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靈廚們已經覲完自己釀的酒,卻遲遲不見風清羽,這一關被淘汰的人不少,鳳淺也不由得有些擔心,風清羽的靈廚品級尚未修得如如唐辰羽那般,恐怕這關對他來說有點難了。
即便是自己的徒兒,若是手藝不到火候,鳳淺也絕不會濫用職權。
眼見著只剩最後一位靈廚了,卻瞧那大監呈上來一青銅四角觥,內里盛著透明清亮的液體。
「旁人都是以尋常酒器盛酒,如何賈靈廚與其他人的不太相同啊?」風會長問出話,堂下卻不見有人答話。
待到風岐往堂下瞧去,那大監身後原本應當跟著釀製酒的靈廚,此刻卻空無一人。
「賈靈廚人呢?」風岐有些不滿,這位靈廚未免有些過於拿大了,竟不入內閣相見。
「賈靈廚說,這酒還差一味兒,現下去尋那味引子了。」
風岐擺手道:「六個時辰已到,逾期不侯,撤下去吧!」
白冉卻阻道:「便是賈靈廚逾期,可這酒已呈上來,如何就要撤下去了呢?」
「這……」
鳳淺也看明白,白冉是個頂愛惜人才者,方才許多入內的靈廚,即便釀造出來的酒不盡如人意,她也說得委婉十分,大抵是不想讓這些被淘汰的靈廚,因此受打擊,便不再踏足靈廚這一脈了吧!
「風會長,這最後一位靈廚所釀之酒,雖是未完工之物,未必就不能入口,且朕方才細細觀來,那酒澄如清溪,大有靈動之象,還請風會長,給這觥酒一個機會吧!」
「笑話,一壺連完成都未能做到的酒,能有什麼好滋味?」紫雲在席上開口,她目不斜視,甚至懶得看那酒一眼,「若連這殘次品也值得我們細細品嘗的話,穿出去豈非讓天下人笑話。」
眼見僵持不下,星帝一時也有些難以決斷,軒轅徹起身道:「本尊以為,此次靈廚工會廣開報名之路,讓這凌雲大陸深有修為的靈廚皆可報名,其旨便是要讓天下人知曉,身份尊貴與否並不在重點,只要是英雄,自當不問出處,眼下看來,紫雲公主的想法,可是同靈廚工會相悖了?」
當庭被師兄這般駁斥,令紫雲一時有些下不來台,她只漲紅了臉,什麼也說不出。
這時,聽得外面傳令官來報:景天太子到——
星帝道:「靈廚比賽第二輪都快結束了,他怎的才來?罷了,傳他進來。」
只見景天一身翠金緞袍,加以銀線描邊,服飾正中綉著只蛟龍出海的祥瑞圖樣,寬袖廣袍,袖邊以緙絲綴上暗雲花樣,天青束腰。一頭光亮墨發,被那素色玉冠束起,精神十分。
「拜見父皇!」卻見他臉上還殘留著尚未退去的怒意,想是才才遇見什麼不順之事。
「如何現在才來?」星帝有些不悅,「靈廚比賽乃我帝都盛會,你身為太子,卻如此怠慢,可知罪?」
「兒臣知罪,本應昨日便來的,因著想摘那寒月第一株『別角晚水』覲於父皇,故而晚了。」
「別角晚水」乃梅花中的一種,卻因為其中花期甚晚,因得「晚水」之稱,且因其生長之處極為罕見,又得了「別角」之名。
雪妃當即有些驚喜,也顧不得星帝還在追究太子怠慢之事,只問:「那『別角晚水』可開花了?」
「回母妃,確實開花了,只是……」
「只是什麼?」這句話是星帝問的。
「只是被那不知從何而來的鄉野女子給莽撞摘了。」景天說完,命身邊人將那個莽撞女子帶上來。
待那女子被帶上來后,眾人方瞧清楚,這不是賈靈廚嗎?!
只見「她」牢牢抱緊懷中梅枝,道:「聖上,在下來晚了。」
原來這風清羽先前同師兄都起來以梅花釀酒的心思,可若是一場比賽上,出了兩盞同樣品種的梅花酒,實在有些不妥,二人猜拳定奪,最後由唐辰羽摘了那冰珠白梅釀酒,自己便來尋這別角晚水了。
可是自己守候了整整四個時辰,這梅花說不開就是不開,眼見寒冬第一場雪已經過去,氣候一日冷過一日,這梅花連個花苞都不願開。
好容易守到寅時,終於見這梅花開了,自己才摘了準備趕回去,卻被一群不知從何而來的侍衛擒住,一直關押到現在。
「一場誤會而已。」白冉站起身來,「不知賈靈廚所釀之酒,究竟有何高明之處,莫不如斟一杯來,給景天太子賠個不是。」
風清羽隔著面紗,見到母親的暗暗遞過來的神色,只道:「是。」
他自那青銅四角觥內,緩緩倒一盞酒,原先這酒盛於青銅器中,透著溪水樣的清碧,眾人只當是那酒器之色,待斟到透明白瓷盞中,眾人才察覺到,那顏色,竟是酒水本身之色。
鳳清羽又從梅枝上輕輕捻下一小瓣花萼,放於酒器中,才道:「在下失禮了,給太子陪罪。」
景天本不欲接受,卻見席上的父皇眼神正盯著自己,這才接過酒盞,還未入口,竟見方才還似碧波一樣的酒,自那花萼處,竟開始慢慢漾開一層不易察覺的青光。
五品靈酒!
眾評委手中分到這酒時,亦開始暗自納罕。
當中有人問:「這酒滋味清香,入口既有醴泉之香,又不乏雲雀之味,這是……」
風清羽回道:「寒潭青虹。」
雲雀山莊檔所造之雲雀酒,最負盛名的,便是這「寒潭青虹」,聽聞要用極其珍貴罕見的物什才能釀出一瓮,世人只知此酒,卻鮮少有人親自嘗過,現下當是大飽口福了!
鳳淺稍稍小酌一口,酒會悠長醇厚,於唇齒之間往返來回,飲下此酒後,彷彿鼻息間,亦有吐氣如蘭之感,果然是好酒!
「風會長,這最後一名靈廚釀出了雲雀山莊的『寒潭青虹』,還需評判嗎?」鳳淺問道。
「可是……」風岐由猶豫,「這賈靈廚可是超時了。」
「此皆本帝小兒胡鬧,才攪擾了靈廚比賽。」星帝打著圓場,轉而對太子道,「景天,賈靈廚已向你斟酒賠禮,你既為太子,當大度還禮才是!」
景天便是心內有一萬個不服氣,眼下只得忍氣吞聲,道:「風會長,景天魯莽,還請風會長莫要怪罪。」
風岐也不是個攪纏之人,他舉辦此次靈廚大會,本就是按計劃行事,至於何人晉級,他並不在乎,眼下聽得景天這般說,便當順水推舟,道:「景天太子都這般說了,本會長亦無甚話可言。」
說完,他站起身,宣道:「靈廚賈好,釀酒之時雖有延耗,但情有可原,這『寒潭青虹』乃酒中絕品,當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