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曾恪和蒿俊閔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安檢通道，張行自顧自的笑了笑，然後走出了機場大廳，上了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

此時剛剛是接近晌午，陽光很充足，照射在臉上會有灼熱的感覺，張行感覺到了不適，但心情卻是很愉快，笑容始終洋溢在他的臉上。

不僅僅是因為中國隊昨天在客場擊敗了伊拉克隊，時隔十年再度殺入了亞洲區預選賽的十強賽，儘管這能給他的履歷上留下一個非常不錯的成績，但說白了，他只是國足的一名領隊，實質上他在國足的許可權不小，但在名頭上，他是無法與國足教練相提並論的——也就是說，名聲這方面，他的收穫卻不會很大。

而張行此時之所以內心的喜色溢於言表，是因為他已經得到了來自國內的一個確切消息——國家隊很可能將會在未來幾天面臨管理團隊的人事變動。

至於是何種變動，別人不清楚，但張行是心知肚明的。

他從來都沒懷疑過李家的大腿是否足夠粗壯，尤其是在上一輪李忠國親自現身球場來觀看曾恪的比賽之後，他就知道，卡馬喬是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你是國足的現任主教練，你很牛氣啊？

但你要搞清楚，這裡是中國，這裡可不是你一個老外說一不二的地方。你是主教練又如何，如果你的所作所為讓某些人不滿意了，等待你的結果也只有「下課」一條路。

對於卡馬喬，張行對他可沒什麼好感，於公來說，甭管卡馬喬在歐洲教練圈子名頭有多響亮，但是在執教中國隊期間，他的表現卻不是那麼讓人信服，國足在他的麾下，並沒有顯著的進步，甚至還有向更「鬆散」發展的跡象。

於私，可以這麼說，在中國隊，領隊和主教練就是天然的對立關係，全世界任何一名主教練都是想要一支球隊的絕對主導權，卡馬喬自然也不例外，但豬協之所以設置領隊這個職位，其實就為了分薄主教練的權（li），甚至必要的時候，還會將主教練架空。

這樣一來，主教練和領隊之間，想要不產生矛盾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不管於公還是於私，兩者之間都可以說是「水火不容」。

此時，張行得到了卡馬喬即將要倒霉的消息，心情能不愉快嗎？

最重要的是，對張行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跟進一步的契機——一般而言，就算國足要進行換帥，也會提前做準備，比如說，提前物色好接班人選。

但這一次的情況有所不同，李家可不會那麼好說話，以李家的能量，卡馬喬下課的速度肯定會超乎想象，那麼，這樣一來，國足就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尋找新的帥位接替人選。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內部選拔，也就是讓教練組或者管理團隊中的某名成員，暫任臨時主帥這一職位。

作為球隊的領隊，張行是有這個資格的。

如果能夠成為國家隊的主帥，哪怕是臨時的「代理主教練」，這也是一個很不錯的（zheng）、、績，而且，既然曾恪能夠率領國家隊打進十強賽，那麼再進一步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國家隊的成績好了，那麼自己這個代理主帥頭上的「代理」二字，未必沒有機會摘掉……

當然，這一切暫時還只是張行個人的美好幻想，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卡馬喬還沒有「下課」，內部選拔也還沒有進行……不過張行倒是很有信心，他現在是抱上了曾恪，或者說是李家的粗（大）(腿)，而且在國家隊也幹了這麼多年，也算是很有資歷了，如果真要內部選拔的話，層層因素相加，他的希望還真不小。

「可惜了啊……」

坐在車裡，張行微微的搖了搖頭。

他嘴裡嘆息的「可惜」，自然不是遺憾之類的情緒，而是……多少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他是在為卡馬喬「可惜」，剛剛帶領國足打入十強賽，這算是取得了一個不錯的帶隊成績，可馬上就要迎來下課的打擊，在最高光的時候被解僱，嘖嘖，這還不夠可惜的嗎？

「可誰讓你這麼頭鐵呢？好好帶隊不就成了，非要搞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來顯露你的教練威嚴，這不是自己作死么……」

看著車窗外的炙熱陽光，張行咧開嘴，笑得無比燦爛。

……

昨晚上的睡眠質量不錯，所以飛機起飛之後，曾恪倒是暫時沒有困意，隨手拿了一份雜誌翻看著，實在沒什麼感興趣的，就盯著窗外的藍天白雲瞎看。

蒿俊閔也沒有睡覺，無所事事的戴著耳機聽了一會兒音樂，估計也是閑的無聊，就轉過頭來找曾恪聊天。

聊著聊著，曾恪就覺得不對勁了，怎麼這小子一直在跟自己打聽英超的事情？

心裡隱隱有了一個猜測，曾恪試探著詢問，說道：「怎麼，在德國呆得不開心了？」

「倒不是不開心。」

聽曾恪這麼問，蒿俊閔就知道，曾恪是看穿他的小算盤了，也沒有覺得尷尬，直言不諱的就內心的疑惑說了出來，想聽聽曾恪的意見，「其實我在沙爾克呆得還算開心，最初來德國的時候，肯定有些艱難，飲食、文化、還有語言上，都有許多困難，不過沙爾克的隊內氣氛很好，隊友們都很樂意幫我融進球隊，我也交了一些朋友，兩年下來，其實我也算是真的融入到了這座城市和這支球隊……不過，我覺得，或許我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未來了。」

說到這裡，蒿俊閔抬頭看了曾恪一眼，就見著曾恪笑著看著他，似乎在等待自己繼續說下去，蒿俊閔心中大定，繼續開口，道：「……加入沙爾克04的時間不算短了，不過機會卻不算多……也不能說是不多，事實上，教練還是願意給我不少的出場時間，尤其是在拉爾夫先生來了之後，我的出場時間比之上個賽季更多了……但我……」

聽到這裡，曾恪內心恍然，原來蒿俊閔是對自己的出場時間感到不滿意了。

想想也是，懷揣著夢想出國踢球，自然是想要得到更多的進步更大的發展，年輕球員嘛，只有多打比賽才能更有進步的空間，在最應該漲球的年紀，要是因為出場時間不夠而耽擱了，多少是有些可惜的。

而且對蒿俊閔這種從國內走出去的球員來說，內心還是有一種落差感的。在國內，蒿俊閔雖然年輕，但早早的就是球隊的主力成員，可去了歐洲，只能從頭做起，一開始還能忍耐得住，虛心求教，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肯定是渴望更大的平台的。

先不說是否是好高騖遠，至少，有追求是一件好事。連「野（xin）」都沒有的球員，你能奢望他有多大的發展。

曾恪很認同蒿俊閔的「追求」，但卻無法立即下結論，老實說，他對沙爾克04的情況了解不是很多，尤其是在來了英格蘭之後，他偶爾會關注德甲動態，但主要精力也只是集中在老東家霍芬海姆上，對於別的球隊，他還真沒多少興趣。

他不知道，蒿俊閔在啥二姐04隊內的定位究竟如何？是已經有了競爭主力的能力，還是，只是輪換球員的能力。

曾恪的疑問還沒說出，蒿俊閔就自個兒一一告知了：「……這兩年，我自認為進步還是很明顯的，現階段來說，在球隊打上主力有些困難，在相同的位置上，還有比我更出色的球員。不過我也不氣餒，我還年輕，我也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我覺得自己還能繼續進步……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想著要有更多的比賽機會，越多打比賽，才越是能進步啊……」

曾恪點點頭，蒿俊閔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現在可不是沙爾克04的主力，在球隊的定位也就是一個常規的輪換替補，但他的「願望」也很簡單，就只是想要多打比賽，用實戰來積累更多的經驗和能力。

「所以，你是想……」曾恪搖搖頭，說道，「我和拉拉卡的關係確實很好，但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拉拉卡是一個生意人，他不會因為友情就在自己的生意上而有所降低要求……這一點我可幫不了你。」

曾恪顯然是以為蒿俊閔是拜託自己去走拉拉卡的後門，後者現在是沙爾克04最大的股東，在礦工可是有著十足的話語權的，曾恪相信，只要自己和拉拉卡「溝通」一下，拉拉卡肯定會給球隊施加壓力的，蒿俊閔也能因為這個原因得到更多的出場時間——這點不用懷疑，別看曾恪嘴裡說拉拉卡是「生意人」，但這純粹是瞎扯淡，拉拉卡是什麼貨色他還不了解，這傢伙大部分時間都很不靠譜，但卻是極講「義氣」，自己開口，他肯定二話不說就願意幫忙。

但以這種方式得來的機會，曾恪還不屑去做，他也不希望蒿俊閔以這種「走後（門）」的方式來走捷徑——這種捷徑走不得，職業足球，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別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中國足球如今這麼勢弱，難道教訓還不夠嗎？