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王如何肯依,他只是裝作頭疼,道:「這有何不可,只是時間久遠,臣不甚記得將那兵符置於何處了,陛下可否容臣好好找一找,臣記得……是留在昌黎,還是帶進都城了,這腦子,真是……」
鳳淺早早料定他會這麼說,他若是當真聽話地交出兵符,反而不正常了。
「罷了,看你醉成這般模樣,朕也不知說什麼了。」鳳淺無奈地擺手,「朕乏了,你且下去吧!」
昌黎王聽得這話,又晃晃悠悠站起身來,行了個不怎麼標準的禮,退下。
「這老東西還真會裝。」鳳淺看著昌黎王出去的背影,臉上和藹的神色逐漸冷下來。
軒轅徹從屏風後面走出來,道:「他果然不會這麼輕易交出兵符,淺淺,此番神音教銳氣被挫,他定不會善罷甘休。」
「阿徹,你能替我辦件事嗎?」
「你說。」
鳳淺走近內殿,捧出一隻錦盒,軒轅徹接過去,聽她說:「這是大燕兵符,神音教遭到強勢打擊,我擔心昌黎王氣急之下,擁兵逼宮,眼下小六兵權旁落,若你我不早早預備,到時只怕不好。」
「兵權旁落?」
「那日我夜探元帥府方知曉,當年小六登位,太后因顧慮他年紀太輕,掌不得兵權,那兵符也就交由太後代為掌管,烏思道巧言令色,將太后兵符哄了去。烏思道為朱雀色相所迷,竟將兵符拱手相送,恐怕……恐怕昌黎王手中,此刻定握著一枚完整的兵符了。」
這也就是鳳淺和軒轅辰一直穩住烏思道和昌黎王的重要原因了。
若此刻撕破臉,大兵進犯,單靠著王宮內的宿庭侍衛,哪裡抵擋得住!
「可我若去,豈非將你獨自置於險境中?這如何使得?」
「只有我在這裡,才能讓他們放鬆警惕。」鳳淺將兵符從錦盒中拿出來,遞過去,「大燕女王在此,昌黎王也不敢太輕舉妄動。」
「我不能走!」
軒轅徹語氣生硬地拒絕了。他不可能在最危險的現在離開鳳淺的,一旦鳳淺出了什麼意外……
他心口一滯,拒絕再想下去。
「阿徹!」鳳淺拉著他的手,將那兵符重重壓進軒轅徹的手掌中。兩人的手掌緊緊貼著,凸起的稜角印出深深的紅痕,冰冷的玉質被炙熱的體溫所覆蓋,包裹在彼此的掌紋中。
「阿徹,這兵符,我只能給你。昌黎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發難,你早一天召集援軍,動亂就早一日平定。」
鳳淺這話說的鄭重,軒轅徹心裡自然明白這話中得意思,這是對他的絕對信任。女王手中的兵符,能召集大燕最為精銳的部隊,兵符所到之處,莫敢不從。
用最強悍的軍隊來平定北燕的叛亂,也是最省時的辦法。
軒轅徹深嘆一口氣,「留下」和「搬救兵」之事無法兩全,鳳淺已經為北燕做了最好的打算,自己不能辜負這份心意。
鳳淺只覺得手上被拽了一下,順著力道向前一傾,自己便穩穩落在了軒轅徹的懷中,他抬起手掌撫了撫鳳淺的長發,就當鳳淺以為他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軒轅徹抬起頭,輕輕親了一下她的額間。
「等著我。」
說完像是生怕自己會反悔,快步走開,接過落影手中的韁繩,狠狠落下一鞭子,猶如離弦之劍向著宮外奔去。
鳳淺站在宮門口,一直看著人遠去,才默默嘆了一口氣。
還沒等鳳淺感慨太久,軒轅辰就急匆匆跑過來:「王嫂,我找你半天了,事情已經吩咐下去了。」
「辛苦了,小六。」鳳淺提起裙擺,跨過宮門,向著大殿走去。
這北燕王宮不知道有多少勢力犬牙交錯,想要攘外必先安內,雖然目前昌黎王那邊並沒有什麼動靜,但是鳳淺心裡清楚,平靜的水面之下,早有暗流涌動,可以預見的是未來的北燕必定有一場大戰。
在那之前,她必須要用這寶貴的時間來將王宮內部清理乾淨,將那些藏在暗處心懷不軌的人統統揪出來。
「不辛苦,不辛苦,我也就是提供了一些宮人的檔案而已。」軒轅辰平緩了一下呼吸,跟在鳳淺身側。
兩人一路向前走,在被遮擋的暗處,有什麼一閃而過。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些來去無蹤的高手隱藏在他們身邊,這是他王嫂帶來的高手。
倘若沒有這些人的幫助,恐怕怎麼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北燕王宮內的暗樁揪出來,他王兄也不會這麼放心地回去搬救兵。
軒轅辰心有戚戚地說道:「昌黎王早已遠離王都這麼長時間,去了封地之後,一年也就才回都城一趟,在王都竟然還有如此根基,實在是令人心驚。」
鳳淺看著他那后怕的樣子,笑著說:「現在知道害怕了,不過這也怨不得你,聽鳳相說你王兄在位的時候,昌黎王正處於病中,哪還有心思搞這些。」
「是啊,那時候封地來信說昌黎王病重,連一年一度的覲見都來不了。」軒轅辰回憶著彼時的情景。
「王兄還特意讓幾個御醫前去醫治,但是回來的人都說昌黎王情況不太好,怕是命不久矣。結果誰知道來年春天,昌黎王就大好了,也不知道是從何處尋了靈丹妙藥!」
鳳淺聽完只覺得驚奇:「我看他那整日醉酒不醒的樣子可不像曾患過重病的樣子,滿面紅光,雙目有神,身體強健的很。」
軒轅辰滿不在乎地說:「說不定就是那時候神音教找上的他,神音教不是號稱能包治百病嗎?說不定昌黎王就是那個時候入了他們的道?」
鳳淺沒有說話,心思卻似乎已經恍惚到別的地方。
希望阿徹萬事順利,不要再橫生其他波折了。
南燕國王城——白洛城外,一支大軍在擂鼓聲中集結完畢。
南燕王身先士卒,騎馬在隊列最前,一副嚴厲沉重的樣子,目光中不時閃過的精光,暴露他野心勃勃的內心,他身旁司空君燁同樣騎馬側立,神情倒是有幾分憂愁不安。
南燕王站前動員道:「想必你們都聽說了,北燕設計欺騙我們簽訂和親條約,這種作為完全是不把我們南燕放在眼裡!」
將士們交頭接耳,紛紛議論起來。
「是啊,北燕背信棄義不是第一回了。」
「當初還說割讓城池給我們……」
「沒錯,結果當時的北燕王休了蘭心公主,耍了我們。」
聽見這些聲音,往事也是紛紛湧上南燕王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