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雙沒料到事情會突然急轉而下，發生如此變故，她不敢置信地走上前，撿起地上的一塊佛頭碎片，只一眼，她的臉色就變了。身為秦家商鋪的千金小姐，她自小耳濡目染，自然識得基本的古董分辨常識，這石料一看就很新，根本不可能是千年前的。

她心下咯噔，手掌徹底發涼，心道這下完了，秦家近百年的商譽，難道就要在今日毀於一旦？

「這、這怎麼可能？」

掌柜的臉色白如紙片，不停地擦汗。

唐辰羽也是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斥聲指責：「你們秦家居然出售贗品？秦家的商譽何在？四大富商的聲譽何存？今日你們秦家，必須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風清羽也立刻跟著起鬨附和：「對，必須給所有人一個交代！賠錢！道歉！」

司徒鑫訝異地看看佛頭碎片，又看看秦雙：「沒想到，你們秦家居然真的販賣贗品……」

秦雙臉上血色全無，連連搖頭，試圖反駁：「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這、這一定是誤會，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她扭頭，想要詢問掌柜，看到掌柜一步步後退，試圖溜出人群，她當即面露兇狠，喊住了他：「站住！你要跑到哪裡去？」

她上前，一把扯住了掌柜的衣袖，將他從人群中拽了出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贗品出現？真正的佛頭呢，又去哪裡了？」

掌柜擦著汗，驚惶地回道：「小姐，真的不關小人的事啊，小人也不知情。」

「你不知情？你不知情，那你跑什麼？」秦雙怒不可遏，怒瞪著他，「你知不知道，我們秦家的商譽，今日很有可能因為這個佛頭毀於一旦？」

掌柜低下頭去，但依然咬定了說：「小姐，真的不關小人的事，就算您殺了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啊！」

秦雙沖前兩步，突然從司徒鑫手裡搶過一把寶劍，拔劍出鞘，然後對準了掌柜的咽喉：「好，既然你想求死，那本小姐就成全你！」

掌柜當場就雙腿嚇軟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姐，饒命啊！佛頭真的不是小人換的，換佛頭的人，其實是……其實是……」

他支支吾吾，半天支吾不出來。

「到底是誰？」秦雙急了，劍刃一轉，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輕輕的划痕，掌柜嚇得高聲大叫。

「小姐，是大少爺，是大少爺欠了賭債，拿千年佛頭去了當鋪，換銀兩還賭債了。」

秦雙呆愣住了，萬萬沒想到，始作俑者居然會是自己的大哥，而且這件事就這麼被曝光在大庭廣眾之下。若佛頭是被掌柜換掉的，那她還有說辭，可以把責任推在掌柜身上，可現在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她的大哥，也就是秦家的大少爺，這麼一來，她就是有幾張嘴都說不清了，這件事妥妥地和秦家有關係了！

「你……」秦雙惱怒地揚起了手，就要往他臉上打去，恨不得打爛他這張嘴巴。

鳳淺喝止住了她：「秦小姐，別演戲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分明是你們秦家人自導自演的一齣戲！你們不想賠償負責，就給我們演一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戲碼，以為這樣就可以矇混過關嗎？」

秦雙的臉微微漲紅，試圖解釋：「鳳后，您誤會了，我們並不是在演戲，您且容我一點時間，我定會查出佛頭的真相。」

鳳淺擺手：「不必了！我看沒有這個必要！假的就是假的，你們秦家也無須辯解了，按你們的規矩來吧！」

「規矩？」秦雙的臉僵住了，腦海中蹦出立在門口木牌上的那八個字「凡有贗品，假一罰十」。

假一罰十……

鳳後用兩百萬兩買下了佛頭，那麼按照賠償的額度，秦家就應該返還給她兩千……兩千萬兩白銀啊！

秦雙當場就血氣往腦門上沖，雙腳踉蹌了下，險些站立不穩，欲倒下去。

然後，她真的倒下去了，是裝暈倒下的。

兩千萬兩的白銀，她是萬萬擔當不起這個責任的！

掌柜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小姐、小姐……」

司徒鑫見狀，眉頭皺了皺，但沒有去攙扶。

鳳淺淡淡一笑，早看穿她的把戲，不動聲色地說道：「既然秦小姐暈過去了，那麼此事就必須稟報秦家家主，讓他老人家來處置了。」

裝暈的秦雙手指抽搐了下，內心開始有些慌，這麼大的事，要是讓父親知道了，絕對饒不了她，但轉念一想，這事兒讓父親來處理也好，反正她繼續裝暈便是了，大不了把責任往掌柜身上推，誰知鳳淺的下一句話立刻把她嚇醒了，再也裝不下去了。

「不，此事關係重大，買到贗品的佛頭，不止是我一人的損失，更是禍及其他三家富商的聲譽，還是請四大富商中的其餘三家來主持公道才好。辰羽，麻煩你去請你的父親來，然後勞煩你父親，邀請其他兩家的家主一同前來，見證秦家販賣贗品之事。」

秦雙立刻睜開雙眼，推開掌柜，起身道：「不行！鳳后，不必麻煩了！今日的事，既然是秦家有錯在先，自然是該有秦家來負責賠償。不就是兩千……兩千萬兩銀子嗎？我秦家還賠得起！」

說到兩千萬兩銀子的時候，秦雙心痛不已，但想來想去，比起秦家受到其他三家富商的懲罰，還是賠償銀兩的危害更小些。

她走近鳳淺身邊，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只不過，鳳后，今日之事，我秦家若是賠償了你的損失，你能否幫忙保密呢？您也知道的，此事純屬意外，都怪我那不爭氣的大哥，但這與我秦家百年的商譽毫無關係啊。」

鳳淺嘴角微微一勾，也放低聲音道：「放心，只要我收到了該收的銀兩，我自然不會胡亂說話。」

她很清楚，只有給人留一線，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否則，一旦把對方逼上絕路，對方就極有可能魚死網破，這樣一來，她就拿不到銀子了，只是讓對方的商譽受損，對她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有，還是實實在在的銀子比較實惠一些。

秦雙聽她如此說，心下頓時鬆了一口氣，但一想到兩千萬兩白銀，她就又開始頭疼犯愁了，她要上哪裡去湊這兩千萬兩銀子去？

還有，她的父親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又會如何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