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初歡腿都站得有些麻了,小臉卻耐心平靜得很,讓人看不出來她的緊張慌亂。
可這狗皇帝一句話就是關乎她的生死,她不可能不緊張。
她的解釋,他到底信了嗎?
誰知容檀深深看了她一眼,殘忍無情從薄唇吐出幾個字:「拖出去,斬了。」
話音剛落,饒是蘇初歡也怔在了那裡,她下意識抬眸,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似不解似慌亂……似委屈。
可是容檀沒有半分心軟,這時,她才清楚什麼叫做帝王薄情,前一刻可以寵得後宮無人能及,后一秒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賜死她。
沒過一會兒,身旁的侍衛聽從皇命,立即上前想帶走蘇初歡。
擦肩而過時,蘇初歡一個字都不求饒,對一個滅族仇人,她可以假意奉承,可以犧牲一切,唯獨不會求饒。
正當她快被帶出去問斬之時,容檀才輕飄飄地動了動薄唇,「朕說的是將陳太醫拉下去問斬,私自給右昭儀這種宮中禁物,違反宮規,理因問斬。」
這句話,說得冷戾得毫無感情。
話音剛落,一旁的陳太醫臉色立即蒼白如紙地撲通下跪,「皇上饒命——臣絕不會再犯第二次,請再給臣一次機會,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一定報答皇上。」
「帶下去。」容檀不留情面地轉過身,和一時沒反應過的女人對視,他就是要讓她親眼看到惹怒他的下場。
不論陳太醫說的話是真是假,他都該死。
說完,侍衛不顧陳太醫哀嚎求饒,放開了蘇初歡,將他強行押了出去。
蘇初歡和陳太醫擦肩而過的時候,看到了他眼底的絕望恐懼,卻忍著沒有像她求饒,容邪他……知道收買陳太醫后,一旦事情暴露他的下場嗎?
這時,她的耳邊不絕於耳傳來了陳太醫的尖銳叫聲,刺透了她的耳膜,令她心顫。
容邪應當是知道的,他讓陳太醫的犧牲,救了她?
「害怕他的下場就是你的?」容檀走到了她的面前,緩緩抬起了她的下巴,湊近她耳邊,邪肆勾唇,「你放心,朕對你的身體還有興趣,暫且繞你一命。」
話音剛落,他沒想到蘇初歡顫抖著身體,撲到了他的懷裡,緊緊拽著他的衣角。
容檀愣了愣,低頭看著這個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眯起了眼角,真的害怕了?
他不過給她一點點教訓而已,就怕成這樣?
他眼底微深,沒有推開她。
而蘇初歡不是害怕,只是在難受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因為她死了,前一秒還在說話,這一秒已經死了。
他不過是容邪的棋子,她的替死鬼。
她緩緩閉上了眸子,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她可憐別人,誰來可憐她?
好半響她才收斂了激動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說完,蘇初歡緩緩放開了他的衣角,輕靠著他的懷裡,「臣妾謝皇上的不殺之恩,但是這件事確實是臣妾做錯了,皇上沒有責罰,但臣妾不罰不長記性,您就罰臣妾三個月之內見不到皇上好了。」
聽罷,容檀俊顏沉了下來,他不罰她她卻自作主張自己罰自己?還有這是什麼懲罰?
「三個月見不到皇上,對臣妾來說是比死還難受的懲罰。」蘇初歡貼在他滾燙的胸懷裡,面無表情地低喃。
容檀睨著她,寒眸不待絲毫情緒,「既然你這麼說,朕成全你。」
「多謝皇上成全。」蘇初歡從他的懷裡起身,抬眸輕輕看了他一眼,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這時,一陣寒風吹過她的身旁,容檀穿過她毫不留戀地走了。
蘇初歡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最終在容檀快離開時,終於開了口,「皇上。」
見他頓下步伐,她才走了過去,站在他的身後,輕聲道,「雖然臣妾三個月不能侍奉皇上,但想在皇上走之前替皇上分憂一件事。在這屆秀女之中,皇上可能忽視了一個人,她叫曲華裳,比起後宮妃子的複雜身份和拉幫結派,她不爭不搶,或許能更好的侍奉皇上。」
話音剛落,只見容檀頭也不回地絕然離去,不知道聽到了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進去了。
蘇初歡輕抿著唇角,她能為曲華裳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雖然不知道是否有用,但好歹是個機會,而她也不用再想方設法逃避容檀了,在接下來三個月的時間裡,她是時候該想想,怎麼讓慕容爾嵐徹底無翻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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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之後,容檀便真的再也沒有踏入蘭心閣一步。
事過了好幾日,蘇初歡才從宮女的口中,得知了皇上宣了曲華裳侍寢,據說一整夜曲華裳都沒有回明華宮,而過了那夜之後,她的封號就一躍晉陞為宸妃。
比昭儀的身份更加尊貴,蘇初歡坐在案几旁,聽到這件事的反應,幾乎沒什麼反應。
她沒有為曲華裳高興,因為曲華裳不見得得寵就會高興,只是離她的目的更近了一步罷了。
正在她出神時,身後傳來了些許腳步聲,她立刻警惕地轉過身。
只見曲華裳一身雍容華貴的綢衣,面色與平常不同的紅潤,對著她笑道:「初歡謝謝你,我知道沒有你,皇上不會記得有我這個人,也不會宣我侍寢,更不會賜給我宸妃的封號。」
聽罷,蘇初歡半響搖了頭,「你得到的是你用最珍貴的東西換來的,與我無關。」
曲華裳失笑地走到她身旁,輕嘆了口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妃嬪將皇上往外推,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算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去給皇后和太后請安吧。」
蘇初歡點了頭,她想,沉寂了這麼多天的慕容爾嵐也差不多忍不住了,她該把心思全部放在這上面才是。
……
永壽宮前殿,清秋閣是眾妃子給太后請安的地方,而如今多了個皇后自然是一併在此請安。
當蘇初歡和曲華裳到來之時,立刻引來議論和矚目,不過居多談論的是曲華裳,而不是她。
大致是因為昨夜的侍寢,以及一躍三階的宸妃令眾人即忌憚,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