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襄不著痕迹地站穩腳,月色趁著山泉盪出的水波正正落在彥幽的臉上,她穿著那身純白色浴袍,像極了洞庭仙子。
「我們不是早就成親了嗎?有什麼不可思議的?」
「不一樣!」彥幽坐下來,把腳放到溫泉水中,泉水的溫度起初讓她有些難以接受,不過很快她就覺得被這泉水浸過的肌膚變得溫熱舒適起來,連帶著整個身體也覺得暖和了不少。
公子襄走到溫泉中央,蹲下身子來,他的個子和軒轅徹差不多,即便完全蹲坐下來,溫泉水也不過才能淹沒半身。
「我雖是你的夫人,但也只是你名義上的夫人……」
「你是在指責我沒有盡到丈夫應盡的責任嗎?」
「嗯?不是,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彥幽趕忙分辨,腳也從泉水中拿出來,正想站起來解釋清楚,不巧卻踩到溫泉底下的鵝卵石,整個都跌進了泉水池子中。
「笨吶。」公子襄伸手過去,一把撈過她的腰肢,「你這麼冒冒失失的,到底有什麼本事能進到太極宗的?」
「我琴彈得好啊!」彥幽第一次被公子襄完全抱在懷裡,手背碰到他的肌膚時,只覺其細膩如玉,一時忍不住摸了一下。
「你幹什麼?」公子襄低頭瞥了一眼懷裡似乎想亂來的彥幽,「看來膽子是真的大了。」
「我……不小心……碰到的……」
撒謊撒得這麼明顯,還真是難為她了。
他看著彥幽被泉水沾濕了的臉上,隱約還帶著幾分女兒家羞赧的緋紅,那雙眼眸倒映著泉光和明月,實在令人難以拒絕啊!
「彥幽……」這是公子襄第一次喚她的名字,「你還真是……」
「什麼?」
她從未聽過公子襄用這般深情的語調呼喚過自己的名字,只覺得伸過來兩根玉指捏著自己下巴,逼迫自己抬起頭來。
少閣主的吻落下來時,彥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雖然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但卻是彥幽沉淪得最深的一個吻。
公子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吻她,或許是情不自禁,或許是心裡有愧。
她不過是太極宗和雪妃交易的一枚棋子,這往後的腥風血雨,她恐怕都難以避免。
「公子襄……」
「叫我子襄。」
「子襄……」
「嗯。」
一個黑影忽然嘩啦一聲從不遠處落入水裡,公子襄下意識將彥幽護在懷中,待到那水裡的人冒出頭來時,公子襄這才看清楚,原來是毒仙花夢影啊!
「我可什麼都沒看見啊!」花夢影趕忙捂著眼睛,「都是風清羽和唐辰羽那兩個臭小子!」
花夢影說完,繼續保持閉眼睛姿勢,爬到岸上找個地方溜走。
「這個毒仙,還真是胡鬧。」公子襄鬆開手,「你先泡著,我去找身衣服。」
「好。」
回到房間的公子襄才一打開門,只見軒轅徹已經在房內等候自己,公子襄問道:「這麼快就泡完了?」
「落影來消息,萬金閣里有動靜了。」
「怎麼不是暗玄來傳消息?」
「你身邊可還有個彥幽呢!暗玄要是親自傳消息的話,豈不是要讓她生疑?」
「閣里什麼情況?」
「一個面生的傢伙自晚膳時分就徘徊在萬金閣附近,一個時辰前,萬金閣上下都熄燈后,那傢伙潛入其中,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沒找到?」
「沒,他轉悠了片刻后就離開了,落影擔心繼續跟下去會被察覺到,不敢貿然跟進。」
「太子別苑呢?」
「沒有發現異常現象。」軒轅徹遞給公子襄一個鴿子信箋,「可憐的破海,現在變得跟暗玄一樣,只能暗暗為咱們遞消息了。」
「可憐?我看他求之不得呢!」公子襄一面打開信箋,一面繼續說,「現在這樣不是遂了他的意?反正暗玄一個人在宮裡監視太子別苑,想來日子也無聊的很,不如讓破海去陪陪他。」
原來當日和破海吵架、趕走破海那一出,都是公子襄一手策劃的,一方面是為了迷惑彥幽,另一方面是想要確認一下彥幽背後的人到底是不是雪妃。
破海離開萬金閣第二天夜裡,太子別苑中就有了異動,多半就是彥幽透露的消息,只是公子襄還有一點沒有想明白,她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傳遞消息的?居然連自己都瞞過去了。
「剛才弘明遞消息進來時,我見你不太方便……」
「所以毒仙搗亂是你叫進來?」
軒轅徹笑道:「抱歉,打擾少閣主和夫人溫存了。」
公子襄無奈地搖著頭,打開那個信箋,只見上面是暗玄畫下來的太子別苑中的密室位置,如今有了破海幫他,想潛進別苑中去探查清楚,確實要方便許多。
只可惜這圖只畫清了密室的位置,密室裡面的格局,目前依然無從得知。
「子襄,那個傢伙究竟要找什麼東西?福康和福海嗎?還是關於兩人口供?」
「找不到福康和福海,就找不到口供在何處。」公子襄說到這裡時候,眼中透著一絲令人畏懼的寒光。
「既然今日沒有動手,很有可能就是來探路的,或許他們準備籌劃著哪個日子動手……」
「二十三。」
「什麼?」
「二十三那日雲殊女王和雪狼王成親的日子,屆時萬金閣的人幾乎都會在這一夢黃粱處相聚,我要是雪妃,我就會選擇在二十三這日動手。」
「可婚期已經定下來了,明日便是二十三,雲殊女王和雪狼王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若是再因為雪妃,讓婚禮出什麼岔子的話……」
「事已至此,只能來個將計就計了。」
公子襄輕捏著一枚細巧茶盞,流光在茶盞的瓷片來迴轉動間,一場博弈將要拉開序幕了。
是夜,景天偷偷從太子別苑中溜出來,看到遠處立著一個披黑斗篷的傢伙,立刻走上前去,問道:「大半夜的把本太子叫出來做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在太子別苑說嗎?」
「太子殿下當真還以為那別苑還跟自己的東宮一樣,是你這太子說了算的嗎?」
「你什麼意思?」
「如今太子的別苑中早已經被萬金閣的人暗中監視起來了,我若是直接去別苑見娘娘的話,豈非暴露蹤跡?」
「監視?萬金閣的人膽敢監視本太子的宮苑?!反了!」
「太子別動怒,如今的您已經不是當日那個如日中天的太子了,娘娘也不是星帝寵愛信任的雪妃了,若還像從前那樣行事,是要吃大虧的。」
「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太子不必知曉,此番我入宮只是來給太子和娘娘帶句話,福康和福海的下落已經找到,若要動手,必得在二十三那日。」
「二十三……」景天還在細細思慮這人的話,眼前一陣風過,方才還站在這裡的黑影,卻早已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