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麼沒聽你小叔提起？」

袁卿走到蘇衍霆身邊，轉頭瞋了眼丈夫，眉眼間流轉著幸福女人的風情：「你這個當叔叔的，也膩不稱職了。」

蘇衍霆沒接話，注視著蘇蕎，眼裡是讓人看不懂的深沉。

突然安靜下來的病房，讓蘇蕎覺得喘不過氣來。

琳姐端著一碟洗好的冬棗從洗手間出來，看見已經回來的蘇蕎，笑著說：「這是三太太買來的冬棗，大小姐過來嘗嘗。」

「沾化的冬棗特甜，這次衍霆去山東出差，我跟著去，就是蹭吃蹭亥的。」

袁卿是典型的江南姑娘，吳儂軟語，當她挽著蘇衍霆的臂膀，兩人並肩而立，真的很配。

這個配字，像一根細針扎進蘇蕎的心臟。

不見鮮血直流，卻已痛徹心扉。

她沒再不識趣的待下去，放好臉盆后找了個借口離開。

「要不要你叔叔送你？」袁卿繼續扮演著關心晚輩的嬸子。

「不用，安安已經過來接我了。」

……

走出電梯，走出住院部，蘇蕎的腳步才漸漸慢下來。她看著路邊車水馬龍的夜景，站在淅淅瀝瀝的小雨里，有剎那的茫然，就像飄蕩在海上的浮萍，找不到一個可以停靠的點。

蘇蕎的眼睛乾澀難受，看到他跟袁卿賢伉儷的畫面，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拚命追逐的東西原來是那麼可笑。

生活，真的不是少了誰就不能繼續。

紅燈變綠燈。

蘇蕎剛準備過馬路，手臂被用力拽過往邊上一扯，還沒回過神，一輛疾行的跑車擦著她駛過。

儒雅如蘇衍霆，也控制不住爆了句粗話，俊臉上還有餘悸，他把蘇蕎的手臂攥得很緊，壓低的嗓音彷彿在隱忍著什麼：「過馬路前不看左右，你不要命了？」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回答他的是蘇蕎空洞的聲音。

蘇衍霆盯著她，眼圈微微泛了紅，他深吸口氣，說：「我送你回家。」

「不用。」

她要抽回自己的胳臂。

蘇衍霆沒鬆手，反而加重力道，又說了一遍：「我送你回家。」

話落，他的手機有電話進來。

蘇衍霆看了來電顯示，略有遲疑，最後還是接了：「什麼事？」

「衍霆，你煙抽完了嗎？爸爸剛剛醒了，在找你呢……」

蘇蕎聽出是袁卿溫婉的聲音。

趁蘇衍霆不留神，她強行掰開他的大手，迎著毛毛細雨，趁著最後那幾秒綠燈過了馬路。

望著她決絕離去的背影，蘇衍霆握緊了手機，卻沒再追上去。

醫院旁邊一家茶館二樓，男人與朋友閑聊時不經意間瞥了眼窗外的景緻，卻被路邊那抹清瘦的身影吸引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