子來，看來上回他的確受傷不輕，直到現在還一副病怏怏的樣子，面色灰敗不說，整個人身上一點精氣神都看不到，若是過去的虎子勉強算的上梟雄的話，此刻的他就是一隻病虎，還是病入膏肓那種。

「虎子哥，身體還好吧？」一句略顯多餘的開場白。

虎子抬起頭來，艱澀的笑笑，這一笑似乎又牽動了身上的傷，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她還好嗎？」虎子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我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他問的是誰，沒想到當初做出那種事之後，他還有些念念不忘，我點了點頭：「姐姐還好，如今已經上了大學。」

虎子神色黯然的嘆了口氣，加上滿臉的灰敗的氣息，給人一種生命即將耗盡的感覺。

「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可你看我如今的樣子，自保都是問題，那還有能力幫你找徐海。」緩了一會虎子再次開口時，就把話題拉回了今天約見的主題上。

虎子的話我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他之所以這樣說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被徐海嚇破了膽，要麼暫時沒從我身上看到有他需要的東西，合作這種事需要互惠互利才行。

以虎子的經歷來說，從當年一文不名的小跟班，到後來做掉了自己的老闆，這幾年混跡黑白兩道，若說這樣就被嚇破膽了肯定不至於。所以只有另外一種可能，我還沒表現出來令他滿意的實力。

「我現今的情況估計虎子哥也清楚，這點上沒必要瞞你，我要想洗脫罪名第一步就是找到徐海，當那些該他背負的罪由他承擔時，我才能脫身，否則想幫我的人只能束手無策。」我說的很誠懇，並沒有一上來就夸夸其談為了他考慮著想之類的云云，這種話放到最開始說顯得太虛偽了。

我說得很隱晦，虎子還是從中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他皺起眉，若有所思。

「你身後的人有能力替你洗脫罪責？你殺的可是卓贇，他那老子是什麼人你應該清楚，哪怕你幫警察抓到了徐海，就算徐海認了罪，可人總歸是你殺的，卓贇的老子怎麼可能放過你？」虎子顯然想探個底，只有看到我背後有足以讓他放心的實力之後，或許才會鬆口。

「如今是依法治國，想幫我的人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去顛倒是非黑白，他們能做的也僅僅是不讓某些人故意陷害得逞，所以我只需要還原事實真相就可以了，置於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為了自保誤殺了人該怎麼判，這是法院的事，我並不准備逃避這點。」我沒有為了與虎子能合作成功而自吹自擂，這樣說反而讓人感覺我是有著充分的信心擺平這事，而現如今僅僅缺了一個前提，那就是徐海的下落。

虎子陷入深思，薛姐見此，趕緊招呼吃飯。

這一天下來也就早上隨意吃了兩口，這會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於是專心致志的開始對付一桌子菜起來，夭小妖起初還有些拘謹，瞅著我分卷殘雲的摸樣后就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直至吃飽喝足，虎子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可我為什麼要幫你？我能得到什麼？」

聽他這麼問，我心中一喜，我抹了抹嘴巴，不動聲色的說道：「既然是合作，當然不能只對我有利，我想虎子哥不會打算一輩子躲在這裡吧？你難道就不想再回SZ去？AsiaBlue如今也就勉強撐著，你就不想再收回來？還是說真被徐海嚇破了膽，即便在他如今的朝不保夕的情況下，你依舊不敢招惹他？」

一番話里激將加嘲諷的意味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虎子雙目微寒，厲色一閃即逝，往昔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虎哥似乎又回來了。

「短短月余功夫沒見，你小子倒是成熟了不少，還懂玩起心理手段了，不過你說的對，如今的確是個契機，我與徐海註定只有一個死了，另一個才能心中安穩，我不想一直在這鳥地方混吃等死，所以我同意與你合作。」

虎子終於恢復了些過去的氣勢，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與我剛進門那會相比簡直判若兩人，他吩咐人從酒吧里拿來一瓶酒，親自給我和自己倒了一杯。

「來，合作愉快。」

端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而後一飲而盡，一股辛辣炙熱順著嗓子一直滑向喉嚨深處。

「寧浩，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當初我為了自己的利益出賣你姐弟兩，這次合作之後若要能除掉徐海，你與我之間的恩怨你打算怎麼辦？」一杯酒下肚，虎子顯然也打開了天窗說亮話。

「我兩之間的恩怨，能放下最好，要是放不下，咱就像個男人一樣繼續斗下去，不是有句話叫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嗎？誰先埋進黃土，誰又最終能得富貴，就交給老天爺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