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晚風無垠,從帝皇宮出來的馬車排成長長的隊伍,幾乎將半個街道佔了。
白天,靈廚工會宣布了最終進入比試的靈廚名單,風清羽和唐辰羽雖然具備進入沼澤的資格,但兩人也因為隱瞞身份,欺瞞聖上,被取消了最終的比試資格。
眼下,這兩人正被羈押在天牢中,待靈廚比賽結束,才被允許釋放。
「阿徹,你說那大監究竟是受何人致使?」
馬車內,鳳淺想到今日發生種種,雖大監最後被揪了出來,可他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背後的主謀尚未露面,這事還不算完。
「目前還沒有證據,不能確認。」
「這麼說來,你已有懷疑的人了?」
「雪妃。」
「雪妃。」
兩人同時脫口而出,軒轅徹輕輕捏了捏鳳淺的臉,道:「淺淺與我想到一處去了。」
「不過景天太子向來與我們不合,竟願意出言相助,這倒是我未曾想到的。」
「他為何相助,難道淺淺不知緣由嗎?」
鳳淺感受到軒轅徹有些炙熱又帶一絲酸味的眼神,她趕忙將話頭岔到別處去:「定然是那位萬金閣的少閣主說了什麼,景天才願意出面的。」
「是么?」感覺軒轅徹氣息近了幾分,「淺淺當真這般認為?」
「這個……」鳳淺見敷衍不過,只好掀開馬車帘子,對外喊,「公子襄,你究竟和景天說了什麼?!」
公子襄乘坐的馬車緩緩在後面隨行,原本合眼歇息的少閣主,聽到大燕女王叫自己的姓名,悠悠睜開眼,問道:「前面出了何事?」
近身侍從弘明掀開帘子,詢問一番后,才稟報道:「少閣主,大燕女王詢問,景天太子為何出面相助。」
公子襄還當是什麼事,只復又閉眸歇息:「景天太子為何出面,應當問她自己才是。」
馬車又往前走了一陣,忽然猛地被勒住。
只聽外面響起雲爺地聲音:「女王陛下,您不能擅闖啊……您……」
車簾被掀開,公子襄睜眼,鳳淺正氣沖沖地站在自己面前,旁邊地軒轅徹,正無奈地搖頭。
阿徹娶的這個女子,如此厲害,想來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大燕女王親臨鄙人……」
話還沒說完,鳳淺直接進來,把弘明一把扯開,坐到公子襄旁邊,問:「我問你,你和景天說了什麼,還要賴到我頭上?!」
公子襄自小所見的女子,要麼柔情似水,要麼伶俐活潑,獨獨沒見過這般蠻橫凶辣的女子,他一時竟也被震住了,只說:「女王陛下且勿動怒,在下不過……」
「左一個女王,右一個陛下的,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鳳淺其實並未真正生氣,她不過是想知道,公子襄究竟是如何說服景天相助的,「叫我鳳姑娘就好。」
「是。」公子襄也不虛辭,「其實只要一句話就行。」
「什麼話?」
「大燕女王有難,非景天太子出面不可。」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景天對鳳淺有那份情意,又經公子襄這般提點,才有後來諸事。
「這……」鳳淺不自覺看向軒轅徹。
只見軒轅徹故作惱意,轉身便離開,鳳淺不得不起身追上去,喊道:「阿徹,阿徹你等等我。」
軒轅徹聽到鳳淺跟上來的步子,身怕她不小心摔了,連忙站住,轉身時,正正撞上美人入懷。
鳳淺抱著軒轅徹,仰頭撒嬌:「阿徹,你彆氣了。」
軒轅徹哪裡氣,眼下又見鳳淺這般和軟的模樣,只是抱著她,吻了吻她的額頭,說:「我沒氣,故意的。」
「我知道。」鳳淺低頭時,瞧見軒轅徹袖中的傷口,「阿徹,你的手……」
「不妨事。」軒轅徹連忙將袖子拉下來,遮住傷口,「淺淺,今日堂上之事,明著是沖你,可仔細想想,若你當真獲罪,萬金閣也難倖免,我自然不會袖手旁邊,設下此局的人,當真費心思了。」
「只可惜我們現在還無法拿到確鑿的證據……」
「會有證據的。」公子襄從馬車上下來,「只需布好陷阱,待獵物上鉤便可。」
軒轅徹將鳳淺送往苕嵐苑后,才發現花夢影和司空聖傑也在此,兩人之前氣氛有些緊張。
「你們兩人怎麼湊到一起了?」
花夢影臉一撇:「湊巧遇見。」
司空聖傑也附和道:「湊巧遇見。」
兩人這樣,反而更惹得鳳淺好奇,不過她準備私下問問。
「大哥去哪兒了?」
「孤家兄妹去大牢里找唐辰羽了,說是受了唐家委託,步鏡月一起去了。」花夢影說道,又將話頭轉到了鳳淺身上。
「師妹,聽說你今日又差點被人陷害啊。」
鳳淺連忙叫苦不迭,卻又被軒轅徹勒令去休息,由他將今日事由一一細說與花夢影和司空聖傑。
聽完之後,花夢影道:「這雪妃幾次三番要陷害你們,當真是賊心不死啊!」
唯有司空聖傑,聽完后默默不語。
「師弟?」
「什麼?」司空聖傑回過神來,「何事?」
「我得去萬金閣一趟,苕嵐苑這邊先拜託你們幫忙照顧了。」
「放心。」
軒轅徹看了司空聖傑一眼,意味深長地問道:「我當真能放心嗎?」
司空聖傑聽得軒轅徹這般問,沉吟一回,才回道:「種種恩怨,只在你我之間,不關小鳳兒的事,師兄為何不能放心?」
他果然知道這一切了!
軒轅徹終於得以證實,自己這位師弟自從來到帝都后,便似換了一個人似的,從前兩人雖也有不對盤的時候,不過大多數是吃醋拌嘴罷了,從不曾像現在這樣,即便這個就站在自己面前,卻有種相隔甚遠的陌生感。
見軒轅徹未開口,司空聖傑又問:「你既已知曉一切,為何瞞我?」
「說到底,此事本與你無甚干係,你不過……」
「難道你不知曉,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她,你明明知道,卻一直隱瞞於我。」
軒轅徹理虧,司空聖傑說得沒錯。
「隱瞞於你,確是我的不是,我只是不想你早早知道真相,反而被真相所傷。」
花夢影見二人啞謎似的對話,自己一句都聽不懂,可看二人面上似乎都有不悅之色,忙開口打著圓場:「你們別爭了,如今敵在暗處,我們若是自己人還鬧不合,豈非給對手可乘之機了?不如去酒樓大醉一場,男人的矛盾,別搞得像娘們似的,一頓酒,一場架,有什麼過不去的!」
司空聖傑甩開花夢影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獨自摔門而去。
「你這是……」
「算了。」軒轅徹嘆氣道,「我先去萬金閣了,毒仙若想喝酒,便自己去吧!」
「去就去!」花夢影沒好氣地回道,「我好心勸誡你二人,反倒不領情!」
說完,這位毒仙也拂袖而去。
只留下軒轅徹一人,站在苕嵐苑外,四周翠竹依舊,夜風和善,可當風拂樹葉時,分明響起幽微的、不為人知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