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朝堂之上,不見當日種種亂象,內侍已經將整個大殿打掃得一層不染、窗明几淨。
鳳淺正坐當中,一旁是北燕王軒轅辰。
珠簾之後,正位端坐太后,側旁是北燕王后慕雲。
軒轅辰開口道:「昌黎王,你可知罪?」
「本王……」
「放肆!」鳳蒼打斷道,「忤逆犯上,還有何以顏面自稱本王?!」
昌黎王木然改口道:「罪人開立神音教,縱容其為禍北燕,擁兵符奪王位,劍持太后,數條罪名,條條乃恕無可恕之大罪。」
「你倒清楚。」軒轅辰道,「即便你犯下恕無可恕之罪,孤若當真以重罪懲治你,只怕要落個苛待王室的罪名,罷了,恕無可恕也要恕。」
說到此,他只道:「著,貶去昌黎王王爺之尊,降為庶人,發配昌黎,終身不得入王城半步!」
刑部侍郎黎元新乃問道:「王上,昌黎王府一應物件當如何處置?」
「昌黎城的府邸照舊給他留著,允許他繼續居住,只查封王城內的府邸便是。」軒轅辰說著,眼神看向昌黎王,「你且好自為之吧!」
昌黎王原本以為此番自己定保不住性命,不想軒轅辰竟沒要自己腦袋,連帶著昌黎城的舊址也允許自己居住,當即泛起一陣悔恨之意。
想當年,自己也是替這北燕朝立下軍功之人,若非自己讓這利慾熏黑了心,蒙蔽了眼,定然還是那個受人敬仰的王爺。
這人只有在垂敗之時,才會對自己做下的這許多錯事,猶悔不及。
「罪人,謝過王上!」
一班武士上得前來,將昌黎王架起來,帶上重刑枷鎖,退下。
鳳淺見著那司空君燁站於堂下,倒不見一絲戰敗頹色,南燕王因身患重疾,已被送往南燕診治,扣下這南燕太子為質,以後也不怕他南燕再興風作浪。
「昌黎王已認罪伏法,南燕太子可還有什麼辯駁的?」
「本太子無話可說。」司空君燁看向堂上的鳳淺,「當初本太子勸告三弟,莫要在你這個女人身上多費心思,他偏不信,如今竟為了你,背叛自己的國家,當真可恨,當真可惜!」
鳳淺笑道:「南燕三王子素知大義,又體察百姓之苦,戰事一起,遭殃的是這黎民百姓,若是當日,南燕王手中所持乃真兵符,進而大舉入兵,朕問你,南燕軍有幾成勝算?」
司空君燁十分不服,卻又不得不據實說來:「當日南燕舉兵七萬,十萬北燕軍,再加大燕二十餘萬軍隊,勝算不到三成。」
「太子可真樂觀,據朕看來,恐怕這勝算不到一成!」鳳淺站起身來,「為上者,命手下兵士去為這勝算不到一成的戰事拚命,究竟該是不該!?」
「當日若非……」
「回答朕!」鳳淺不給司空君燁半分辯駁機會,「該是不該?!」
司空君燁忿忿回道:「不該。」
「三王子避免南燕軍遭此滅頂之災,方出此策,竟被你冠以『背叛』之名。朕來告訴你,背棄仁義禮教,背棄忠誠信仰,此為背叛!南燕王不遵條約,私自舉兵入侵友國,此為不友不信;妄圖挾制大燕陛下,此為不忠不誠,凡君子當以此不仁不義為恥,如何做得禮教信仰?!何來背叛一說?!」
鳳淺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無聲的耳光,打在堂下每一個官員面上。
「若當真讓北燕同大燕共同進擊南燕,只怕南燕軍早就被滅得一乾二淨了,哪裡還能抽出人來送你那位病重的父王回南燕?!」
司空君燁雖面上有氣,奈何無言以對。
「太子殿下既這般喜歡北燕,日後便長居北燕王宮,莫要再起回南燕之心了。」
司空君燁瞪著鳳淺,怒道:「你!」
「來人!」軒轅辰大袖一揮,「好生招待南燕太子,不可怠慢了。」
「是。」內侍上前來,正要請司空君燁下去,卻被他一把推開,憤怒地瞧著堂上二者,終究無以發作,只得悻悻而去。
「折騰了這麼久,朕也乏了。」鳳淺略微伸展了一回臂膀,走下堂,「朕要回殿修整修整了,餘下之事,還請王上多費心。」
「孤自當明白。」
鳳淺才行到後殿,軒轅徹早已等候在此。
「阿徹,你看……」
話還未說完,唇已被封住。
一頓狂風驟雨般的親吻,軒轅徹像是要將這連日來的思念都灌注於唇齒間,直吻得鳳淺有些喘不過氣,輕輕推了下他,道:「你慢點,我要憋死了。」
「別說話。」
鳳淺才得喘口氣,唇再次被封住,罷了,推是推不開了,只能任由他風捲殘雲地蹂躪。
漫長又熱烈的一個吻。
「淺淺,我想你。」軒轅徹抱住鳳淺,聲音自那喉內傳出,何其溫柔,當真奪人心魄,令人深陷其中。
難不成阿徹也練成了神音教的攝魂邪術?
鳳淺暗暗笑道,只問他:「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你。」
「沒聽見。」
「許久沒見,淺淺怎的變得這般壞了。」他笑著輕輕擰了一下鳳淺的鼻子,「不對,淺淺一直這般壞。」
「我哪有……」
「噓,咱們且聽聽,小六究竟如何整治這些朝臣。」
鳳淺下得正殿來,正是為著此事,都是阿徹那個吻給鬧的!
她轉而匿於朱漆紅柱之後,暗中窺探著堂上之景,軒轅徹便站在她身後,下巴若有若無地抵在她額間。
「諸位愛卿,孤今日還有一事,還需列位拿出個主意來。」
鳳蒼帶頭回道:「我等當為王上排解難題!」
「好。大監,命人將東西搬上來。」
「是!」
只見四五內侍,將一個足有半人高的物件小心騰挪上來,那東西上蓋著一件赤色呢絨布,瞧不清下面是個什麼物什。
「周卿,煩請您揭曉此物。」
這位尚書太常伯聽命,動身站出來,將此物掀開,當即傻眼——
此物正是那尊永樂鎏金銅釋迦牟尼佛像坐像!
「太常伯可識得此物?」
周光禾見到此物時,臉色已見慘白,此刻又聽得王上這般詢問,當即覺得身上的冷汗似冰雨一般,幾乎要將內衫打濕了。
「臣……臣從未見過此物,不,不識……」
「是嗎?」軒轅辰故作驚訝,又吩咐,「把人帶上來!」
內廷將兩個短衣平民押上來,軒轅辰問道:「周卿,這二人,你可認識?」
周光禾轉眼瞧去,回道:「此乃臣府上的管家和賬房先生。」
「那且聽聽他們二人的供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