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難道有錯嗎？」吳軍黑著臉說道，「看你現在，不還是一事無成，就算你當初靠作弊抄襲考上了大學，結果呢，白白浪費你爸媽四年的學費，到現在一事無成！再看我們家晨晨，雖然高考失利，考上了一個普通的民辦三本，但是人現在是公務員！帶編製的！你呢，一事無成，還在這裡大言不慚，現在證明，我當初的看法一點也沒錯！你就是灘扶不起來的爛泥，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

「呵呵，你當老師的時候，用這句話侮辱過不少你看不順眼的學生吧？」秦凡不怒反笑道。

「就你這樣的學生，如果是在我班裡，我讓你連考大學的資格都沒有，直接把你開除，還虧著你爸媽當初為了給你交學費，到處找人借錢，結果就培養出來你這麼個沒大沒小的東西，簡直就是丟人，你看看你，現在還有一點大學生的樣子嗎！」

吳軍也沒有想到，這一家子農民親戚，尤其是秦凡，今天居然敢這麼對自己說話，頓時氣的手指哆嗦，拚命指著秦凡說道。

「原來你還記得我爸曾經找你借過學費啊……」

看著吳軍滿臉通紅的樣子，秦凡忽然笑了。

「一千塊是吧，我記得很清楚，當時考上大學之後，家裡東拼西湊，學費還差一千塊錢，我爸被逼的沒有辦法，想來想去，就只有給你們這唯一一家城裡親戚打電話，想湊夠四千塊錢，讓我坐火車來南都上學報道。」

「我記得當時我爸就在我面前打的，他求求你們，求求我二姑這個親妹妹，還有你這個親妹夫，借給我一千塊錢，能讓我去上學讀書，最多只借一個月，能割完麥子，把錢賣了，就第一時間把錢還給你。」

「可你們呢，在電話里說了什麼，還記得嗎？」

秦凡往前走了一步，迎著吳軍和吳晨晨驚恐的目光，呵呵笑道：「你們一個農村的上什麼大學，我們家晨晨也不過是念了一個三本，你兒子肯定是作弊抄襲才考上的，上學也是浪費錢，不如去工地車間里打工，早點掙錢回農村結婚生孩子，你們一家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還瞎折騰什麼？」

「我爸當時在電話里求你，我媽也求你，他們恨不得跪在地上磕頭求你！可你們呢，不借錢也就算了，挖空心思地諷刺我，諷刺我爸媽，諷刺我們全家！恨不得當面把我們全家的臉都踩在地上，才能襯托出你們家在城裡的優越感，對嗎！」

「對，我們家是農村的，我們家祖祖輩輩都是農村的，可農村人怎麼了？農村人就沒有尊嚴了？農村人就不能去城裡上學，想改變自己，改變全家人的命運，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嗎？」

「知道最後我那一千塊錢學費是怎麼湊齊的嗎？嗯？」

秦凡看著兩個人，低聲笑道：「我爸媽瞞著我，走了十幾公里山裡，去縣城賣血，賣完血只吃了個雞蛋，又走了十幾公里山路回家，才把這最後一千塊錢學費交到我手上！」

「對於你們來說，這一千塊錢根本不算什麼，我記得當時，你還在電話里跟我爸炫耀，你才在新區買了套房，還全款買了輛車，一千塊錢對於你們來說，也就是出門加加油，吃吃飯，消遣個周末也就用完了，可當時，這一千塊錢卻差點要了我們全家三口的命！」

「你知不知道，有的時候，這一千塊錢，是可以逼死人的！」

秦凡說著，眼淚嘩啦啦地順著眼角流淌。

他想到了從前。

想到了一家三口圍坐了農村老家的瓦房裡，吃著一盤白菜，為他下個學期學費發愁的時候。

想到了每次一年開學前，爸媽舔著一張老臉，一次次地給他這個城裡親戚打電話，然後又挨家挨戶敲門借學費，然後被侮辱的體無完膚的樣子。

他還想到了一家人每次生病連醫院都不敢去，只能在家裡硬抗，看到床到下不了，然後被抬進醫院的畫面。

「四十萬……」

秦凡看著吳軍和吳晨晨，面目開始有些猙獰，低聲冷笑道：「別說是四十萬，現在就連四百萬，四千萬，我都能拿的出來，可是我放在這裡，你敢拿嗎！」

砰！

秦凡的話音還未落地，別墅大門瞬間被從外推開。

「抬進去。」

在門口，江晏紫面露寒霜，低聲說了一句。

緊接著，八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抬進來四個黑色的旅行包，走到所有人面前，當著眾人的面，將旅行包打開，一捆又一捆紅色的鈔票，如同水泄一般，全都倒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一捆是一萬。

一共八百捆。

整整八百萬！

堆積如小山，紅燦燦一片，在桌子上，地上，沙發上，灑的到處都是。

整個別墅內，霎時間變成了金錢的海洋。

「這，這是……」

吳軍和吳晨晨看呆了。

他們能看得出來，每一捆鈔票大概在多少錢。

可是這……

這也太多了。

足足好幾百捆！

不說是在桌子上堆積的小山，就連從上面掉下來的鈔票，都已經把他們的腳踝給淹沒了。

整個屋子裡到處都散發著鈔票紙張上特有的氣息。

「這，這是給我們的嗎？」

吳軍哆哆嗦嗦地說著，他們一家子人都是工薪階級，上面時候見過這麼多的錢，而且是現鈔。

當時就愣住了，連話都說不完整。

「給你？」

秦凡笑了。

他轉過頭，看向秦志剛，「爸，你們回去的東西收拾好了嗎？」

秦志剛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嗯，都是旁邊放著，你媽的東西也在。」

「把東西都搬上車，我們去機場吃飯。」

秦凡說著，在門口早已經等候多時的管家和僕人，立即走進門，將堆積在在客廳里的行禮往外搬。

「秦少，車已經準備好了，請問你們是現在就走嗎？」江晏紫站在一邊，恭敬說道。

秦凡點點頭。

「等一下，你們要去哪？」

見秦凡要走，吳晨晨一下子急了。

她還沒有弄清楚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但是看著鋪了一地的錢，潛意識告訴他，這家子她一直以來看不起，並且避之不及的農村窮親戚，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是啊老大，這話還沒有說完呢，怎麼就著急走啊？」

吳軍此時的感受和吳晨晨差不多。

他現在雖然迫切地想知道，這家子窮親戚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居然一下子能拿出來這麼多現金，而且身後那個氣質超群的女人為什麼會管秦凡叫秦少，但滿地的鈔票已經完全讓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哆哆哆嗦地站在原地，滿眼複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家子親戚。

老大？

秦志剛的身體，莫名顫抖了一下。

這好像，還是他們一家人，第一次這麼稱呼自己吧。

「回家，回老家。」秦志剛出聲說道。

「現在就走啊？那這錢，還有你妹的事情……」

「錢是我兒子的，我，我也沒有什麼妹妹。」

秦志剛咬著牙把話說完，拉著劉桂鳳的手就走了出去。

「沒，沒妹妹？」

吳軍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人離開，同時，吳晨晨急忙說道：「爸，那這錢，是不是就是咱們了？」

「啊？」吳軍楞了一下，低頭看著滿地的紅鈔票，喃喃說道：「真，真的是我們了？」

「傻逼。」

秦凡冷笑一聲，邁步走向門口，邊說邊道：「這裡一共是八百萬現金，你們要是真的有臉拿，我就敢保證，讓你們的下半輩子在監獄里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