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大俠，你不累嗎？」

「不累。」

孤傲天見到石板路上的冰雪已化，這才收住輕功，穩穩落在落地，懷裡的女孩，臉早就紅得像她抱著那袋子一品紅了。

「你還是先放我下來吧……早知今日，我昨晚應該少吃點的……」

「你也知道自己重？」

「你說什麼？！」唐奈奈立時被孤傲天這麼話氣得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氣鼓鼓地往前走。

孤傲天似乎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忙追上去解釋：「我逗你的。」

「不聽不聽。」

唐奈奈照舊自顧自地往前走，半分不理會孤傲天。

離山下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忽然下起冬雨來，雖然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點，可落在人臉上，再兼凜冬的寒風這麼一刮，寒冷之感也愈發強烈了。

眼看唐奈奈抱著一品紅的手完全縮在披風裡，根本顧不上被冷雨打濕的頭髮，孤傲天走到她背後，一把將披風上的帽子掀起來蓋住唐奈奈的腦袋。

可是這披風本來就有些大，帽子自然也有些不合適，大大的帽子一下就把唐奈奈整個腦袋都遮住了。

「喂，我看不見路了！」唐奈奈正要伸出手去扯開頭上的帽子，卻被孤傲天制止住。

「你的腦袋怎麼這麼小……」孤傲天一面說著，一面替她將帽子往後拉出來一些。

「明明是你的披風太大了。」唐奈奈埋怨著，「還怪我的腦袋……」

「是是是，唐姑娘腦袋不小，都是披風的錯。」

「這還差不多。」

風清羽跟師兄唐辰羽尚在半山腰，見這雨有越下越大之勢，索性找了個避雨的地方，暫且等雨停歇後，再行下山。

「不知道小妹怎麼樣了？」冬天的雨雖不是很大，可若遭淋，也是很容易感染風寒的。

「放心吧，孤大俠怎麼會讓奈奈淋雨，他們多半也是跟咱們一樣，尋個地方先避雨，再做打算吧！」

唐辰羽見避雨處尚有些枯落的干枝，便撿來生了火，身上的寒意這才被稍微趕走幾分。

風清羽也圍坐在火堆邊，沐浴在迷濛細雨中的煙雲山，此刻更顯縹緲了，四周皆有雲煙水霧環繞，就連稍稍遠一點的樹叢，也被這紗霧籠罩得半隱半現。

「師兄，沒想到這煙雲山一下起雨來，還真添了幾分詩意啊！」

「是有點仙山的感覺了，若是此刻同我一道被困在此處的，是一妙齡女子的話，想必就會有良緣了。可惜啊！」

「喂喂喂，你當我願意同你困在這裡啊？好容易被困在個適合談情說愛的地方，沒想到還是跟師兄……」

「哈哈哈，看來你我師兄弟，還真是緣分不淺呢！你看，先前我們被困在枯鬼淵那鬼地方，現在被困在仙境的，還是你我兄弟。」

「誰要同你緣分不淺？我的桃花運，恐怕多半都是被你擋了去的。」

「師弟年紀尚小，拿桃花運來做什麼？」

風清羽撿起一根樹枝，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動著那堆篝火，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問：「對了師兄，說到枯鬼淵，我還有事想問你。」

「何事？」

「當初你是因奈奈在枯鬼淵中遇險才決定進那森林一探究竟的，可我一直沒問你，奈奈究竟在裡面瞧見什麼了？怎麼病了這麼久？而且這次在帝都見她，似乎痊癒得也太快了吧！？」

「小妹當初誤闖入枯鬼淵，幸得孤大俠出手才得以脫身，回到唐家后，她就開始整夜整夜地做噩夢，喊著什麼『會動的死人』、『會吃人的魔鬼』之類的話，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大夫說，要想根治的話，只能親自進入枯鬼淵，知道裡面究竟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才能對症下藥。」

「會動的死人？會吃人的魔鬼？這些是什麼？我們在枯鬼淵似乎也沒有見過她說的這些場景啊！」

「當初稀里糊塗地進去，後來又稀里糊塗地出來，我總覺得枯鬼淵中還藏著其他的秘密。」

「還有，奈奈又是怎麼被治好的？」

「那個車夫。」唐辰羽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往周圍看來一眼，「接到家裡告知小妹偷偷溜出來的書信后，信上提及，小妹只帶了這一個車夫出來，還說自從這個車夫來了唐家，小妹的病就有逐漸好轉的態勢。」

「看來這位來歷不明的車夫，是個高人啊！」風清羽說著，提高音量朝著四周喊一句，「既是高人，如何一直不現身呢？！」

空蕩蕩的山谷里，除了風清羽的回聲，枯枝燃燒時的噼里啪啦響動，還有雨點落在地上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響了。

那堆篝火將要熄滅的時候，雨也終於停了，大雪后的小雨，似乎將冬眠的動物們暫時喚醒了，樹梢上不僅掛著晶瑩的雨珠，還稀稀疏疏地站著幾隻鳥兒，抖落著羽毛上的濕潤，同時還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雨停了，走吧！」

唐辰羽將最後一點零星的火苗踩滅，站起來深深吸一口氣，被雨水清洗過的空氣，沁人心脾。

風清羽跟著站起來，問道：「師兄，你也覺得那個車夫是有問題的，對嗎？」

唐辰羽做了個「噓」的動作，壓低聲音說：「小妹跟我說，那個車夫向她打聽了許多關於枯鬼淵的事，不知到底有什麼目的，而且你沒發現，自從到了帝都，這個車夫就幾乎沒有現身過了嗎？」

「對啊，那奈奈有告訴他枯鬼淵的事嗎？」

「嗯，小妹把在枯鬼淵遇到的事情都告訴他后，病情就開始逐漸好轉了，我一直想親自會會這個車夫，問問他……」

「啊嚏！」唐辰羽話還沒說完，風清羽一個噴嚏打出來，「不好意思啊師兄，我鼻子有點癢。」

「算了，先回萬金閣吧，吹了一個早上的冷雨，回去喝碗薑湯吧！」說著，唐辰羽把視線轉向遠處，「沒有聽到小妹和孤大俠的聲音，是已經回去了嗎？」

「孤大俠怎麼可能讓奈奈跟著在山上吹冷雨，應該早就回去了。」

待到兩人下了山後，松林間露出一個人的身影，瞧著那兩師兄弟的聲音，淡淡吐出兩個字：「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