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閣主大婚，整個凌雲大陸誰人不知，不過比起師妹的問題，我更好奇的是，少閣主竟願意讓自己的夫人這般讓眾人圍觀……」花夢影說到此處，特意轉過身去問坐在旁邊的公子襄，「不知道少閣主又在盤算什麼呢？」

公子襄斜眼瞅了瞅台下那些爭搶的人，透露出幾分厭惡，「此番演出是為了用作修繕海錯十九街，既是行善舉，她作為萬金閣的少夫人，難道不該分擔嗎？」

「彥幽姑娘有責任替你分擔，但這可不是你的行事風格。」花夢影對公子襄也算是有點了解，他是那種有什麼事情都自己來承擔的人，絕不會輕易勞煩他人，今日卻如此反常，莫非……

「你是不是跟彥幽姑娘起了什麼爭執？」鳳淺猜測道。

「沒有的事。」公子襄單手撐著額頭，拇指和食指輕輕按著緊蹙的眉，「十九街的意外跟萬金閣有莫大的關係，幫助那裡的居民們修繕十九街，其實也並非什麼善舉，是我欠他們的。」

「你做的已經夠多了，連星帝都已經不再追究此事，而且這事說到底都是雪妃縱容福海亂來造成的，若襄少閣主執意這般自責，朕下令又是炸街、又是水淹的，豈非罪過更大了？」鳳淺無奈說道。

公子襄無奈地笑了笑，打趣地問道：「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都站到彥幽那頭去了？」

花夢影和鳳淺都被公子襄這話問得糊裡糊塗的，鳳淺反問：「那頭？奇怪了，你和彥幽不是一頭的嗎？」

「是，我們是一頭的。」公子襄隨口答應著，可他的眼神中分明就在說：我和那個女人才不是一頭的。

「喂喂喂，你非要跟我爭是嗎？！」

台下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只見一個腆著大肚子的員外正把持著那個離看台最近的位置，跟另一個著錦緞華服的人爭執著。

「老闆娘都說了，價高者得，今日我對這個位置勢在必得，你要是想坐這裡，儘管拿出更多的錢來喊價便是。」

眼見兩人你來我往地爭持不下，最後還是瑤仙居的老闆娘親自出來調停，讓多添一個位子，至於銀兩嘛，自然也是收了雙份的。

鳳淺看著那個明顯上了歲數的女老闆，暗自道：「這瑤仙居的老闆還真會做生意。」

「鳳姑娘放心，此番所得的銀錢，瑤仙居和萬金閣不取分文，全部用作整修海錯十九街。」

聽了公子襄的話，鳳淺立刻換了一套說辭，道：「這瑤仙居的老闆太不會做生意了，怎麼只收了這麼點錢？！」

花夢影看著淺淺這臉變得比六月的天還快，忍不住被她逗樂了，說：「要論詐人錢財，淺淺若說是天下第二，只怕沒人敢稱天下第一了。」

公子襄也笑道：「鳳姑娘放心，瑤仙居的老闆娘也是在風月場滾了數載的老人了，宰起客來，可從不會手軟的。」

只聽台下響起一聲開鑼聲，看台下的人們頓時安靜下來，戴著面紗的白衣舞女們紛紛登台，揮動舞袖的當間，已將彥幽那張琴穩穩地置於舞台中間。

琴已坐定，可遲遲不見撫琴人出現。

台下已有人開始叫嚷著要見琴師，一個接一個，直到聲音連成片時，高喊著要琴師現身的聲浪一波波涌過來，將整個瑤仙居的氛圍拱到了頂點。

只見那些個舞動衣袖的女子當中，忽見其中一個女子的衣衫像是被扯開一般，向四處裂開，隨即露出內里的正紅霓裳。

大紅大艷的顏色在一眾清水的白色衣袖中，顯得尤為顯著，只見這女子踩著舞步在那張琴前坐下后，聲樂即停。

她緩緩伸出手指，微微撥動一枚琴弦，堂下的吵鬧聲似乎被這聲琴弦勾勒出來的聲音給震退了一般，霎時間安靜下來。

「好琴藝。」

花夢影只用聽這開琴的第一個音調，便聽出彥幽琴藝不俗，看來瑤仙居第一琴師的稱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的。

只見彥幽照舊披著面紗，撥動琴弦的過程中，不時用眼神睨著台下看客，那一縷縷琴音好似天女灑下的花瓣，令人心神清悅。

一支曲子演奏到接近末尾時，彥幽微微抬頭，傲視著眾人的同時，果決地一把扯掉遮蓋著臉上的面紗。

這一扯可不得了，滿座嘩然，隨即是近乎瘋狂的叫喊聲。

怎麼會有女子生得如此出塵絕俗，琴彈得這般攝人心魄也就算了，竟然連相貌也如此震撼人，才貌雙全的人世上難尋，這瑤仙居究竟是從何處得來這仙境中才能出來的美人？

公子襄全程半睜著眼眸看著彥幽，她彈琴時的樣子，和自己往日見到的那個女子還真是大大的不一樣。

那是一副世俗萬物皆不得入眼的高傲模樣，彷彿這世間一切無一處令其滿意。

看著看著，公子襄開口喃喃：「她……」

鳳淺看到公子襄的神色，開口贊道：「襄少閣主，從前只聽說你家夫人琴藝獨絕，今日得聞之，果然非人間俗物。」

「她……彈得不錯。」不過片刻功夫，公子襄便將這訝異之色掩下去。

他正要將眼光收回來時，無意間瞥見方才為了爭奪位子發生矛盾的兩個員外，只見他們的眼神一刻也沒離開過彥幽身上，甚至是已經看得入了迷，公子襄再次皺眉，喊了聲弘明：「把瑤仙居的老闆娘叫來。」

「是，少閣主。」

不多時，那位瑤仙居的老闆娘便急急地趕來，滿臉堆笑道：「少閣主有什麼吩咐？」

「收了多少？」

那老闆娘微微愣了下，隨即明白公子襄問的是什麼，趕忙回答道：「回少閣主的話，總數不下十萬金，具體銀錢賬目都在雲爺那裡過了一遍，您要看一下嗎？」

「不用，既如此，讓彥幽奏完這一曲便好，後面的不必再演了。」

「可是少閣主，之前說好的是……」那位老闆娘才說到這裡，後面的話被公子襄不經意飄過來的眼神給生生嚇了回去，「是，老身這就去安排。」

彥幽奏完一曲后，起身告退到後台，正準備要換下一首曲目的衣服時，卻被老闆娘告知不用再往下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