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君燁氣不打一處來：「天底下那麼多出色的女人，你幹嘛偏偏中意她？難道就因為她第一個摘下了你的面具？」
司空聖傑淡淡一笑，反問道：「哥，那你又為何如此關心我？父王膝下那麼多的兒女，你為何獨獨對我另眼相待？」
「我……我那是因為……」司空君燁一時語塞了。
司空聖傑又說道：「哥，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原因，可能就是短短一剎那的悸動，就足夠回味一生。」
「阿聖……」司空君燁試圖說服他。
司空聖傑打斷了他：「哥，你就不要再勸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你是要氣死我嗎？」司空君燁望著他，神色複雜極了，許久，他輕輕一嘆，「罷了罷了，這事咱們暫且不提，免得傷了你我兄弟之間的感情……」
目光落在他濕濡濡的頭髮上，司空君燁的眼底泛起一抹暖色，關切地說道：「怎麼不把頭髮擦乾？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他順手拿起浴池邊屏風上垂掛著的浴巾，邁步上前，親手替弟弟擦拭頭髮。
司空聖傑站在原地，任由他幫自己擦拭，一邊聽他接著說道：「你這個傻瓜，你全心全意為別人付出，別人未必會領情。在這世上，也只有哥真心心疼你，全心全意為你著想！」
「我知道！」司空聖傑彎唇，牽出一抹恬笑。
司空君燁的目光也逐漸柔和下來，溢出絲絲暖意：「阿聖，你還記得那年中秋嗎？我們一起在馴鹿山迷了路，走了兩天兩夜才走出來！」
司空聖傑點點頭：「當然記得！哥就是在那一年被封為太子的！」
聽到「太子」二字，司空君燁目光微微一黯，從中迸射出複雜的光芒：「一直以來，我都是個默默無聞的王子，從來不受父王的重視。那一年，父王突然封我為太子，我高興極了，以為父王終於認可了我，發現了我的存在。」
「誰知道，那其實是個陰謀！因為大王兄不願意去帝都為質，而父王又向來最寵愛大王兄，不想讓他離開自己的身邊，於是有人獻策，讓父王在他的眾多兒子中間，隨便挑選一人，先封為太子，送去帝都為質，等時間長了，他再隨便找個由頭廢了太子，重立大王兄為太子！如此一來，既不得罪帝都的人，又可以讓父王最寵愛的兒子，長伴父王身側！」
「如意算盤打得多好啊？」司空君燁的笑聲中帶著一絲凄涼，「很不幸的，我被選中了，成為大王兄的替罪羊！」
司空聖傑背對著他，靜靜地聆聽。
「中秋過後，他們就要把我送去帝都為質，我很難過，趁著大家慶祝節日盛典之際，獨自一個人跑到了馴鹿山上偷偷地哭泣。本想等情緒平靜些就回去的，誰知道一不小心被山裡的毒蛇咬了，我昏迷過去。」司空君燁頓了頓，接著說道，「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我看到有人在幫我吸毒。他小小的個子，卻長了一頭及腰的白髮，蹲著身子，用他的嘴在幫我的腿吸毒……」
司空君燁的手溫柔地輕撫過司空聖傑的白髮，眼神里泛起溫暖的笑意：「我認出了他，他也和我一樣，是父王的兒子，也在宮中不受歡迎。在此之前，我幾乎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因為大家都說他是個妖孽，是禍害，誰跟他說話，誰就會倒楣。可是那個時候，我忽然覺得，大家的傳言都是騙人的，他不是什麼妖孽、也不是什麼禍害，恰恰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善良，他有一顆金子般的心！」
司空聖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司空君燁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繼續說道：「後來，他背著我下山，小小的個子，力氣卻很大，但天越來越黑，我們最終還是在山裡迷了路……」
「那一晚，我把我心裡的委屈告訴了他，他說他有個主意，可以幫我躲過去帝都為質的命運！在我好奇的目光注視下，他搬起一塊石頭，往我的腿上砸了下去！我當時震驚極了，也惱怒極了，認為他根本就是在戲弄我，要毀了我！」
「我迫不及待地要逃回宮裡去，我不要再和這個瘋子待在一塊兒，可我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又搬起石頭，砸了我的腦袋，把我給砸暈了！」
司空君燁深吸一口氣，心情莫名：「後來，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秋過後的第二天了，我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寢宮的床上。母妃坐在床邊，流著淚告訴我，我不用去帝都了，因為我的失蹤，帝都的人惱羞成怒，便將大王兄帶走了。而我是昏迷受傷著被帶回王宮的，太醫檢查之後，發現我又是被毒蛇咬傷，又是骨折昏迷，是意外事故，父王也就沒有辦法指責我，只好讓我留在寢宮裡好好養傷！」
「我欣喜若狂，這才明白過來，他說要幫我，原來都是真的，並不是在戲弄我！再後來，我的腿傷好了，大王兄那邊卻傳來噩耗，他在前往帝都的途中，遭遇了馬賊的偷襲，他連同帝都的使臣，都被人殺害了。」
「父王悲痛萬分，大病了一場！事後，有人說我福大命大，本來應該死的人是我，卻因為意外躲過了一場浩劫，如果立我為太子，一定能給南燕國帶來福運！父王信了那些人的話，便真的立我為太子，從此以後，我的命運徹底改變了……」
司空君燁的目光中驀地迸射出耀眼的光芒：「阿聖，我這個太子之位是你給的，我這條命也是你給的！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發誓，今生今世，我一定會好好地待你、珍惜你，絕不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司空聖傑淡淡一笑：「哥，你做到了，現在宮裡再沒有人敢說我的是非！」
「這還不夠！哥要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哥要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司空君燁眼神里精光閃現，劃過一絲陰冷，「任何人想要傷害你，哥都會將她視若仇敵！相信哥，哥一定說到做到！」
司空聖傑回頭，看了他一眼：「哥，幹嘛好端端的，突然說這些？」
司空君燁目光一閃，以笑掩飾：「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感慨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